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翩翩起舞》子回归线

5、第5章

　　“韩浚同学，放学后你留一下，主任有事找你。老师转身下楼，连一秒钟都不想多停留，也是后来那个人，硬生生插入了他的人生，以一种及其屈辱的方式，成人世界的大门半敞开，里面的肮脏不堪，污言秽语，各种挑逗折磨，轮番上演，击碎了他的倔强。他彼时还未完全见识到这个世界的完整面，就被迫进入了他的阵营。他只记得那人的影子笼罩着他，说话也毫不留情，“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多久了吗，他搓手，步步紧逼，直至办公桌，褪下了他的衣衫……”韩浚的手用力，手腕处青筋突起，豆点大儿的汗珠流下，韩浚猛地睁眼，突然的光亮令他不适，他用手挡了挡，才发觉自己的手上有各种红印子，深深浅浅，自己却浑然不觉疼痛。韩浚想想，大概有三个月了，没有继续往下想，起身走向浴室。
　　半个小时后，韩浚吹着头发，梦里发生的一切被现实驱逐。韩浚此时觉得有点儿心烦意乱，恰好傅渐希发来了视频通话，韩浚接起，吹头发的动作却没停下来。
　　那头很吵，“你在机场？”，韩浚开口。
　　“今天的飞机，要回国。朋友，表示下你的诚意？”傅渐希转换摄像头，给他看了看自己两个二十八寸的超大行李箱，目的不言而喻。
　　“你举家迁移吗，过个年至于带这么多东西。”
　　傅渐希严肃起来，认真询问，“你昨天是不是又做那个梦了，我看你的手上多了几条红印。”
　　“嗯。”韩浚眼神微动，说不上的感觉。
　　“你今年怎么想着要回那个地方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去了。我想想，有一段时间了吧，差不多三个月。看来我要调整我的治疗方案了。”
　　“正好工作安排，你几点落地？韩浚关掉了电吹风。
　　“下午四点半。”傅渐希若有所思。
　　“我去接你，到时候见。”
　　中午韩浚去了一趟老胡同，老胡同口大大小小的吆喝声，此情此景一把把他拽回了几十年前。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嘞，又香又甜；刚出炉的烤红薯，还腾着热气嘞，要不要来一个，包你吃了心都是热乎乎的，韩浚看着眼前的老人，旁边是老人的火炉，圆圆的火炉好似圆圆的人生，韩浚拿出钱包，买了一个揣在手里暖手。韩浚继续往前走着，“嘭”的一声，韩浚隔着不远就闻到了玉米和大米的香气，好多年没有回这里了，一声巨响，韩浚听了心痒痒的，这里很神奇，说的话，做的事，都把人放在了心尖儿上。
　　“哇，妈妈，我不要去点痣，肯定很疼。”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拉着妈妈的手，止不住的摇头。妈妈轻声安慰，“不会的，一点儿都不疼，跟被蚊子叮了一下一样的。小姑娘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着头。
　　“那，是谁昨天跟我说要点痣的，不过没关系，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小姑娘没有说话，周围的人开始起哄，“小姑娘，其实不用点，那个痣一点也不难看。”
　　小姑娘抬起了头，像是不相信，“真的挺特别的”，路人继续安慰道。
　　“妈妈也觉得很好看，正是因为有了它，你才和别人都不一样。”妈妈摸着她的头，眼神温柔。
　　“大哥哥，你觉得呢？”韩浚看着这个拉着自己手满脸期待的小姑娘。此时她突然想到了某个人，鼻尖痣，泛着淡淡的釉红色，眉间朱砂也不过如此。他俯身，摸了摸他的鼻尖，“哥哥也觉得很好看。”
　　小姑娘瞬间眉开眼笑，甩着他的手，眼底有光，“大哥哥这么好看，说的话肯定没错。”
　　韩浚很久没有体验过堵车的感觉了，自己常年在国外工作，住在教师公寓，偶尔才出去一次采购生活用品。韩浚看着眼前望不到边际的车流，顿时有一种被傅渐希耍了的感觉，韩浚闭上了眼，打开音乐，轻音乐缓缓流淌，韩浚的心也静了下来。路上折腾了一个半小时，韩浚看着后视镜，还是那一辆车。韩浚关掉音乐，只见后面那车上的人群已经下来了，头上带着“行陈旅行社”字样的帽子，一眼望去，全都是老人家。“这大过年的，还出去游玩啊。”韩浚下车，准备离开。
　　“真的很感谢你们选择“行陈旅行社”，我是你们的导游乔郡，叫我小乔就可以，旅途中有什么需要或者问题都可以和我说。”乔郡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今天腊八节，我妈妈给我准备的腊八粥，说完打开保温杯盖子，热气腾腾，粥的香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乔郡拿出早早准备好的一次性纸杯，给每人都倒了一杯，各位腊八节快乐。”
　　韩浚转身，就见到了乔郡给老人家们倒粥的样子，弯腰时，帽子上的毛球摇晃，像是在跟自己打招呼。鬼使神差地，自己也走了过去。乔郡一直低着头，没有察觉，韩浚就在队伍后看着她，她一个接着一个笑着递过，提醒他们小心烫。
　　韩浚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她就站在不远处，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寒风吹散了她的头发，她笑着摇了摇头，特别的整理方式。韩浚的身体不由得向前倾，视线收紧，眼前的人变得模糊，一点一线，都描成了乔郡的模样。
　　堵车的时候觉得分钟难熬，此时他却希望时间可以再慢一点儿，他看着她越来越近，这么快，就到自己了，她还是没有抬头，礼貌客气的递上了温热的粥。韩浚的神经紧绷，先打招呼，还是先接粥呢。毕竟他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在机场，但自己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出现在队伍里。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乔郡满是疑惑。
　　“我来机场接人。”韩浚故作冷静回道。
　　“我不是问你为什么在机场，我是问你为什么在我的队伍里？”乔郡喝了口粥，又把手上的纸杯给他。
　　韩浚没接，他的注意力早就被转移到她拿着纸杯的手上了，她的手被冻的很红，而且看得出来，她的手保养的不是很好，很干，有几个地方还裂开了几个口子。乔郡察觉异样，抬起他的手，把纸杯放在他的手上。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的手到冬天就会这个样子，皲裂，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本地人，能不能听懂，反正就是我手这个样子。”乔郡抬起自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是本地人。”
　　乔郡在点了点头，看着他手上的纸杯，说，“尝尝，我妈妈熬的。”
　　韩浚喝了口，温热的粥下肚，是自己很久没有尝过的家的味道，“很好喝，不过我喜欢甜一些的。”
　　“诺，给你加点糖，那边都是老人家，糖分摄入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我没给他们准备。”乔郡从兜里拿出几颗糖。
　　韩浚挑了一颗放在嘴里，然后又把剩下的半杯粥喝掉。
　　乔郡笑了，“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喜欢吃甜的。
　　“我来这边接人，傅渐希，你在马德里见过的，还记得吗，韩浚回答了她不知上几个问题，继而道，“我觉得你给的糖很甜，比我中午吃的番薯还要甜。”
　　乔郡没有想太多，随口接道，“你挑的那块，是我放了快一个月的了，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还是蛮值得的。”
　　韩浚一时语塞，幸好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韩浚正打算接，乔郡开口，“你先忙，我也去准备登机了”
　　“你们去哪儿？”
　　“新疆。再会。”乔郡说完，走远。
　　韩浚接起手机，那头声音很大，“老韩，你到底来没来，我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
　　“停车场遇到个朋友，马上到。”
　　“你在这边还有哪门子朋友，我不是你的唯一吗？”傅渐希欠儿道。
　　“正经点，见面聊。”韩浚往接机口走着。
　　傅渐希在车上继续刚才的聊天，问，“你这么多年没回国了，哪来的朋友？”
　　“一个新朋友。”
　　“看来你归乡后的交友速度明显提升了。”傅渐希调侃。
　　“乔郡，你还记得她吗？”韩浚淡淡道。
　　“记得呀，上次506的事情，理论上她还欠我们一顿饭呢。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韩浚像是嗓子里被塞了一团棉花，下不去又上不来，“还没有。”
　　“你厉害了，我的老韩”傅渐希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韩浚解释道，“我们总共就见了三次。”
　　傅渐希瞪大了双眼，提醒，“三次，三次国外孩子都能给你造出来你信不？照你这样的，三百次也还是原地打转。”
　　韩浚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们不一样。晚上有什么打算？”
　　“晚上要去老头儿那边，过年前，我还有几场著名的相亲战役要打。”傅渐希闭着眼睛说。
　　“你呢？”
　　“和你差不多，我去一趟堂哥那里”，韩浚调了一下车内温度。
　　傅渐希笑笑，了然，“狗粮吃的愉快。”
　　傅渐希绕回了之前的话题，“乔郡去机场也是接人吗？”
　　“工作，旅行社。”
　　傅渐希坐直，觉得不可思议，“她都工作了，我还以为她是个学生呢。小姑娘家家，这种时间还有工作安排，也是挺不容易的。”
　　韩浚听起来觉得别扭，“你在意个什么劲儿？”
　　傅渐希憋着笑，“你醋个什么劲儿，我又不是你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话刚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彼时飞机上的乔郡还在补觉。四个小时前，乔郡意识还没有回笼，乔郡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兴致不高，喂？
　　“小郡，我是陈行，你还没有睡醒吗，已经快十点了。”
　　乔郡没有解释自己昨晚的彻夜无眠，转移话题道，学长，是不是又有工作了？
　　“最近公司接了一个大单，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乔郡这次彻底清醒了，这次是去哪里？
　　“新疆。”
　　乔郡一时接不上话，新疆的话，最快也只能赶上年夜饭了。
　　陈行继续补充道：小郡，我也知道这次放年假时期，但对方愿意出三倍工资，我也和对方商量好，绝对会在除夕夜之前回来的，而且后续还会给你延长年假的。
　　乔郡眼前一亮，三倍工资，当真？
　　“嗯，但是这次只有你一个人去。”
　　乔郡想也没想就答应，可以，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我在你家门口。”
　　乔郡立马跳下床，“这么急的吗，等我十分钟。”
　　“好。”
　　十分钟后，车上
　　陈行开口，不错，比我想象的快。
　　“我的随行物品一直都单独备着，以备不时之需。”乔郡喘气道。
　　陈行笑笑，不错不错，公司的其他员工都应该像你学习。
　　“你也要去机场吗？”乔郡拉上背包询问。
　　“我来接你去公司，公司那边会安排车去”，陈行说着把手上的钥匙给了她。
　　韩浚把傅渐希送到后，独自开车去了卿苑，出乎意料地，韩钦站在那里，旁边还有他的妻子，这幅画面，韩浚不禁想起了刚才和傅渐希车上的对话，“这真的一点儿都不愉快。”韩浚敛神，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身边也能有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