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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十一

      赵刚在他租住的房子里睡得正酣。早晨的冷风从未关上的窗户上灌了进来。
      赵刚把被子盖得更严实了点。昨夜赵刚辗转反侧到凌晨,靠着酒精麻痹才恍恍惚惚入了眠。
      天一亮大黄就开始扯赵刚被子了。薄薄的被子被大黄拖到地上。赵刚只好下床去捡回了被子。不一会儿大黄又来拖被子,如此一来一回,直到大黄和赵刚拖着被子的两头对立着。
      赵刚从床上爬起来,像是挣脱地狱锁链逃出的恶鬼般,愁云惨雾萦绕着。赵刚去洗漱时大黄黏在他脚下,好几次都差点把还迷迷糊糊的赵刚绊倒。“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嘛。”赵刚白了大黄一眼说道。
      大黄哪管三七二十一,他听见赵刚说话了尾巴摇得更欢了。
      赵刚整理完,给大黄留下了一天的口粮后拎起包准备出门,大黄总是在赵刚拎起包时就先跑到门口了。赵刚才开了条门缝它就钻出去了。赵刚只好又回屋里朝它招手“大黄,回来,我不出去。”大黄清楚明白它跑回了屋赵刚便会一个箭步冲出门。然后上上锁。大黄早已不会再上当。可是大黄又无可奈何,所以它总是半信半疑的杵在门口看赵刚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
      赵刚总是这样坐在沙发上,朝着一屁股坐地上的大黄一边招手一边苦口婆心地劝大黄快快进屋。赵刚每天出门都要费好大的劲才能让大黄乖乖留在家。大黄最终都会被赵刚威逼利诱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呆在房子里,对此赵刚也无可奈何,他要生活,要工作,无暇他顾。没有凡事顺心如意的生活,就连大黄也不例外,大黄它也要低头蹲坐着面对许许多多孤独的时刻。
      新的一天又来到了,这个城市的阳光一抬头就带着温暖席卷了城市的大街小巷。赵刚出了门,空气中是寒风冷冽的味道,可是还是感觉得到有阳光微微的暖。
      赵刚来到了公交车站,失眠还有体内残存的酒精使都他感到乏力。他坐上262路公交车时他的脑海里还跳动着昨夜蓦然蹿出的挥之不去的想法。直到他到工地放下包从包里取出工作服准备换上的时候每才让许建打断,瞬间消失无踪。
      “早啊。赵刚。”许建左手食指上挂着一个白色塑料袋装着的豆浆,又用其余手指拿着未吃完的面包一手送到口里,边吃边对赵刚说。
      赵刚笑着回应许健,不多时,赵刚这个工程队的师傅们就陆陆续续到齐了。赵刚他们两人一伙,配合着忙碌开了。赵刚带着施工图纸,和徐建搭伙施工。他们配合得很有默契,两人干起活来得心应手。他们在钢铁堆里将一根根各种大小,长度,不一的钢铁切割,拼接,焊接成形。他们忙得汗流浃背也不肯停下来歇息。
      钢铁制成的建筑有种狂野的美,赵刚很喜欢将一根根各式各样的钢铁按着图纸制作出各种各样的钢结构建筑。他在施工时总能获得满足以及充实的喜悦。
      下午四点,赵刚和许建已经完成了当天图纸上的施工任务,他们如同以往一样,躺在其他人的视线之外看风景。
      在高处总能望见很远很远的地方的风景,你可以看见远处的车水马龙缓缓流动。云彩仿佛缓缓从你头顶游过。
      赵刚递了只烟给许建,然后躺在水泥板上,用砖垫着头。点燃了烟。
      “我最喜欢这样的时候了,等待下班,回家。赵刚,我和张美商量好了,我们下个月结婚,到时候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地点我还没定,定了我再告诉你。”许建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咧着嘴对赵刚说。
      许建曾邀请赵刚去他那儿吃晚饭。赵刚也经常从许健嘴里听说,张美温柔,善良,体贴。令人感觉舒服,自然而然地张美的身影就在赵刚脑海浮现,他觉得张美和徐健在一起一定会开心,快乐。“那我先祝福你们了。”赵刚真心实意祝福他们。
      “我还要做爸爸了,我现在又喜又忧。我一边想着,我要做爸爸了,我要更加努力工作,将来我才能给我小孩一个好的条件,教育啊,生活啊,什么的。然后也能把张美照顾的更加好。一想到这,我就会觉得心中涌起澎湃的力量,也让我能更加坚定的面对生活上的苦难。但是不知怎的?我就突然担忧了。我在想如果我突然之间就死了,抛下她们母子,让她们俩相依为命。啊!一想到这我就觉得可怕,真是太可怕了。你要知道,人生是变幻莫测的,意外随时会降临,谁也不知道谁什么时候就会被意外袭击,然后留下许多遗憾,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许健说得好像他随时会死去一样。
      “你得了绝症?”赵刚问。
      “不是,我只是怕。单纯的怕而已。‘’
      赵刚不知道该说着什么话来打消许健心底的不安。赵刚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孤独,不怕寂寞,也不怕太早就死去,可是一旦当他们有了牵挂,他们就会害怕,害怕没能尽到应尽的责任,保护的义务。
      “无论人生有多么反复无常,你总能坚持到你儿子长大成人了,独立了,能代替你照顾张美了你再死吧?那时你不就无牵无挂了。”赵刚半开玩笑道。
      许健没有回答,他细细想着,不一会儿他好像做了种决定,赵刚看见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
      “好啊,你们在这偷懒。”一声大吼伴着一个人影跳了出来,他的落脚处有几块碎木板,被他重重地踩开蹦得好远。“原本我还不信,现在我可是亲眼所见,老板是请你们来睡觉的吗?”
      赵刚和许健一起回过头去,他们看见是他,老板的大舅子,肖国忠。
      \"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徐健说。
      “躺着可真惬意。”肖国忠冷笑道。
      “我们只是休息一下,既然是休息那么坐着和躺着有什么不一样?”赵刚平淡地对肖国忠说。
      肖国忠正是这位暴跳如雷的中年汉子,上次和赵刚打架的人跟他似乎有点关系。
      “你们还有理了?”肖国忠反问道,并走过去揪住了赵刚的衣领,把赵刚从地上拽了起来。肖国忠和赵刚差不多高,肖国忠更胖一点,但赵刚更年轻。
      赵刚拍掉了肖国忠揪在赵刚衣领上的手。眼睛直直的盯着肖国忠平平静静地说“别揪别人的衣领。”
      肖国忠被赵刚盯得浑身不自在,但他仍然不愿放下作为领导的威严“我就揪了,那又怎样。”肖国忠一边嚷嚷着一边把赵刚往后推。
      赵刚再也忍受不了了,当他还小的时候他拳头很软但脾气很硬,等他拳头变硬的时候他脾气又变软了。赵刚不是易怒的人,但此刻他仍变成了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踏前一步,准备挥出他的拳头,他有信心把他又准又狠的拳头挥在肖国忠的小腹上,让他疼得趴下。
      许健见势不妙立马跑上前把赵刚拉开了。
      赵刚的拳头挥了个空,可是也把肖国忠吓出了身冷汗。
      “你们可以走了。明天不用来了。”肖国忠对赵刚和许健吼着说。他只能以此来解气。
      “你做了个明智的决定”许健插了句话,但是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肖国忠几乎气疯了,他重重的踩着地上的碎木板转身就走。
      “我不敢相信,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我们都失业了。”赵刚在肖国忠走后对许健开玩笑说。
      “就凭我们这一身焊接技术,我们走到哪都有饭吃。再说,咱们又不是好吃懒做,怕累怕流汗的人。今天下岗明天就可以上岗。”许健严肃的回答。
      “而且正合我意,正好我也准备走了。‘’许健接着说。
      “要去哪?”赵刚问。
      “我不知道,总之换个环境,去不这么热闹的城市,也许我会回乡下找份轻松点的工作。而且我那边工资实在不比这边低,这里消还费高,生活压力也大。而且做钢结构实在是太危险,太累了。‘’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喜欢累的感觉,它让你感到你正在拼搏,并且拼搏总是令你狂喜的。”赵刚说。
      “那是曾经,我想我应该拥有更好的,趁我年轻,我可以回乡下做点小生意。
      “你说你喜欢这里。你不能因为别人的几句傻话就说不要呆在这儿了这样的丧气话。老板不会让我们走的,还有许多技术难题和施工任务等着我们呢。”赵刚在劝许健回心转意。
      “我要走是因为我真的想走了,我并不喜欢呆在城市,我和张美都觉得我们没有在这儿变得更加快乐。这儿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的,你难道感觉不到吗?老板是对我们很好,可是我们也不亏欠他什么。‘’
      工地上有许多上了年纪的师傅们,他们已经变得麻木不仁,死气沉沉,他们需要全心全意工作赚钱,养家糊口,为此他们甘愿忍气吞声。他们也许只有在下班或者是回到家的时候才会重新散发生机。许建隐隐约约觉得他如果再不做改变,他以后的未来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赵刚在想,他完全可以成立个外包的队。赵刚也不明白,为什么许建和他谈着 “ 离开” 这样的话题时他脑中会蹿出“组建外包队”这样的想法。
      “收工了,收工了。”每次到下班时间,工地上都有人迫不及待的大喊。
      当赵刚和许健走出工地大门时,夕阳又倾洒了下来,在城市,生活节奏就是这么快,日出日落,晴天雨天,白天黑夜轮回交替,而你,总是不知不觉,像做梦一样,当你察觉或者是醒来时,你会发现,在你睁眼闭眼间,可能已经掠过了无数个永恒的瞬间。
      夕阳已被高楼大厦遮住了,天空还残留着艳丽的晚霞。这风景多么美丽,却没有人在这时候做些什么易如反掌的幸福的小事。

      十二

      肖国忠的话做不得真,许建的辞职书被压着,他们的老板推说再过几天再来处理,这段时间他们依然正常上班,下班。
      吕京到金力那儿帮忙,纯粹是出于兴趣。
      她喜欢带大黄出去玩,偶尔她也会去赵刚那儿为他做些像做饭,洗碗,扫地这样的家务事,赵刚老是抢着做这些事可是他又怎么拗得过吕京呢?
      赵刚和吕京逛街的时候无论什么东西她都不买,相反她却为赵刚买了两件保暖内衣,赵刚坚持自己付账,可是吕京却生气了。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吕京真的生气了。
      赵刚无可奈何,她走到摆放女装的地方精心挑选了两件外衣。然后又提到吕京面前说“那这也是我送你的,你不要拒绝。”
      吕京根本不理睬赵刚,她走到收费处,赵刚也走了过去,排在吕京后面。吕京付了钱。然后一把拿过赵刚手里准备买给她的衣服,吕京把它放回了原处后拉着赵刚走出了这服装店外。
      “不要给我买衣服,我家里还有很多衣服。买了纯粹是浪费。我整理衣柜的时候发现你竟然没有保暖内衣。冬天这么冷,你受的了吗?”
      “以后别这样。我不喜欢花你的钱。”赵刚无奈的说。
      “难道我连用自己挣的钱给我爱的人买件衣服的权利都没有吗?相比于你的,我的这两个词我更喜欢我们的,这个词。记住以后别什么东西都省,该花的钱就花。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你冻坏了,生病了,我也会难受。”
      吕京认真的说。
      赵刚心里一阵感动。出了服装店,他深情的搂住了吕京,这对幸福的人在热吻里融化了。
      隔天,赵刚要到了一个星期假。他带着吕京走上了回乡下的路。
      赵刚和吕京经过五六个小时舟车劳顿时总算踏上了乡下的路。赵刚指着不远处那一栋两层半的小洋楼兴奋的说。“看,那就是我家。
      “呵呵,想不到你还是个小地主。”吕京打趣道。
      “我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妈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们有个幸福的家,没有风吹雨打。我想我的家会屹立在风雨里永远不倒吧。因为这个家的最基本组成成分就是爱。而金力说过,爱是唯一能永世长存的东西。”回家显然令赵刚有点激动。
      吕京见到赵刚父母时热情问好,然后便不知说些什么了,
      赵刚的父母可乐坏了,忙里忙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晚餐过后,赵刚的父母拉着吕京聊了许久,他们和吕京说赵刚小时候的趣事,吕京听得津津有味忘了时间的流逝。
      赵刚家房子挺大,还有客房。可是赵刚父母却推说平时没有打扫,乱七八糟的,还堆满了杂物。所以就把吕京和赵刚推到了同一个房间。
      吕京刚洗漱完,拿着毛巾在一边擦头发。赵刚看得呆了。他的心激动的砰砰直跳。吕京也是一样。
      半响赵刚才从衣柜里拿出垫子铺在地上。他让吕京睡床上。
      夜深人静的时候,赵刚透过窗户看见清冷的月光高挂在夜空。
      他坐起来,欣赏这美丽的夜空。
      赵刚感觉吕京从后面抱住了他,他感觉生活美好极了,有亲人,有爱人,有朋友。\"等我们结婚的那一天吧。\"赵刚双手朝后抱住吕京说。
      这几天吕京一直都和赵刚腻在一起,他们早晨去附近的山上等待日出。黄昏时分,漫步在小河边。
      吕京也总是抢着帮忙做家务,这让赵刚的妈妈更加喜欢她了。
      赵刚觉得他想什么,吕京似乎都懂。而吕京也有同样的感觉。
      相互体谅,相互包容,相互爱护,这样的相互之间就能培育出美丽的幸福之花,永不凋 零。原来,真心实意就是这朵花的种子。
      赵刚和吕京越来越好,他们感到彼此间再无嫌隙。

      十三
      一个星期,悄然滑过。
      赵刚回到城市第一天,他发现自己竟然又失眠了。
      夜又深了,他洗漱完毕却毫无睡意。
      此刻,赵刚心里乱糟糟的,他多想一夜暴富啊。吕京想要什么他就能给她什么。尽管吕京从未要求过赵刚要有什么。可是赵刚心里似乎就是生了个疙瘩。
      赵刚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她和吕京的差距。金力也曾提过吕京家里非常富有。这让赵刚心底生出了一丝自卑。赵刚能给吕京什么呢?或许只是一份平平淡淡的生活。
      赵刚不要和吕京一起挤公交车,一起为柴米油盐而精打细算,不要,他不要。
      赵刚把大黄寄养在金力那儿了,他看着那个角落不再有熟悉的身影,也让他有点失落和无所适从。
      失眠症,像是命运突然落下的累赘,你无力反抗,却不得不捡起它继续上路。
      当失眠反反复复,断断续续,如蛆附骨,如此这般,令人痛苦不堪的时候,人们就会感觉身体像是被丢到了思想的海里,人们只能在海面承受狂风骤雨而不能沉入不了平静的海底。
      赵刚已经记不起他在多少个翻来覆去,入不了眠的夜里,喝了多少美酒,才使得犹如钢铁般冰冷刚硬的夜晚变得温柔起来。

      十四
      隔天清晨,赵刚醒来,赵刚浑身好像沾满了疲惫,清晨的水那么凉彻骨,赵刚浇在身上却感觉是那么的畅快。
      赵刚如同以往一样到了工地,他到工地的时候发现老板和许建也到了,赵刚和许建被请进了工地临时办公室。
      “我不想干了。”许建说。
      “我和许建一样。”赵刚接着说。
      对于赵刚的这位新老板赵刚了解的不多,赵刚总共也才见过他几次而已,可是许建却跟着他在工地跑了几年了,许建曾和赵刚说,他的所有焊接技术都是向他学的,他是一个叫人佩服的人,他教你东西的时候绝对不会有所保留,而且他说话也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在这儿绝不像其他工地一样有拖欠工资这样的事情发生。赵刚打量着他,他四方脸,一米七几的个子,稍显发胖的身材,由于常年在工地奔忙他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古铜光泽。
      “赵刚,许建,你们和其他师傅们闹矛盾的事我也听说了,也许事情和他们说的各有偏颇,首先我得承认是我疏忽了,过了这么久才来处理。刚才肖工已经认错,做男人嘛,大气点,再说,快过年了。无论如何忙完今年吧。而且现在这么忙,事这么多。就继续留下来帮我吧。至少忙完今年再说。”
      许建并不是因为工作上的矛盾才想离开的,他是真的想离开城市回乡下生活。而赵刚本来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因为一点点小矛盾而甩手不干,他只是觉得作为许建的搭档,至少支持他。是啊!又快过年了,所有从乡下来到城市的人不都是为了多赚点钱回乡下嘛。
      许建同意忙完今年,赵刚也答应继续在这工作。这时赵刚的老板又把肖国忠以及其他几个隔阂尚未消除的人都叫到了办公室。
      赵刚见到肖国忠时他以为肖国忠又会数落他一番,他决定对他置之不理。可是出乎赵刚意料之外的是肖国忠竟然对他表示歉意并表示他会好好反省,并让他以后对他有意见就提出来大家一起改正。
      赵刚觉得是老板为了留住他才教肖国忠这样说的,但他看肖国忠那诚恳的模样又不像是装出来的。所以他也大方的承认的自己的错误。所有的矛盾都在这个临时办公室化解了,赵刚和他的工友友师傅们都为\"理解\"而感到欢愉。
      和煦的阳光透过他们头顶那些钢铁格成的各种方块造型投射到了地上,赵刚觉得好看极了,他看着肖国忠的身影踩着地上那些各种各样的影,那些影也投落在肖国忠身上,随着他一步一步走远,那些影也缓缓流动了。赵刚突然觉得肖国忠没那么讨厌,也许赵刚从来没有了解过他,谁背后会没有背着一段心酸事呢?也许他本来脾气不会这么暴躁,也没有这么小心眼,只是生活改变了他,恶魔的背后也生长着天使的翅膀,只是谁看得见呢?
      午饭时分,肖国忠给工地上的师傅们加了菜和一瓶汽水,工地上洋溢着激昂的气氛,赵刚和徐健忙完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夕阳,而是在工地上跑动,主动去帮忙。
      整整一天赵刚一刻也没停,赵刚一刻也不停地干活,他丝毫感觉不到累。直到忙完他和工地上所有人告别完踏上了华灯初上人潮汹涌的大街时疲惫才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确实累,“忙着的时候察觉不到,停下来的时候才发觉,累。”
      可是,赵刚他一想到吕京浑身就又好像充满了力量。“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能承受。”

      十五
      出乎赵刚意料,他融入到了这个工作环境,现在他也也开始在这崭露头角了。
      赵刚对于钢结构施工和焊接技术有十足的信心,对于钢结构图纸他更是了得,连他的老板也时常自愧不如,他有时还会向赵刚请教施工上的难题,而赵刚也总是能将问题迎刃而解。
      无形之中赵刚似乎成了这个施工队的核心,也许赵刚还没发觉,可是肖国忠深刻的察觉到了,有时候赵刚说的话比他说的还管用,而那些工地上的师傅们也更愿意听赵刚说,但是他却也丝毫不妒忌,相反还时常找赵刚讨论施工问题。
      许建也不断跟赵刚学习着,赵刚也是毫无保留的把他所懂的告诉许建。现在他们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一段时日以来,赵刚知道许建是一个非常抠门的人,但那抠却是对他自己,对别人,对他的朋友他倒是非常爽快。
      这天许建和赵刚竟然在工地门口就相遇了,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还没吃早餐吧,走啊,一起。”许建说。
      赵刚和许建一起走到了工地门口的卖早餐的流动摊贩那儿,赵刚还没开口许建就帮赵刚点了餐,一个糯米鸡,两个包子,一个肉的,一个素的,外加一杯豆浆,他帮赵刚点了这些。他却只点了一个包子。一份早餐,按他的话说便是习惯。
      赵刚掏出钱递给许建,许建推辞着“见外啦,见外啦。别这样。”
      赵刚才不管,除了吕京他还没向谁妥协过呢,许建躲着硬往他口袋里塞钱的赵刚,许建无可奈何,他准备拔脚开溜却被赵刚一把揪住。赵刚不由分说把钱塞进了许建口袋,并用手抓住了许建伸进口袋准备把钱再掏出来的手。
      “你别抓着我的手啊,至少我该找你钱吧。”许建嚷道。一份早餐顶多也就五块钱而已,赵刚却往许建兜里塞了十块。
      “不用了,当我请你的吧。以后别对自己这么苛刻,一个包子,一杯豆浆,劳动强度这么大,哪够?”
      “哎,许建,你说你好衣服不舍得买,好东西不舍得吃,平时也是深居简出的,你说你对自己这么苛刻到底是为了什么?”赵刚饶有兴趣的接着问道。
      “我有吗?你不也是一样,还说我呢。”
      赵刚被许建一说,脸红了。“好,我承认。但是我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真的只是习惯啦。”许建摆摆手道。但他心底却暗叹“我只是怕我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下的不够多。”
      “那你呢?”许建问赵刚。
      “我也一样。”
      他们相视一笑,表示理解。
      忙碌的工作又展开了,赵刚最近总是一边忙一边走神,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走神,他渴望金钱,他想了很久,他完全可以通过组建外新的外包队承包公司的工程。
      正好赵刚的老板下午要来工地视察,赵刚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向他的老板请求分出一部分项目让他承包。

      赵刚的老板打量着赵刚“你很缺钱吗?你开始不满足于现状了?”他问。
      “追求更好的不是人的本性吗?”赵刚尽量表现得既不引起老板的反感又不失礼。
      “公司一直有人接手分包工程了。你应该知道。”
      “我只是想多赚一点钱,而且我能比别人做得更快,更好。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呢?我保证我会把你给我的每一单工程都做得漂漂亮亮,我有这个能力,你是知道的。”赵刚说完盯着老板,渴求从他口里听到确定的回答。.
      “你这样正正当当的提出你合理的要求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公司已经有人承包那些分包出去的业务了,我总不能无端端的毫无道理的,就让别人不干了,你说,对吗?当然,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一下。”老板说完向赵刚递了只烟后转身走了。
      赵刚原本想说他能以比他们更低的价钱来做。只是出于礼貌他没有追上去继续纠缠。

      十六

      夜深了,
      赵刚仍旧毫无睡意,他熄了灯坐桌前想着老板今天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他觉得老板说话算话,对此他可以打保票。但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这样的等待也实在是够折磨人的。
      赵刚知道他不是做业务员的那块料,自己不可能接到业务,而且他也不能随便招募几个业务员帮他跑业务,那样前期投资一定是巨大的,他也无力承受。光是机械设备的采购这一项支出就能把他压垮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包老板的业务,这是投入最少,最有效率,对双方都有益处的赚钱最快的办法了。
      大黄本来它已经睡下了,但它听到屋里的响动就抬起头,当他看到是赵刚时它就又趴下了。
      赵刚不知道大黄何时挪到他脚下趴着了,大黄摇动尾巴,它尾巴的运动轨迹正好被赵刚的脚挡住了,大黄的尾巴划过赵刚的脚,把赵刚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赵刚为了省点电没有开灯,月光清冷的光辉透过窗洒进赵刚屋里,刚好能够视物,他看见大黄趴在地上眼睛往上看他,大黄看见赵刚正盯着它看便把眼睛移开了,赵刚从它眼里看见了忧郁。
      “知道金力对你好,你在那开心,放心吧,只是让你回来陪我一天而已,明天把你送回金力那儿可以了吧。”大黄也许听不懂赵刚的话,但是赵刚不再忽视它,它开心得晃起了尾巴。

      这天,赵刚被一辆奥迪车挡住了去路。
      “我找你来是谈谈你和吕京的事。”说话的是吕京的母亲,她下车那一刻赵刚就发觉了她和吕京外表有几分相似。而赵刚我也在金力婚礼现场见过她。
      她竟然会在这出现,她想说什么?赵刚的心开始紧张起来。
      她带赵刚来到了个咖啡馆,坐到靠窗人少的位置。
      “我不得不在意我心里的感受,你什么都好,可是,你的出身,你所拥有的。都告诉我你不适合吕京。”吕京的妈妈说。
      原来是为这个目的来的。赵刚镇静了下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和吕京分开,无论如何都不,吕京也不会。虽然我没有万贯家财,但是,至少保护她,不会让她收半丁点儿委屈。这两样,我可以做到”赵刚迎上了她的视线。
      吕京的妈妈把她的汽车钥匙往桌上一丢说”可笑,没有金钱这个物质基础,你谈什么幸福。吕京过不了苦日子。相信我,吕京是我的女儿,我比你更了解她。和她分开吧。你给不了她幸福。”
      “幸不幸福不是你说了算,假如没其它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赵刚站起身说。他对于吕京的母亲实在感到反感。
      “吕京从小在城里长大,这个城市甚至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你把她带到乡下只会让她受苦。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听过也见过很多天赋异禀,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人,他们也有理想,远大报负,可最终不也还是一事无成?离开她吧。你不是她最好的选择。你也不用说什么吕京她要的不是给她富足的生活什么的,她什么苦头都没尝过。她知道些什么呢?再想想你自己吧,你只是工地上的工人,你没有能力让吕京幸福。”
      赵刚生气了,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如果你不答应,等你下楼的时候你就会看见从这儿跃下的,头朝地的我。我说到做到。假如你们真要在一起的话,那么,你的余生就在自责与内疚中度过吧。”吕京的妈妈平静的说道。
      赵刚怔住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吕京的妈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蛮不讲理的话。赵刚感觉羞愧,愤怒,无可奈何的情绪交杂着涌上了他的心头。
      人们总是要用自以为是的态度对待别人,用自身的眼光定义事情。用金钱衡量幸福。
      也许等黄金和糖果一样廉价,世界才会变得美好吧。
      赵刚的泪水奔涌而出,但他却没有再回头,他的心已经支离破碎。他感受到了疼痛,那心里的痛,看不见摸不着,可这痛却又实实在在。
      “好,我会离开她的。”
      赵刚走出了咖啡馆,拿起手机给吕京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吕京的,温柔的,美丽得令他心碎的声音。
      “其实我脚踏两船,见你傻,不想再伤害你了。就这样吧,再见吧。”赵刚说完似乎听见了吕京的哭声,还有她豆大的泪珠落在地上碎裂开来的声音。
      \"为什么?你怎么了?\"吕京不断追问。
      赵刚绝情的挂了电话。
      言语设下的界限,亲密无间的人,就这么的再不相干。用电光石火也不足以形容这_变化之快。

      十七

      许建发现赵刚最近上班总是在怔怔的发呆,有气无力。连交了辞职书也没和他说一声,简单道别后就走了。
      吕京的笑脸浮时时刻刻现在赵刚的脑海,他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现在他要靠更多酒精麻痹才能睡去。
      赵刚总是梦见他在这个灿烂,繁华的城市,慢慢的朝他租住的房子走去。他走过一座桥,那桥横跨穿过这个城市的那条河,带着滚滚垃圾流远方。赵刚下了桥再穿过两座高楼大厦中间的霓虹灯火后就是这个城市的一个小城中村。赵刚正是在那儿租了个房子,原本他对回他租住的房子并不期待,可是现在有了吕京,她把饭菜都煮好了,等他回去一起享用晚餐。所以他无比期盼。
      他们一起去海边散步。
      夕阳把一切都染成了红色,海风轻拂过来,大黄在风里奔跑,朝着赵刚跑去。赵刚早已发现大黄又在玩着它的老把戏,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扑上去,然后又跑开,大黄离赵刚还有五六米时。赵刚突然张开双臂作势欲扑。大黄赶紧掉头。它知道,如果它被赵刚捉到赵刚一定会抱起它,把他自己和它一起转晕。大黄被赵刚追地跑没了影,赵刚不知道大黄跑去了哪儿,赵刚也不去找,反正赵刚知道他回家时大黄就会跟着他回家。被风缠绕着的吕京,的脸真好看,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她的脸真的好美。看了这么久还是觉得看不够。赵刚在心底暗暗感叹。海风把吕京的秀发吹的飘扬起来,赵刚看得呆了。也许她也察觉到了。她的小脸微微发红,低下了头。赵刚知道世界上好看的脸有千千万万张,一张更胜一张,怎么数也数不完。但都是转瞬即逝的它们也是微不足道的,高贵美丽的灵魂才是难能可贵永垂不朽的。吕京正拥有高贵而美丽的灵魂。那是美好的,是赵刚祈求得到的。吕京温柔,漂亮,善良,大方,贤惠,赵刚找不出吕京任何缺点。而赵刚不敢相信,他竟然拥有她,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吕京走过来挽住了赵刚的手臂
      “走我们回去把,海边风大。”吕京的声音就像花儿轻声低语般美妙。
      \".......大黄跑远了,我找到它后才回去。”赵刚说,大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赵刚脚下对着张美摇头摆尾。
      “大黄不是在这儿嘛,走吧”吕京牵着赵刚的手说。
      天色渐暗,浪潮不知疲倦的拍打着海岸,赵刚吕京还有大黄一起走在沙滩上,他们依偎在一起,赵刚希望这次他们还有大黄在海边的这个时刻就是永恒。
      情景又扭曲了。
      吕京在海边依偎着赵刚的时候会说“我又没要求你要有什么才同意嫁给你。我只要你对对我忠贞不渝。当我们老了的时候大黄也老了,我们回乡下。我们在屋前栽花,再细数过往,任屋外风雨飘摇,每天就这样。”
      “呜,,,,”,对面一列疾驰而过的列车发出的一声鸣笛声把赵刚从梦里拉了出来。赵刚呆了半响才明白刚才只是梦。梦醒之后什么都没有了,他现在也已经在通向远方的列车上了,他浑浑噩噩甚至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他的眼泪还残留在他脸上。
      赵刚感觉自己变成了个小矮人而命运则化成了手握重锤的巨人,一锤接一锤地敲打着他。虽然那感觉仿佛让他感觉冷得快要死了。但是哭过之后,他有种解脱的感觉。
      火车带着赵刚在这个他陌生的城市停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他到了哪?反正他知道她离吕京已经很远很远了。他感觉在有吕京的城市他呆不下去,一刻也不能,他会崩溃,流泪。
      赵刚找了个旅社住下了,他一身疲惫冲了个热水澡。
      他打开电视时,正好电视播放着一出他听过却没看过的电视剧,剧中正上演着一幕生离死别,从不看这些电视剧的赵刚破天荒的认认真真的看了下去。
      夜已经深了,由于在火车上他睡得太足以至于他现在毫无睡意。小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拍打着他的窗,赵刚现在就倚靠在窗台上看着雨中的霓虹灯火,独酌独饮。她知道吕京一定会难过,赵刚他是舍不得让吕京难过的。但是他却必须这样。
      他的泪一滴接一滴的掉在地上。

      十八
      两年时间,转瞬即逝。
      赵刚甚至都不敢相信已经过去两年了。
      两年,谁都不知道赵刚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他们彼此间都失去了联系。
      金力的小饭店,生意越来越好,金力也越来越忙。金力似乎把煮饭当成了事业,而他家人也没说他不务正业,也不干涉他。
      赵刚走上了一条灰黑的烂水泥路,这路不大,路上,生活在这个城市最底层的人们骑着三轮车载着废塑料瓶子和其它一些可以再回收的垃圾来来往往,有些流浪狗也在垃圾堆里翻找残羹剩饭。低矮的房子的墙面因为雨水的侵染而留下的斑斑点点苔藓使它们变得好像拖着长长的泪痕在轻声低语的老人们。赵刚又踏上了这条路,通向金力饭店的那条路。“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年呀,我却有种恍如昨日的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呀。”赵刚喃喃道。
      人们总是在回过头去看过往的时候才能察觉时光流逝的飞快。
      赵刚走到金力的饭店门口,还未到用餐时间,餐厅空无一人,厨房处传来阵阵欢笑。

      “赵刚。”金力看见了赵刚惊呼出声,他难掩激动之情。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金立低下了头,一声叹息。
      “赵刚,好久不见,你一点都没变。”
      “嗯,确实。”
      对于这两个两年未见的伙伴他们都有许多话要说,可是一时半会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正好门外飞进一只蝴蝶,它从赵刚眼前掠过,扑腾扑腾着往窗户上的玻璃撞着,它被困在屋子里,金力看见了便打开窗户,他的动作是那样自然而然。仿佛做翻手动作一样平常。
      赵刚看见蝴蝶飞了出去。一高一低地飞出了他的视线。没来由的,他心里突然一阵感动。
      大黄突然从门外钻进来,它看见了赵刚,它先是以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赵刚,等赵刚唤它时他狂吠着猛烈的晃动着尾巴,一边晃动一边往后退去,“大黄,过来,过来。”赵刚唤着,大黄慢慢的靠近赵刚。赵刚的手碰到大黄的头时他们之间那一丝陌生感终于被消除了。大黄蹭着赵刚的手臂,舌头四处乱舔。赵刚抱起大黄,大黄在赵刚怀里晃动着,它渴望舔舔赵刚的脸,赵刚把头埋入大黄干净,整洁,馨香的毛发里,他们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们一样,赵刚感动得想痛哭流涕却生生的将泪水忍住了,赵刚真是高兴极了。
      金力放下了手头的一切。把所有时间都腾出来接待赵刚这个重要的伙伴。“赵刚,这两年你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怎么一直都不和我们联系。”赵刚一坐下金力便迫不及待的问。
      “我去了一些地方,旅行。然后就回乡下了。一直在乡下生活,办了间工艺厂,生产些金属制品,我过得还不错你呢?”赵刚将这几年的辛酸轻描淡写的挥洒过去。
      “老样子,只是店里的生意好了,自然也就忙了。”
      他们聊了大半个下午,晚饭时间。金力拿出了酒。
      他们仅存的一丝隔阂在大半个下午里被消磨掉了。他们还是伙伴,只是他们都有所顾忌,不再提吕京。
      男人们喝了酒在似醉非醉的时候总是胡话连篇的。黄静喝了一小口后就牵着大黄出门散步了,他还为赵刚当初离开吕京而岔岔不平。
      此时来金力店里的吃饭的人大都是白天在工地披着沾满油灰泥土的工作服,让太阳暴晒,干着繁重的体力劳动,承受着无以复加的劳累的人,他们过完这样劳累而又充实的一天后,约上三两好友,老乡,为了明天仍是大晴天可以晒着太阳,挥洒汗水劳动这样简单的理由,又或是谁村里又有亲戚呆在家里无心向读,跑来这儿投靠他,看能不能把他也带到工地上去,一来不会学坏,二来减轻家里的负担。再或者真的只是因为工地上的饭菜没有多少大肥肉,这让他们熬不下去,所以约上朋友老乡来这儿开开荤。
      他们喜欢来金力这儿,金力允许他们在十一点钟以前可以大声说话,金力会给他们的菜里添上满满的大块的让他们流口水的肥肉,金力这儿又干净,金力为人又随和,态度又好,最重要的是金力这儿价格实惠。谁不喜欢这儿呢?
      他们在这儿喝酒上了头,连刚来城市的毛头小子也不再拘谨了。提着酒杯激动的向着大人们敬酒,说着“保证勤快,不偷懒”这样的话。这让那些大人们很满足。小军和另一个从金力他亲戚还没把这个店转让给他那会儿就呆在这里做工的阿姨跑来跑去上菜上酒,忙得不可开交,直到黄静回来帮忙时他们才得以喘口气。
      夜晚八点多,金力店里的客人基本已经酒饱饭足,他们红光满面大咧咧的靠着凳子开始敞开了肚皮说话,话声一阵接一阵。金力和赵刚不知道他们到底喝了多少酒,他们仿佛在话声的狂风暴雨里,谈笑风生。
      赵刚知道金力的丑事,金力也知道赵刚的丑事,他们就一件一件拿出来互相逗笑。他们斗上了瘾把黄静,金力聘请的服务员小军和那不知名的阿姨逗得哈哈大笑。
      “好,不能再说这些了。”赵刚说得口干舌燥,呷了一口酒说。
      黄静很快忘记了初见赵刚时的不快。他央求着赵刚和金力继续说。黄静他们三人不依不饶,直到又来客人时他们才走开各自忙碌。

      夜色渐渐深了,也渐渐凉了,街道也变得安静起来人,这个夏天,即将悄然滑过。夜已深,赵刚不得不起身告辞。
      “有落脚的地方吗?我开车送你吧。”
      “住旅馆,我的车就在街外停车场。”赵刚说。
      “赵刚,有空就回来看我吧。”
      “好”
      有一种惆怅的感觉萦绕他们心头,知道在这个冰冷的城市,有一份温暖即将失去,任谁都不会好受,谁也舍不得谁,只是谁都不说。
      金力目送赵刚出了门,踽踽独行,直到他的身影渐渐融入在黑暗里。他才收回视线。

      十九

      因为干净,食物美味,再加上金力十全十美的服务态度,所以这附近许许多多夜不能寐的人也都喜欢来这儿喝喝茶,吃点甜品,翻翻书打发寂寞。凌晨两点,在明天依然要去上工的人们散去后,就轮到他们来这儿了,他们大都刚从学校走出来参加工作,迷茫而又充满希望的憧憬着明天的白领们。他们安静的坐着,互不打扰。
      赵刚没走,他又折了回来。他在门外,他看见金力拿出了件外衣披在趴在桌子上小睡的黄静身上。被拴在桌脚下的大黄趴在地上,它发现赵刚正站在门外。便站起身来,摇晃着尾巴,它想跑出来迎接赵刚可是却被桌子拴住了,它使劲往前也只是让桌子发出一点声响而已。 金力也看见赵刚了,他正要招呼赵刚进来坐,赵刚却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
      金力会意便解了拴住大黄的绳子,搬了椅子带着大黄,和赵刚在门口坐下。
      “未能尽兴,再喝一杯。”赵刚说。
      “刚才是我盯你盯得太紧了,你没机会把钱塞到盘子底下,所以你才倒回来的吧。‘’金力挑着眉说。
      每次赵刚来金力这儿吃完,要结账时,金力总是能免则免,能不收则不收。赵刚拗不过金力,他就把金力支开然后把钱压在杯子底下,再起身,告诉金力”我准备走了“。这时金力便会起身送赵刚出门。,赵刚便对金力说‘’不用送了,钱在杯子下面压着。‘’金力回头,拿起杯子要伸手拿钱往赵刚手里塞时,赵刚便趁机跑远,有时候赵刚回头时还能看见金力拿着钱追上来。“呵呵,没有。”赵刚被金力识破只能尴尬的笑笑。

      “别这样,你这样会让我和黄静觉得我哪里对不住你了。‘’金力有点不高兴。

      金力见赵刚没有说话便问“再喝一杯吧。”

      “太晚了,下次吧。我抽支烟,坐会儿就走”赵刚说完拿出火机想给金力点烟,金力拿出自己口袋里的火机朝赵刚晃了晃。赵刚看见后给自己点燃了烟然后又腾出一只手来给趴在它脚下的大黄挠痒。
      \"你知道,我想问她最近过得好吗?\"
      “赵刚,都过了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原本不想告诉你。吕京明天要嫁人了,她的婚礼就在。。。。。。那儿举行。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赵刚眼前仿佛划过晴天霹雳,他呆了,怔住了。
      街上刮的风,一瞬间仿佛变大了,变急了,吹着赵刚夹在手里的烟,他手里的烟拖着灰烬一路快速往上烧,他跌跌撞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着车到达下榻的宾馆的。他不知道。

      二十
      这个城市飘起了小雨。小雨淅淅沥沥,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赵刚虽然没收到婚礼请帖,可他还是决定去看看,假如没机会进去的话即使只是在外面看看也好。他回来,不就是为了再见见吕京吗?
      天一亮赵刚便起身洗漱,昨晚他酩酊大醉,决定去参加吕京的婚礼。可那完全是因为酒精给他壮了胆。现在,他一觉醒来却又退缩了。他想如果他没混进去躲在门口被抓住的话,那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可就荡然无存了。我只是去看看,我躲在车里,不出来,我可以看见她,她看不见我,这样不就好了吗?
      这念头占了上风,宿醉令他的头还有点晕,他在便利店买了瓶水,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他才感觉好受一点。他上了车没有打火启动而是打开了音乐。
      车里传出一阵歌声,这首和赵刚不在同个时代的歌曲起初轻轻悠悠的拨动着他的心,令人欢愉。后来变得激昂,仿佛有人站在海边阻挡着迎面而来的滔天巨浪。歌曲结束部分是一声狂吼,那就像是野兽跌入陷阱挣脱时的狂性,那是因为不屈不甘而奔腾在胸腔的力量,那是对悲凉的咆哮。那歌曲在赵刚心里久久回荡。
      赵刚点了上一曲将那首歌又听了一遍才发动车子,拐出了停车场,上了大路。赵刚平稳的驾驶着车子,曾经让他感到惶恐的汹涌的人潮已经不再令他惶恐,他已经融入到里面去了。
      赵刚将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吕京将要举行婚礼的酒店外的停车位上。
      赵刚没有下车,他一眼就看见了吕京和新郎在酒店门口亲自接待宾客,许久未见的吕京更加美丽了,即使赵刚两年没见吕京,但赵刚却丝毫感觉不到陌生。而且吕京仍让赵刚有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新娘光彩夺目,新郎风度翩翩。很般配,吕京的眼光不会太差,既然他能让吕京忘了赵刚,那么他一定是各方面都比赵刚优秀的人,既然吕京父母已经同意了,那么也说明他一定非常富有。
      原本赵刚只是想躲在车里看。可是金力正好从他车前路过。
      赵刚看见金力往他那儿一瞥,他吓得赶紧别开了头不去看他,过了一会儿,当赵刚以为 金力已经走了的时候却发现金力已不知何时来到赵刚左侧车窗外。
      金力叩响了车窗玻璃示意赵刚打开车窗,赵刚连忙做出禁声姿势。
      金力眼见赵刚准备落荒而逃时,便回过头朝吕京大喊“赵刚来了。”
      赵刚呆了,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吕京。
      吕京提着婚纱一路小跑过来,但是她的裙摆仍然被地上未干的水渍沾湿了。吕京来到赵刚面前,他看见了赵刚,泪水她眼眶打转,她双手不再抓着婚纱,水渍将她洁白的婚纱的下摆吞没了。
      “赵刚来参加我的婚礼吧,现在邀请你不会太晚吧。”
      赵刚看着吕京被水粘湿的婚纱心疼无比,他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勉强的挤出笑容。
      吕京丝毫没变,可是时光却真真实实的从手心流淌而过,这一对曾经的恋人啊!
      新郎也走了过来,他什么也没问,他和吕京都相视一笑。这简单一笑便让人觉得新郎是个体贴,大度的人。
      吕京用手肘轻轻的碰了碰新郎的肚子说“他,就是赵刚。”
      “你好,我是白天。”白天说完和赵刚握了下手并对赵刚做出了“请”的姿势。
      赵刚微微一点头便朝前走,他想吕京一定向白天说起过他,只是吕京说起他时不知道是用怎样的心情述说的。
      赵刚走了一会儿仍不见吕京和白天跟上来,他回头正好看见白天向吕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白天说了什么,他看见吕京脸上的泪水快要夺眶而出。她轻轻的拍打着白天的手臂。赵刚看着白天和吕京亲密无间的样子他开始觉得也许他的选择是对的。
      来参加吕京和白天婚礼的人可真不少,白天包下了这层酒店,也用心布置过了现场,鲜花,气球,还有那大大的“囍”字它们恰到好处的被摆在各处使人们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洋溢着的欢乐和幸福的喜悦感。赵刚被金力拉到靠角落最不显眼的一桌。赵刚满意极了,既能看见吕京又不显眼。
      。。。。。。。。。
      婚礼在美酒佳肴及祝福新郎与新娘的呐喊声里被推上了高潮。喝了酒与没喝酒的人们,醉与没醉的人们为了见证并感受到了这幸福的一对儿最美的时光而呐喊起来,喊声久久不落。
      当婚礼结束的时候,外面又滴滴答答的下起了小雨。

      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离开我了,可是我已经有了他,我同样爱着你。可是我选择了他,赵刚,对不起,谢谢你。吕京特意送赵刚上车时对他说。赵刚摆摆手仿佛丝毫都不在乎的说。“祝福你,也祝福我吧。再见。”赵刚很快坐进了车里并发动了车子,赵刚看似从容,可他骗不了自己,他是多么多么舍不得,他多么想再坐会儿,喝喝茶,聊聊天,可是他知道他必须走了。
      赵刚一直用眼角的余光从后视镜看着举着伞的吕京,他在街角拐弯时看见白天跑了出来把呆立在雨中的吕京带回了酒店大门的檐下。
      赵刚泪流满面,他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 他想起这样一幕。
      你怎么能跟我一样热爱这个乡下呢?你只是匆匆一瞥,记住了它们的结构,形状而已‘’赵刚记得那次他带着吕京回乡下时他对吕京说。“而且,你也看不见它的心呀。”
      ‘’怎么才能看见它的心呀?‘’吕京问道。
      ‘’要看很久,要从各个不同角度。有时你可以坐在我们家门口,有时也可以躺在我们家楼顶。有时我会带你穿过河边的小路,去看。‘’赵刚牵着吕京的小手说。
      “好,以后的路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跟你走,以后的风景,我们一起看。”吕京坚定的说。

      果然,吕京是他无法触碰的明月,闪耀的繁星。爱,并非要牵手一起走,祝福也是爱。可以的话请让我一直默默爱你。
      赵刚想笑,可是他止不住他的泪,人们会因为难过而流泪,也会因为幸福而流泪。吕京已有归宿,赵刚哭得无比痛快。
      赵刚又回到了他下榻的旅馆。
      许多事当你正在经历的时候也许你会觉得它是痛苦的,可是当它悠悠远去的时候它就会变成甘醇的美酒。
      赵刚发现自己已经不那么难过了,现在他只想冲个热水澡,然后什么也不想,好好睡一觉。

      二十一

      这两年赵刚时时刻刻都想回来这个城市,因为他放不下吕京。他也想回来见见他的老朋友,还有大黄。只是,他不能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只凭一句承诺 ,来见吕京。

      两年,不长也不短,没人知道他有多么努力,没有人看见他背后的付出。没有人看见他流了多少汗水。两年,他拥有了一些以前他没有的东西,他终于有勇气回来了,可是太晚了。虽然晚了,可是所有人都很好,这份情谊也没变。也足够让赵刚拥有一丝安慰了。

      赵刚曾去找过许建,但是没找着,他有点遗憾,许建是个不错的朋友,可是已经渺无音讯。
      赵刚又在这个城市逗留了一天,那天他和金力一起酩酊大醉。
      他们抛开了一切,只是开怀畅饮。
      在酒精肆无忌惮的冲向脑海,在一停一动,在一幅一幅仿似定格的画里,在心脏的跳动间,在半梦半醒间,赵刚与金力喝到雨停的凌晨三点。然后又一边喝茶一边你来我往的唠唠叨叨到天亮,他们像是要把这两年没说的话一次说完。
      天已大亮,在城市里忙碌的人们又占据了各个大街小巷。
      现在赵刚要离开了,即将成为这个城市路过的客人。黄静,金力,还有大黄一起送赵刚走。
      赵刚原本想带大黄回乡下,可是黄静不情愿。赵刚只好把大黄留给了黄静,然后带走了黄静送给他的金力,吕京,她,还有大黄他们的合影。
      赵刚万分不舍的发动了车子。和煦的阳光笼罩了这个城市。
      了无遗憾,这四个字仿佛一把锤子重重的击在他心上。每一次敲击都让他心里迸溅出火星,让他快乐,激动,振奋。车子上了高速路,赵刚一踩油门,猛然加速朝着新生活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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