《却上心头》元月皎皎

2、第 2 章

　　阮星月原本不是结巴，是5岁那年，一直带着她的外公不幸去世。

　　在她七岁之前，除了外公，所有人都不甚看重她，爷爷奶奶嫌她是个女孩儿，外婆身体一直不好，也不与她亲近，父母虽在城里有产业，一颗心也全然放在了弟弟身上，却将她寄养在乡下外公家里。

　　父母也算谨慎，每个月的汇款也都只交给外公，外公为人清醒，舅舅见从这里讨不到多少好处，也与她不亲近。

　　阮星月没在生活上吃过多少苦头，只是能感觉到自己在家中不受欢迎，性格孤僻，不善与人相处，平日里几乎只和外公交流，外公过世后，阮星月很长一段时间都拒绝跟人说话，再开口时，便不能流畅的表达自己了。

　　那个时候国家还宣传少生孩子多种树的时代，安轲父母是公职人员，外公过世后，还是不能把她接到身边照料，就把她送到了爷爷奶奶那里，还是每个月给一笔钱。

　　阮星月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爷爷整日酗酒抽烟打牌，奶奶曾是镇上有名的泼辣美人，跟着这二位长大居然没有长歪，仍然是一个善良温吞的好性子。
　　七年前的夏天，隔壁新搬来的大婶是开成衣铺子的，一台缝纫机往门前一摆，踏板踩下去，皮带带着缝纫机的齿轮转动，一环扣一环，将线往机针处送，脚踩在踏板上一前一后，针线早已齐备，跟随脚的韵律，上上下下，布片在手中来回翻飞，不一会儿，衣服的雏形就出来了。
　　安轲那年9岁，趴在门外朝里瞅，怯怯的样子，大婶看见了，出来瞧了瞧他家里没人，正午的太阳毒，便把他牵进来，让他坐在自己旁边，边做衣服边闲聊。
　　“爷爷奶奶又出去打牌了？”说话的时候手依然快的不像话。
　　“嗯”。不经意的盯着大婶手中的活计。
　　“喜欢这门儿手艺？”注意到他飘忽的眼神。
　　“嗯。”
　　“愿意学吗，要是你家里人同意，大婶可以教你？”
　　星月有些诧异，抬起头，轻轻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晚上和爷爷奶奶吃饭，小裁缝轻轻的在饭桌上跟两位提起白天的事情，恳请能让他和隔壁的大婶学习缝纫。

　　爷爷奶奶四目相对，最后奶奶瞪了爷爷一眼。
　　爷爷只好放下筷子，问他，”月月啊，是不是那个大婶让你去的。”乡下人，不懂得什么天生的爱好与理想的，只想着隔壁那个女人骗了我的孙子去不知道想干嘛。
　　“唔嗯，不是的，我自己想去。”星月急忙摇头
　　阮星月的话在饭桌上掀起了一股小风浪，不过爷爷奶奶考虑到假期孩子去不了学校，如果有个人看着照管一下，能让老两口稍微搓会儿麻将，就是帮人做点事也行，不至于出岔子，但搓麻将是一回事，亲孙子是另一回事，要是胆敢把孩子累着，那可不是糊弄一下就能完的事。
　　此事看出，阮星月的爷爷奶奶为人处世并不是没有原则。
　　第二天星月的爷爷就提了点水果带着她去了隔壁，正式让她跟着大师傅学习，把大婶吓了一跳，忙说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没有孩子，喜欢星月才愿意教她的。

　　自此，小裁缝开始了七年的学徒生涯。

　　没有期待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今年暑假，左边隔壁的隔壁搬来了一户人家，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这个男孩是个孩子王，短短两个星期就把镇上的小子们都收到自己麾下了，平时出门打个酱油都要呼朋唤友，屁股后头跟着一堆小朋友，连星月一直害怕的虎子都跟在他后面，乖乖听指挥。但是暑假结束，他就没有再出现了

　　这一年阮星月小学毕业，要上初中了，班里的女孩子比小学少了很多，男孩子们随之变得张狂。爷爷奶奶打听到镇上的初中要住校，只能每周回一次家。

　　趁周末回家，星月和大婶说说学校里的学习，踩一踩依旧动听的缝纫机，星月说话的时候微微低头，侧面清秀干净，头发软软的贴在鬓边，已经能看出温婉美好的样子，嗓音柔和，不紧不慢，也不知道像谁。

　　虎子大名罗振虎，人如其名，才初一身高就有一米七了，体重也直奔身高的100倍，初一结束的时候，罗振虎把星月拦住递了一封信，星月吓坏了，回家一拆才发现是情书，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阮星月，我喜欢你。

　　星月有些害怕，把这封信藏在了抽屉里，恰逢奶奶翻箱倒柜找她的退休凭证，翻到了这封信，当即爆发了，她拿着信就跑去了虎子家里，狠狠地和虎子妈吵了一架，说她们家带坏自己的孙女。

　　星月奶奶是当地有名的泼妇，几条街没有能凶得过她的，虎子妈经历了这一通，在家里也修理了虎子，这个暑假，星月平淡地度过了。

　　初二开学，听说今年班里要来一个插班生，从首都来的，听说是父母离异的孩子。

　　小镇安宁，转学生的事班里就能八卦好一阵。

　　同桌刘雯静很期待这个首都来的孩子：“到时候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绅士，咱们班的男生，都是一些野猴子！”

　　开学一周后，转学生原诺来了，风风火火，浇熄了刘雯静关于大城市绅士的梦，可在星月心理泛起了一点小小的涟漪，这个转学生，居然是那个暑假，隔壁的隔壁的孩子王。

　　原诺在班上掀起了一股篮球风，于是孩子们的衣服经常蹭破，又怕回去家里人骂，只好都来麻烦阮星月，线迹不明显，包缝，平缝，来去缝，样样都行。后来虎子也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阮星月的面前。
　　“我妈的笤帚打得实在太疼了，给我缝缝，我以后保证不欺负你了”
　　阮星月没有拒绝，缝完跟虎子说：“你以后别再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