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被爱的我》艾亚拿

6、第六章

　　“任奶奶，你出来的时候，真没有和家人打过招呼吗？”孟清冉结束了厨房的清扫后，坐在我旁边的板凳上。
　　“没啊”任奶奶和蔼的笑了笑，眼睛也随着笑容眯成了一条缝，但看她的精神都挺好，可总觉得她的气色不如其他的老人，而且她很瘦，瘦的几乎只剩下一身骨头。
　　“任奶奶，你是为什么想要来到这里呢？”我趴在桌子上看着她。“大家来这里应该都是吃饭的吧”
　　“我也是来吃饭的”任奶奶开心地说道，她笑起来的样子让我心里感觉有些温暖。
　　“可是，你能吃其他的食物吗？”他担忧的说道，脸上多了一份沉重。
　　“……”奶奶没有说话，深处那双苍老的手，轻抚着他的头顶。那温柔的举动，我想是来自于她的本心。
　　“奶奶喜欢吃些什么呢？”为了不让她难过，觉得这样做会比较好些吧。
　　“平时在医院里，医生建议我吃得清淡些，所以，爱吃的东西是什么，我早就忘记了……”奶奶平静地说道，从她那双眼里，我感觉到流露出的一丝悲怆，但也只是一瞬间。
　　“那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吃过饭？”他说着从位置上离开，看见他掏出手机的举动，大概能明白他要做什么。
　　“这样的话，给奶奶来碗粥怎么样？”我不知道她的病情，也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可她既然想来到这里，觉得让她就这样离开，她会难过的。
　　“嗯？”老板愣了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又跑回他的‘小天地’里去了。
　　“奶奶，你今年多大了？”我看着她，总想对她有更多的了解。似乎是因为天性，所以，我从小就特别喜欢老人待在一起。喜欢听他们孜孜不倦的和我讲述他们的故事，哪怕我已经听过很多遍，哪怕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我也喜欢静静的听着。
　　“我今年已经72岁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和我讲讲你的过去，或是你比较担心的事”我原本想问些其他的事，可怕自己哪里说不好会让她伤心，所以，我想想，决定还是让她讲些其他的事会比较好。
　　“我想想”说着，她一脸沉思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真在认真回想。“那就和你说说我的孙女吧”
　　“好啊”我立马回答道。
　　“我孙女应该比你大一些，她从小特别喜欢画画，小时候和我待过一段时间，总喜欢在我面前跳来跳去的说，奶奶你看我画的好不好看……可是后来，她被父母接走了。我们见面的次数也少了很多，虽然，她现在很优秀，但是，我总觉得她不再像以前一样那样爱笑了……”奶奶说着，似乎开始难过起来。
　　“诶？”我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事，赶紧帮她的孙女解释道。“奶奶，你肯定想多了，她是长大了，所以，才会把笑容慢慢的收敛起来。”
　　“可是，她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个孩子，遇见开心和不开心的事，都会和我分享。其实，我能理解她的难处，可我总想让她在我面前时，放下那一丝防备。就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对我能多敞开一些……”奶奶说着，好像真的哭了。虽然眼泪没有流淌下来，但是，我看见她眼里的泪光，是那么的耀眼和珍贵。我也是初次知道，原来，除了葬礼以外，真的会有在平时为家人流泪的人。
　　“你们在聊什么呢？”孟清冉说着从厨房后面端了一个铁盘子，铁盘子上面放着一个小砂锅和碗还有勺子。
　　“奶奶在和我说……”
　　“这是秘密”奶奶看准时机打断我的话，她还像之前那样和蔼的笑着。可我总觉得，现在的笑容里变了味，，耀眼的泪光也消失不见。
　　“欸？连奶奶都有秘密了，如果不告诉我的话，我会很难过的”他说着，把盘子放在桌子中间，刚打开盖子，就闻到一股粥的香气扑鼻而来。
　　“咕”我暗暗的咽了下口水，不自然的把头别过去望向门外，毕竟，我是刚吃饱午饭才出门的。现在，要是对着稀饭动了心，是会被嘲笑的。
　　“噗嗤”奶奶突然笑了起来，我猜想她肯定是知道我能吃，才笑了起来。所以，我害羞的低下头，不敢看她。
　　“好啦，奶奶你吃吧，等下凉了就不好了”他轻轻地把碗放在他面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温柔。
　　“你也快吃吧”他把锅放在我旁边，又伸手轻轻拍打了下我的头。“我去给你那个碗”
　　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离开，跑去厨房给我拿碗和勺子。
　　“噗嗤”奶奶拿起勺子，又笑了起来，让我更觉得羞愧。
　　“碗拿来了”他从厨房里出来，没有继续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跑来和我同坐一条长凳。我们俩离得很近，他还贴心的帮我把粥盛好。
　　“小姑娘脸红了”奶奶好像在故意逗我，特地把话说出来。
　　“没……奶奶你看错了”我猛地抬头，正好看见他对我端饭的手，又不小心的与他对视。
　　“你的脸好像真的很红啊，是不是发烧了”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嘴里说着话还趁机伸手摸我的额头。
　　“听说你们昨天去领证了？”奶奶吃了两口粥，把手里的勺子放下来。
　　“嗯？”我有些疑惑。“奶奶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他特意去医院里看我时说的”她毫不留情的把主谋揭晓出来。
　　“诶！？”我有些诧异，原来他昨天下午说有事，是这个事啊。
　　“嗯，我们已经领证了，也就相当于结婚了”他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个样子看起来，我觉得有些别扭。从他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里，所透露出来的坚定，真的会让人产生一种这个人是真打算和我共度一生的错觉。
　　“那你爱他吗？”奶奶把话锋指向我，他也在一旁平静地看着我，眼神里似乎也夹杂着一丝期待。
　　“我……”我犹豫了下，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我来接我奶奶了”突然，一个女人从外面跑进来，打断我们的后续。
　　“呼”我看着她，长舒了口气，要不是她及时出现，也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答案来。
　　“哎呀，看来我该走了呢”她把碗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你慢点”她刚站起来想迈步离开，孟清冉也跟着站起来搀扶她，慢慢的从长凳前走出来。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她的孙女很有礼貌的说道，想过来帮他一起扶着，却被他拒绝。
　　她从我身旁经过，我闻到一股清香从她身上传来，被这股香气吸引，我转过身来一直盯着她看。高挑的身材、姣好的面容、温柔的声音……我又在心里羡慕，在与她没有任何相交的情况下，独自嫉妒着。
　　“小嫤，你留在店里看店，别出来了”奶奶临走前招呼道。
　　“哦，好”我没想太多，就答应了，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
　　由于店里的台阶有点高，他担心奶奶她会不方便。所以，也像来之前那样把她背起来，一步一步稳当的向外走去。正午的阳光高挂在空中，九月虽已经步入秋天，但仍会让人觉得有些闷热，我看着门外的他们穿过阳光，走出巷口的身影，心里总觉得有些失落。
　　“还是吃饭吧”我强行把自己的目光收回，端起碗把那还带有余温的粥，拿起勺子慢慢地吃完。
　　“呼”差不多过了有十分钟，他才回来。
　　“好累啊”说着，他又坐在我旁边。
　　“我说，那旁边不是有位吗？”我指了指前面的长凳，暗示他赶紧过去坐，可是他打算无视我，继续耍无赖挨着我。
　　“刚刚那个奶奶是我母亲住院时，认识的。”他突然说着，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哦”忽然，觉得有些沉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母亲一直患有胃癌，但是我从来都不知道，她也没告诉我。直到去年她突然倒下后，我才知道这件事情。任奶奶也是和她一样，得了胃癌。所以，再给母亲送东西时，我总会和她聊上两句”说到这里，心里感觉有些压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而导致的。
　　“……”我没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我母亲去年年底离开了，所以，那间双人病房里，如今只剩下任奶奶在那里。”没想到我预感是对的，一下子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想了想，把他的脑袋按在我的肩上，就像小飞起初对我做的一样。
　　“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我的肩膀可以让你靠一下”我想，此刻的我说出这句话，表情一定很酷。
　　“噗嗤”他笑了下，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小飞平时不都是这么安慰我的吗？难道我做错了，他不高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还真不客气，把整个身子斜靠在我身上，就像被超大型的烂泥怪压住一样。突然，我有点明白奥特曼被怪兽压住的感觉。“任奶奶以前一直想撮合我和她孙女，每次都被我打岔带过去了。所以，我想拿了结婚证之后，一定要告诉她”
　　“不会是她孙怒对你有意思吧”我心里又有了一个预感。
　　“你怎么知道？”
　　“……”我愣了下，没想到还真是这样。“那你呢？”
　　“我如果对她有意思的话，早就和她在一起了好吗”简简单单一句话消除了我心里的不安。
　　“哦”
　　“怎么你害怕我偷吃啊”他把我的碗拿过去放在一边，趴在我面前盯着我，大概是想看我出糗吧。当然，我自己是这么想的。
　　“你想多了”他强烈的视线好像一双手，按住我强烈摇晃的身子，也偷偷地触碰着那颗心脏。
　　他没有再开口说话，又悄悄地在把那副黑色框架的眼镜给摘掉，放在他的口袋里。
　　“唔”当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吻了我。唇瓣轻轻的摩挲着我的唇，动作十分轻柔，他的舌头也时不时地钻进来挑逗着我。薄荷味顺着他的舌头蔓延过来，渐渐的占满这狭小的空间。毫无经验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由着他在我的唇上肆意而行。我不知道在接吻时，该怎样呼吸，一直憋着气直到我快忍不住时，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才放开我，又把我搂在怀里。
　　“你是初吻吗？”我趴在他的怀里，听见从他胸腔里传来的跳动声。
　　“不是”我有些失神，还没完全从刚才的场景里回过神来。
　　“哦？”
　　“我说我的初吻献给了小飞你信吗？”我打趣地说道，可没想到他真的当真了。
　　“原来是被苍蝇叮了一下吗？”他搂住我的手，下意识地加重，虽然没能看见他的表情，但是，我也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吓得立马解释。“17岁，是在我17岁时，谈最后一场恋爱时被强吻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被你强吻了吧”
　　“以后除了我以外，不要再叫第二个人碰你”说完，他松开了手，把桌子上的碗收拾一下，去了后面的厨房。
　　大厅里又剩下我一个人，温柔的触感和由舌尖传来的电流，以及他说过的话留下来的气息，又让我愣在那里。
　　24岁，或许，我会有改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