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一盏茶》行春令

4、初露爪牙

　　甘棠坐在车上，与沈聿权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自打上车之后，沈聿权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她也没有和沈聿权多说一句话。
　　她是真的没有任何疑问吗？
　　沈聿权看了她一眼，她依旧将目光凝聚在自己的手上，低垂着眉眼，看起来极其温顺，但除却温顺却是一种死寂，就好像刚刚在天上人间那个满眼欢喜的她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又过了一段时间，见她还是维持那个姿势，一句话都不说，沈聿权越发烦躁，却不知道这个烦躁从何而来。
　　再被这股无名的烦躁缠绕许久之后，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捏着甘棠的下巴，让她转向自己，这个动作近乎粗暴，与他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很不相符。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跟我走让你觉得很不开心？”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动听，甘棠却听出了他隐隐的烦躁。
　　这正是甘棠想要的结果。
　　与其一上车就百依百顺做个温顺的花瓶，还不若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她的举动与之前的行为相比，势必会让沈聿权感受到落差，继而才算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早在喻环锦的记忆中就发现，沈聿权的温柔只在表面，他的骨子里依旧有暴虐因子，所以他才能对喻环锦一个弱女子如此无情，他还有很强的控制欲，他喜欢乖女孩，因为可以掌控，但他又不喜欢太乖的女孩，因为那很无趣。
　　沈三少从小到大几乎没有遇到脱离他掌控的人，人们忌惮他，起初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后来却是因为他的能力，哪怕是喻环锦记忆里，他做过的事也没有失败过一次，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没有尝过事情脱离掌控的滋味，所以他今日会觉得烦躁，而今天，她不仅要做那第一人，她还要让沈聿权认清自己的劣性根。
　　当然，她赌她这一举动必定会成功的另一个原因，是沈聿权现在还年轻，不够老道，难免年轻气盛，所以容易暴露真性情，要是放到五年后的沈聿权身上，她的这一举动，不过是自讨苦吃。
　　眼前的女人似乎是因为他不怜香惜玉的动作而感到痛了，她的眼里泛起水雾，她眨了眨眼睛，像是想要将它们尽快的驱逐下去。
　　甘棠的嘴角泛起一个笑，那不是她在陈弋面前的微笑，那只是一个为了应对其他人而练就出的完美无瑕的微笑。
　　“少帅看起来有些烦躁呢。”
　　他看到她那个笑容，突然就像被浇了盆冷水，兴致缺缺，他正欲收回手，却听到甘棠继续说道：“少帅现在感到烦躁，不过是你的控制欲作祟。”
　　和明白人不该说暗话，那只会适得其反，直接放到明面说，或许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什么？”
　　沈聿权微微皱起眉，像是没听懂她的话。
　　甘棠嘴角上扬的弧度似是又大了些，隐约带了些讽刺。
　　“我选择跟您走，您的潜意识里已经在我的头上安上了‘我的’这个头衔，即便您对我并无感情，只是临时起意。”
　　“我听他人说过，您喜欢乖的人，我猜，那大概是容易掌控，而我刚刚的所作所为，让你觉得我像是脱离了你的掌控，所以你觉得烦躁。”
　　听到她的这番话，他一愣，手就不自觉放开了，她忍不住伸手去碰，冰凉的手让她觉得那处的疼痛稍有缓解，而后却是更深的疼痛，如同被倒了辣椒油，火辣辣的疼。
　　大概是肿了罢。
　　沈聿权细细回想了她的话，越发觉得她的话没错，他的黑眸微闪，心中的烦躁竟减了好几分。
　　他侧过头去看一侧的女人，此刻因为疼痛她终于失去了刚开始的端庄持重，可这样的她才让他觉得鲜活。
　　“你说的不错。”
　　如今想通了原因，沈聿权的语气温和了不少，表情也有了几分放松。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我的人。”
　　她将他说的那么透彻，却非但没让他觉得气恼，反倒是生出了几分赞赏。
　　众星捧月的感觉的确会让人觉得飘飘然，但时间一久，难免会厌倦，有时候，沈聿权其实很需要一个可以直接点出他缺点的人，恰巧，姚云霜就是这样一个人，而如今，她要赶在姚云霜之前，做第一人。
　　再者说，恭维多了，他自然也在不自觉中生出几分自负来，这种感觉自然不适合一个会登高位的人，甘棠今日的举措，也算是给他一剂清醒剂，让他清醒清醒。
　　“你叫什么名字？”
　　歌女的真名从不向外透露，他如今这样问了，才说明他真真正正有了兴趣。
　　“环锦。”
　　环锦？可那日陈弋唤她，却不是唤的锦字。
　　“小字佩佩？”
　　他的心里有了猜测，自然而然就问出来了，他的话甫一出口，就见甘棠突然望过来，眼里带着惊讶，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他轻笑一声：“果然。”
　　“佩佩……佩佩……”
　　明明是两个简单的字，组合到一起，再念出口，却让他觉得心中有几分别样的感受。
　　陈弋叫她名字时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一笑。
　　再怎么喜欢又如何，最后得到她的人，不还是他么？
　　见她的手一直放在下巴上，他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的失态行为，他看了看车上，竟无一物可以冷敷一下她的下巴，他微微皱起眉，轻轻说了句：“抱歉。”
　　这天底下能让沈少帅道歉的人有几个？寥寥无几。
　　批评他一句竟然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吗？
　　甘棠诧异的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不劳少帅挂念。”
　　此刻她早已没了刚刚的锋芒，又变作平日里的模样，但她这副模样却偏偏勾的沈聿权心痒痒。
　　这就好比摘玫瑰，被别人摘去又去了刺只剩下香气的玫瑰难免会有些腻，只有自己徒手摘的、还带些露水的玫瑰才最美，哪怕需要冒着被荆棘刺伤的风险。
　　甘棠看着窗外极速略过的风景，嘴角浮现一个极浅的笑容，转瞬即逝。
　　最重要的一步，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