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而娇》靥朽

21、枪手

　　不知道是谁手机的光扫过来，沈慎的脸被照亮了一瞬，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苏簌却没来由地觉得心悸，而心悸之中，还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这是吃醋吗？沈慎他会吃醋吗？

　　陆野的手停留在半空，还奇怪苏簌反应怎么这么大，偏过头就看见了沈教官。

　　他反应倒快，收回了手，对着沈慎“嘿嘿”一笑：“教官好！”

　　沈慎终于收回了看向苏簌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转向陆野：“现在军训，注意纪律。”

　　陆野了然：“是！”他挥挥手，“教官再见！”转身离开时还飞快地瞟了一眼苏簌。

　　苏簌剜了他一眼，面对沈慎依然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而沈慎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

　　只剩他们两人，苏簌背后就是主席台的墙。不知道为什么，沈慎站在那儿，好像就形成了一道屏障，把他们俩困在其中。于是外界所有的声色犬马，全都被隔绝在外。

　　沈慎此刻的气场有点熟悉，很像他们最开始见面的那次，是冷漠的；又有点像中秋那天，是压抑的。

　　他一言不发，而苏簌脑子宕机，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气氛。

　　沈慎没有停顿太久，沉着脸，直接向苏簌走去，然后靠着放包的桌子沿坐下。

　　苏簌就站在桌子另一边，和他就隔着一个桌子的宽度。

　　他的背影宽阔，但是孤独。

　　苏簌没来由地鼻子一酸，突然茅塞顿开，没了包袱。

　　她一瘸一拐地绕过桌子走到沈慎这一边，学着他那样，奋力一撑，坐在了他身边。“慎哥。”

　　她心情很好，或者有求于他的时候，就总是用撒娇的语调搬出这个称呼来。

　　沈慎的眼睫颤了颤，没有转过头来：“军训呢，注意纪律。”

　　“是是是，我什么都听沈教官的。”苏簌的脸皮再次厚得没边。

　　闻言，沈慎终于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没心没肺的笑脸，然后非常冷漠地嗤了一声。

　　苏簌摆出委屈的表情，又转了个话题：“教官，明天我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呢，还是先去哪里等你呀？”

　　“七点钟到场。”

　　“我和大家一起啊？”

　　沈慎没回话，给了个“这种白痴问题你自己想”的冷峻侧脸。

　　今天的沈慎冷漠起来真的好撩啊！！！但是太难撩了。苏簌一阵欢喜又是一阵发愁。

　　晚训结束得很晚，大家都沉浸在粉红事件中，荷尔蒙充斥着操场，歌曲唱了一首又一首，还有文学院难得的几个男丁献了一曲女团舞，燃嗨全场。

　　苏簌和沈慎之间的停滞空气最后是被叶娇娇打破了。她不明就里，以为是苏簌在和沈慎联络感情，想着时间也够久了，就来把她带走。

　　沈慎也没在那儿坐太久，很快被突出重围的兰教官当成了挡箭牌。

　　最后离开操场的时候，其他院的人都已经走了。

　　天幕中缀着几颗碎钻似的星星，马路上空空荡荡又湿漉漉的。苏簌走在最后，和沈慎说了声“明天见”。

　　222寝室里四个人，一个宋敏行免训，叶娇娇和袁瑶两个羊队，只有苏簌是那个有资格去打枪的幸运儿。

　　然而祸福相依，次日一早，由于她们三人都不用早起又睡得很晚，在安安静静的寝室里，苏簌的闹钟铃声来回响了三次，都没能叫醒任何人。于是，苏簌果不其然地迟到了。

　　昨夜太嗨，她想着到时候打枪肯定是要一对一指导的，那就要和沈慎近距离接触了，那肯定不能太随便，那必须化个妆喷点香水啥的，那就得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吧。然而，直到七点钟，她才姗姗醒来，还是被迟到的噩梦惊醒。

　　最后她只来得及搓了把脸，套上昨夜没来得及洗的迷彩服，用一瘸一拐的脚走出了风火轮的感觉，匆匆赶往训练场。

　　文学院的“枪手”们早上六点半就集合了，并不是由沈慎带往训练场，沈慎坐镇操场，还监督着其他几个院的训练。

　　到了六点五十的时候，沈慎嘱咐了盛教官和隔壁化工院的负责教官帮忙照看着训练事宜，自个儿前往训练场查看情况。

　　到达训练场时刚好六点五十五，文学院的人大半都已经在几个教官的亲授下尝试了打枪。他看了一圈，没什么差错。

　　到了七点，他环顾四周，没有找到苏簌。

　　到了七点十分，他看了眼表，苏簌还没有来。

　　到了七点二十分，文学院的队伍已经开始组织离开了，苏簌连个影子都没有。

　　到了七点二十五，他坐在大门口的阶梯上，终于看见苏簌拖着左脚拼命赶来。

　　他没动，看着她一步一步终于挪到了他面前。

　　“教……官……对不起！”苏簌气喘吁吁，脸都红了几分，嘴唇却是白的。

　　沈慎站起来：“进去吧。”

　　他利落地转身往里走，苏簌又赶忙跟上。

　　只见沈慎快步走去，然后从旁边的收发室里拿了瓶豆浆出来，一言不发，直接塞进她手里。

　　苏簌还以为他生了气，却看着手心里还温热的豆浆，一时懵在原地。

　　“没买包子，先垫垫肚子。”沈慎见她没有动作，开口说道。

　　苏簌简直要哭了，她以为要面对的冷漠突然变成了怀里暖暖的豆浆，而且，居然是来自沈慎的。

　　“送……我的？”她仍然是难以置信。

　　沈慎：“嗯。”

　　苏簌：“……你怎么知道……”

　　沈慎：“猜到了。”

　　这是什么神仙男朋友！！！（不，未来男朋友！！！）

　　苏簌就无比感动地吸着鼻子，听话地喝完了一整瓶豆浆。

　　害，出门太急了，忘记带手机，不能拍个照纪念下这个第一次，真遗憾。

　　“我喝完了。”她乖乖地走到沈慎面前，小朋友似地汇报。

　　沈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那开始吧。”

　　今天的苏簌格外乖巧，没有化妆，素净又清透。坐了五分钟，唇上的血色恢复过来，身上故意抹上的社会习气退了个干净，完全就是无害小白兔的模样。

　　真是难得。

　　原本是让苏簌跟着大部队一起训练的，然而她给睡了过去，现在整个训练场只剩下他们两人，倒是阴差阳错的，变成了两人独处时间。

　　而苏簌不知是睡懵了还是被沈慎那一瓶豆浆的小恩惠灌懵了，只记着跟着沈慎，顺从他的一切指令，乖得不正常，完全不在状态。

　　沈慎给她演示了动作，说明了注意事项，还是不放心她自己摆弄，于是在她开枪之前一直没给她真枪，让她演练给自己看。

　　苏簌懵懵的，照着他的样子模拟了一遍。

　　等真枪放到了眼前，摸上那冰冷厚重的枪身，才清晰地感受到恍然苏醒的强烈心跳。

　　到底还是有些紧张了。

　　她脑子里又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沈慎看了出来。

　　那时苏簌已经绷紧了神经，半趴着身子，努力回忆动作。

　　沈慎的气息包裹住她的时候，她整个后背都僵住了。

　　“放松，看前面。”

　　他的声音传过来，他的嘴就在耳边，吹出的气息凉凉的，拂过耳朵，直奔着脑袋，苏簌浑身一个激灵。

　　沈慎浑然不觉，半跪在她身边，双手环抱住她，纠正了她因为紧张而有了些微偏差的动作。“瞄准了么？”

　　苏簌的手心沁出了汗，她握紧了枪托，几个深呼吸，目视前方。

　　可手依然在抖。

　　沈慎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摆正了方向，带着她的手指，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飞射而出，直中红心。

　　后坐力使她微微一震，撞入了身后沈慎的胸膛。

　　苏簌依然是懵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丘比特月老集体出场吗？

　　沈慎松开了她，起身：“起来吧。”

　　苏簌此时才体验到打枪的乐趣，趴着不肯松手：“再来一次？”

　　沈慎嗤笑：“你这素质。”

　　苏簌：“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慎沉默了一会儿：“一人一次机会，你已经用完了。”

　　苏簌这会儿倒是灵光乍现：“刚才你带的我，这样只能算半次。”

　　沈慎看着她胡扯，不说话。

　　“所以你再带我一次，这样刚好一人一次。”

　　沈慎似乎是没有料到她是这么个逻辑，脸上浮上点笑意：“起来吧。”

　　这次沈慎似乎是不会再通融的样子，苏簌双手一撑，站了起来，还是不太甘心：“你还欠我半次，怎么还？”

　　沈慎：“不会还。”

　　“教官，你不是最重规矩了么？”

　　“刚才那一枪我可以不帮你的。”沈慎说，“你自己打，不过是脱靶。”

　　她竟无言以对。

　　“脱靶就脱靶……”

　　声音倒是越说越小。

　　沈慎不再和她拌嘴：“走吧。”

　　苏簌无法，跟着他走出了训练场。

　　场外正排排站着一个院的打枪队伍。巧的是，恰好是商学院，带队的还是王凯旋。

　　沈慎和王凯旋说了几句话，转身叫上苏簌一起往操场去。

　　倒是王凯旋，背对着他的兵对苏簌挤眉弄眼的，很是好奇她这是什么情况。

　　苏簌回了他一个“少管闲事”的口型。

　　不过九点出头，沈慎还要去操场带训，苏簌便也跟着他一起走向操场。

　　“王教官好烦，又对我挤眉弄眼。”她小声吐槽。

　　沈慎没什么反应：“你俩很熟？”

　　“还行吧。水群大王王凯旋！”

　　沈慎觉得莫名其妙，明明王凯旋说的是，苏簌是这届新生里出名的水群大王啊。

　　看来，他们俩真是物以类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