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视媚行》玉净甘露

5、审讯

　　一个小时后，沈烟坐在讯问室里。
　　因为出了命案，他们被刑警队接手，乌泱泱一大波人被拉了过来，刑警队到处人满为患，那架势感觉要跟菜市场的早市一决雌雄，讯问室一下子就紧俏了起来。
　　沈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运”，她很快就分到了一间。

　　因为太过冲击，沈烟整个人还有些恍惚，基本对面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刑警队都是老人精了，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每一个人都挂着相儿，沈烟这样的，一看就是吓到了。
　　但毕竟是命案，他们也不敢早下结论，而是按流程一步一步来。

　　审讯完，沈烟又被人领着去验尿。
　　这是最直接的方式。

　　沈烟木楞楞的，人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巧的就跟听从老师指挥的小学生一般。等一切做完，她又被安排到拘留室。
　　彼时里面只有两个小姑娘，脸上浓妆艳抹的脂粉少了会所昏暗的灯光，如同一块破抹布一般，瞧着无端的羞耻。

　　沈烟悄无声息的打量周围，刚才还醉生梦死的一群人，现在就似换了一个芯子一般，是那样的狼狈不堪。在那一刹那，沈烟心底一阵发凉。
　　她眼下，怕也是如此。

　　渐渐的，拘留室的人越来越多。
　　许是警察叔叔对待他们到底是保留了最后一丝温柔，进来她这个房间的，都是女生，这让沈烟难得松了一口气。

　　沈烟稍稍抬了脑袋望了望，周围没一个认识的。
　　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庆幸她眼下这般光景终究没被人瞧见，悲哀都这时候了她连个能说话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一时间，沈烟心中五味杂陈。

　　但是给她消化的时间并没有很多，没过一会儿沈烟恍惚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沈烟。”看她没什么反应，来人又喊了一声。
　　沈烟扭头，不甚熟悉的答道：“......到。”
　　“出来吧。”
　　“嗯？”沈烟一脸茫然，她......应该达不到被反复提审的地步吧，警察叔叔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

　　大约是看出来了沈烟的紧张和疑问，来人轻声又说了一句：“有人来领你，你可以出去了。”
　　沈烟发誓，在这一瞬间她收到了整个屋子的羡慕嫉妒恨。

　　沈烟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等到瞧见来人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直接坠入谷底。

　　“吴姨。”先是冲着旁边的吴佩仪喊了一句，沈烟抿了抿唇，这才继续叫人，“齐叔。”
　　跟沈烟面上的晦暗不同，齐磊在看到沈烟时眸中尽是欢喜，“烟烟回来了。”

　　沈烟并不想多聊，她点了点头，“这一次......多谢齐叔了，这么晚了您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和吴姨一起呢。”
　　齐磊仍旧在笑，哪里不知道小姑娘的心结，只是，“烟烟，他也来了。”

　　至于这个“他”是谁，这几个人自然都心照不宣。

　　沈烟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好一会儿，她松开各自紧攥成拳的双手，如同一个视死如归的战士。
　　“齐叔，带路吧。”

　　齐磊想抬手安慰一下她，但只稍稍晃动了一下他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转身往前走去。
　　这么多年他何尝没领悟，既然帮不到她丝毫，这点微不足道的安慰只会越发可笑。

　　车子就停在行政楼门口，在这静谧的深夜，是那样的正大光明，理所当然。

　　似乎是算好的，沈烟几人刚走到车子前，紧闭的车窗就落了下来。
　　沈烟在车子一米前停了脚步，无论齐磊如何用眼神和肢体语言相劝，她铁了心不再挪动半分。

　　“怎么，翅膀硬了连这半步路都走不动了？”一道凌厉的斥责从车子里传了过来。
　　似乎还不算完，他继续道：“你不是挺能走的？这会儿回来干什么？丢人现眼的吗？”

　　沈烟死死咬着下唇，低着头，她强忍着，不去看，不辩解，不理论，过往的经历早已告诉她，这些都是徒劳。
　　但车子里的人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她。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传出去我沈家有你这个人，不知道要被人笑话成什么样儿！整日里抛头露面不说，这还进了局子，可真是长能耐了！”
　　车子里的人越骂越起劲，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个这命案是出自沈烟之手。

　　沈烟都气乐了，“你骂完了没？”
　　似是没料到她敢顶嘴，车子里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了。
　　沈烟嘲讽的耸了耸肩，“骂完了我就回去了。”说着，她抬脚就往前走去。

　　“你！”
　　车子里的人还要发飙，但沈烟不愿听了，她大步往前走，挺胸抬头，头昂的跟只大白鹅一般。

　　当然，后面这形容词贡献于迎面走来的湘陆。
　　前段时间刚破获一起大案，眼下好不容易正在休假中的他，今天难得睡了个早觉就被一个电话召唤了过来。

　　干他们这行的都知道，半夜儿电话响，九成都是命案，更何况湘陆还在休假中，这时候紧急找他来，更跑不了了。
　　多年的工作经历让湘陆没有片刻耽搁，开着他那辆人高马大的吉普在深夜的大街上招摇过市，一路顺畅的简直让人想吹口哨，虽然他此刻更想骂人就是了。
　　毕竟被扰好梦，谁还没有个起床气不是。

　　湘陆个子高，步子大，能留意沈烟，不过是这大半夜的一个姑娘出现在这里总归是打眼的。
　　尤其是这么高的姑娘，那双大长腿白莹莹的，让人想忽略也难。

　　但湘陆并没有放过多的心思，他脚下不停，几乎只是片刻就到了车子前。
　　车子里的人还在骂，湘陆本能的皱紧双眉，这才顿住脚，恶声恶气道：“车子不能停在这里。”

　　他人高马大的，本就自带凶相，这会儿心情不好，更是满脸的不耐烦，配上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随手抓起来的衣服，若不是他往里面走的姿态太娴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混社会的头目要夜袭刑警队呢。

　　车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车窗也快速升了上去。
　　齐磊上前交涉，“我们这就走。”整个表现十分得体，让人挑不出半分错。
　　湘陆又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吴佩仪，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这才继续往前走，不过口中还是留了一句：“赶紧的。”
　　这姿态跟哄苍蝇也没差多少了。

　　说起来湘陆这么些年也算“见多识广”，对于敢把车子这么停在刑警队门口之人的身份，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非富即贵。
　　但湘陆还是要轰，用刑警队其他人的话来说，人陆哥不惯着这些位儿的臭毛病，尿性！

　　担心沈烟走得太快，吴佩仪也不再呆着了，跟齐磊打了声招呼，她便快步追了过去，至于车里那位，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也没什么要说的，更不想听他在这里狂吠。
　　沈烟丢人现眼？有些人虚伪久了，倒真的觉得自己整日里人模狗样儿的就真的是个人了，也不想想自己个儿干得那些个男.盗.女.娼的事儿，便是不撕开那张人皮，隔老远她也能闻得出那人浑身上下散发的浓郁的人渣味。

　　而这边，湘陆并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绕到一边，打开侧门，此刻里面正有个人在等着他。

　　“怎么回事？”
　　原来刚才那通电话除了让他赶紧过来，还特意交待了让他从侧门进，最好不要跟大厅里的那些人碰面。

　　刑警队的小丁知道他的性子，当下也没瞒着，直截了当道：“毒。”
　　这个字还没落地，二人眼中满满的都是凝重。

　　说着，小丁脑袋又冲着大厅的方向歪了歪，“里面都是些明星、模特，还有一些权贵。”
　　湘陆秒懂，这事不好办，警方压力很大。

　　明星意味着关注度，权贵就不要说了，全是需要遮遮掩掩的主儿。
　　一个弄不好，社会影响太大，他们也得跟着背处分。
　　毕竟现代社会，警察都成了舆论的弱势群体，一个弄不好，他们两头都讨不了好。

　　湘陆脚下未停，跟着小丁来到了支队长室。
　　湘陆敲门进去，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手上的烟明明暗暗，湘陆往桌子上的烟灰缸瞧了瞧，满的跟那寺庙里供奉的香火一般。
　　不过，这人是因为愁的，寺庙里那位却永远都是乐呵呵的。

　　“老李，差不多得了。”湘陆劝了一句，不过面上也没什么真心就是了，下一刻他自己就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给点上了。
　　狠狠吸了一口，湘陆烦躁的情绪方才缓解了一些。

　　“你小子，”老李骂过去，声如洪钟，中气十足，“谁让你抽老子的烟的？”
　　前段时间体检报告出来，老李被媳妇严令禁止吸烟，在家他是坚决不敢，也就能在这里过过瘾了。

　　湘陆嗤了他一声，“嫂子专门给我交代的，我不能辜负组织。”
　　没有把这烟缴收了是他最大的仁慈。
　　老李气的拍桌子，“你给老子滚！”说着一把将烟盒拿了过来，仿佛谁要动就跟人拼命一般。

　　湘陆看着老李，一脸嫌弃，看的老李更想把自己面前那烟灰缸甩到他脸上去了。
　　但没办法，烟灰缸跟烟是好搭档，他目前还不能断舍离，所以只能气的干瞪眼。

　　一时之间，二人无话，空气中烟气更浓，几息之间，二人手上的烟就都没了。

　　湘陆起身将烟头拧在烟灰缸里，“好了，喊我到底什么事？”
　　老李又瞪了他一眼，但一说到正事，他也不含糊，“别急，还有一个人没来。”

　　说话间就听敲门声响起，湘陆随之看过去，得，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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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又涨了几个，卑微作者给大家表演一个云·托马斯全旋。
另吐槽一下晋江的玄学，我这文就指着蹭玄学呢，玄学还崩了，这是要我彻底凉，还是凉彻底呢，怨念ing...想说各位小可爱平时怎么搜新文呢，我也借鉴一下，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