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冻的涅槃》刘累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绑架（二）
　　不一会儿，罗子睿也开车赶到了。与他同时下车的还有一个老者，看上去六七十岁，但精气神十足，虽然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但腰板挺直，目光迥然。
　　“娄晔，对方打电话给你了吗？”罗子睿一下车便问道。
　　“打了，我也按你说的做了，对方给我宽限了二十分钟，让我半个小时内到达指定地点。”娄晔心中暗暗诧异罗子睿怎么能那么料事如神，这样危急的时刻却淡定自若。
　　“粟队，你怎么来了？”那个维修工上前向那个老者敬了个军礼。
　　“哎，我都退休好几年了，就不要这样叫了。你这边情况怎么样？”老者摆摆手说道。
　　“这是。。。。。。罗子睿！你报警了！？我不是让你不要报警！不要报警吗？你这样是会害死羽熙的！”娄晔的聪慧立刻从这些细节上猜到了其中的关窍，他气愤得大喊出来。
　　“娄晔，你冷静点！”子睿示意娄晔控制情绪，“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当年的老领导，老队长，粟利，粟队。你应该也有印象。”
　　粟队？一些遥远的记忆从脑中穿越而来。。。。。。娄晔冷静了下来，仔细辨认着眼前的这位老者，和记忆里那个健硕的山东大汉是那么的不同，但眉眼间还依稀有些熟悉的味道。
　　“你好！你就是娄晔，是吧？我听子睿介绍过你。”粟队爽朗得上前握手相认。
　　“你，你好！我是娄晔！”娄晔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立刻被对方大手有力地握住了。
　　粟队深深看了娄晔一眼，眼里有些湿润，转头和子睿说：“看不出，看不出。。。。。。”
　　娄晔已经明白了粟队未言明的含义，可此时他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
　　“娄晔，你听我说，我听过你的描述后，我心里大概猜到可能是谁了，毕竟涉及让你做实验的人不多。其次，粟队一直以来对我，对我家都关照有加。我信任他。这次的事情，如果我没猜错，即使你去了，对方也不会放了羽熙姐，他们会利用羽熙姐对你做进一步的胁迫。到那时，你和羽熙姐两个人就都落到对方手里了，我想救谁都难了。”罗子睿说完看向粟队。
　　粟队接着说道：“我虽然退休了，但现在队里的负责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加上这次是绑架案可能还有涉外的情况，所以队里警力调派迅速。目前，已经在目的地布控了警力和狙击手。现在我和子睿陪你去，万一被对方发现，就说我们是去接羽熙回家的，对方应该不会怀疑。到了现场，你听我们的指示行动。磊子，把视听设备给他，帮他戴好。到时候会有通过这个设备和你联系，告诉你怎么做。记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刚才说猜到是谁干的，是谁干的？还有涉外？怎么就涉外了？”娄晔听得有些云山雾罩。
　　“我们先上车，一会儿路上说。”罗子睿拍拍娄晔的肩膀道。
　　路上，罗子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娄晔，因为最在意这个实验的除了他就只有他的项目美方合作代表艾瑞森了。一般的绑架案不可能不要赎金，只要对方接受实验的。在车上，娄晔听了粟队对案情的分析，以及解救的方案部署，生怕自己一个疏忽就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小娄，你尽量要让对方把人质带到这个废旧厂区的这块空旷地来，这里靠近马路，你就说让对方在这里放了人质，人质脱险你才好跟他们走。我们在这里，这里都安排了狙击手，随时对疑犯进行阻击。。。。。。”粟队没说完，娄晔急忙打断了。
　　“等一下，你们射击要是伤了羽熙怎么办？万一对方动一下，或者发现了，拿羽熙做盾牌可怎么办？”娄晔一听要远程射击，心里就揪了起来。
　　“你放心，你放心！现在警方配备的武器都装有红外热能追综系统，因为每个人的人体体温都不相同，该系统会进行甄别和锁定，一旦锁定，子弹就是拐着弯儿也会射击到目标，有些类似鱼雷的攻击模式。所以，不会伤到人质的。”粟队拍拍娄晔以示安慰，并再次重申道：“你只要千万记得，一定要把对方引到空地上来，这样我们狙击才有作用，如果在屋内，里面的房间构造我们不是很清楚，容易出现失误。”
　　“我知道了。”娄晔面露严肃。

　　“你到了吗？把车子停在路边。步行走过来。大约100米的地方右手边有一栋黄色的大楼，你上楼，在四楼，左转第五间就是了。”对方打来电话吩咐道。
　　“不行，你没有让我看到羽熙，我如果再过去，你把我们两个人都扣下来这么办？我现在必须看到她，确认她是安全的，确认你们把她按照承诺安全放了，我再跟你们走。否则我是不会进大楼的。”娄晔强忍住心中的颤抖，冷静得说道。
　　“那你要怎么办？”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对方开始有些妥协。
　　“你把人质带到这个路边东北角的空地上来，我在那等你们。我看到你们放了她，我就跟你们走，以一换一，很公平。”娄晔心中一喜。
　　“小子，你别耍花样！你有没有报警？”对方恶狠狠地说道，但语气中还是透露了一丝恐惧。
　　“我就一个人，我能耍什么花样？你们也说了，你们不会伤害我的性命，那我就过来交换。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为了我丢了性命。”娄晔越说越顺溜，底气越足，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打颤的情况。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我们有枪，你要是敢耍花样，老子立马送这个女的上西天！”对方进一步地威胁道。
　　“不会，不会。”娄晔赶紧答应道。
　　粟队和各方面做再次确认后，对娄晔又交代了几句。娄晔就独自下车了。

　　等到达约定地点，娄晔等了一小会，夜色中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拖着一个女人缓慢走来，旁边还有两个精壮男人跟随其后。对方走到离娄晔大约二十米远的距离后停了下来。娄晔打着手电筒仔细一看，确实是羽熙，嘴巴被胶带封上了，两手还被反绑着，她恐惧的眼神在看到娄晔的那一刻变成了满满的焦急，拼命地摇着头，嘴里发出呜呜声，似乎是示意他离开。
　　娄晔看到羽熙现在还活着，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心里焦急和担忧放下了一半。他两手一摊，轻微向两边转身后故作轻松地说道：“你看，就我一个人，我一个跳舞的，我能做什么？你把她放了，我现在就跟你们走。”
　　“你先走过来，我再放了她。”对方仍旧不放心，他的两个随从也持枪向周围张望。
　　“你别紧张，你不要伤害她。我现在就往你这里走，走到五米左右远的时候，你放开她，让她到大路上坐我的车离开。行吗？”娄晔弓下了身子，示意对方放松，慢慢向对方靠近。
　　“好，就按你说的办，但是你们也别想耍花样，要是你们敢半途一起逃跑，老子直接在你们背后开枪！你们一个也跑不掉！”对方对现在的形势开始有了信心，说话的语气也有了底气。
　　“不会，不会。”娄晔一边答应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迈进着。
　　随着他的靠近，羽熙拼命地摇头，喊又喊不出，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娄晔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终究还是自己连累了她。
　　走到约定的距离后，娄晔停顿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押着羽熙的那个领头歹徒。
　　对方嘟哝了一下，把羽熙一把推了出去，紧跟着他就举枪想对羽熙射击。娄晔看到对方举枪的动作，心中一凛，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量，凭借着舞蹈演员的灵活身一跃而起，一把把羽熙抱住，滚倒在地，朝他之前看好的方向滚出了十来米远。一切都在电石火花中发生！在抱着羽熙滚动的过程中，娄晔接连听到了三四声枪响和几声惊呼声，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抱着她逃离危险，越远越好！
　　他就这么抱着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就他们两个人。他抱着她，就像是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他甚至心中生出了荒唐的想法：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不要分开，不要有人来打扰。
　　“小娄，你还好吧？”娄晔被一个人拍着肩膀，拉回到了现实里。
　　安全了，娄晔赶紧起身，查看被自己护在身下的羽熙怎么样了，却发现羽熙双眼紧闭，面色如纸，已经失去了意识。受伤了吗？被子弹打中了吗？娄晔心中一片兵荒马乱，用残存的一点理智喊起来：“罗子睿！罗子睿！你快过来看看！”
　　罗子睿听到娄晔变了声的呼叫，赶紧冲了过来。他在仔细检查过后，发现羽熙并没有被枪打中，但是在滚动中，后脑勺磕到了一块石头。“应该是磕到这块石头了，好在你的手还是护着她了，没有受更严重的伤，估计是脑震荡。具体要回到医院检查了再说。你也别太自责了，天太黑了，看不到地上的石头也是正常的。”罗子睿皱着眉头边检查边说道。
　　“小娄，可以啊。你能做成这样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有点当年罗子毅的身手。”粟队走过来拍拍娄晔的肩膀。
　　娄晔就坐在地上，轻拥着羽熙，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希望他的羽熙平安无事。他一边等着救护车一边轻声呼唤着羽熙，希望她能醒过来。“都怪我，都怪我，我如果在滚动时注意到那块石头，我一定会避开，是我让你受伤了。”娄晔抱着羽熙自责不已！
　　“快走。。。。。。子毅。快走！”羽熙在昏迷中呢喃道。
　　“你说什么？羽熙？”娄晔心头一震，全身也变得僵硬起来。
　　“子毅！快。。。。。。”羽熙重复道，还没说完又陷入到了新的昏迷当中去了。
　　娄晔心中泛起里浓浓的醋意，裹挟着巨大的失望给了他重重的一击！原来她真的忘不了罗子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自己就是罗子毅的替代品，虽然心中一直有这样担忧，但真的到这个现实摆在自己的面前，心还是会痛！痛到像是重锤锤在了心口上！娄晔，你一直躲避，你一直不肯承认！这下你满意了？就是你自作多情！你以为你可以替代罗子毅在羽熙心中的位置？你算什么？各种声音充斥在娄晔的脑海里，吵得他头疼。
　　“报告程队，粟队，我们在这里抓到了一个可疑人员，她说她是娄晔的朋友。”一个刑警汇报道，接着一个身材纤瘦，皮肤白皙的女孩子被押了过来，她一路喊着：“我真的是娄晔的朋友，我不是什么嫌疑犯！不信你们问他本人。”
　　刑警再三问询娄晔后，娄晔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他木然地抬头看了看说道：“她是我团里的同事。”
　　女孩挣脱了警察的控制，俯到娄晔身侧关切地问他怎么样。但娄晔对她的关切无动于衷。
　　“这位小姐，请问你怎么称呼？”罗子睿在一边询问道。
　　“我姓顾。”女孩头也不抬地回道。
　　“那顾小姐，请你到那边去等待片刻，让我给他做个检查，我是医生。”罗子睿想把这位顾小姐请开。
　　顾曼婷一听，赶紧让开了，但是并不打算离开。
　　罗子睿给娄晔也做了简单的检查后说道：“你也没受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说到这罗子睿欲言又止，抬眼看了顾曼婷一眼：“顾小姐，你怎么还没离开？我不是让你在那边等吗？”
　　顾曼婷有些奇怪：“医生，你不是说他没事了吗？难道他还有别的什么伤？”
　　“我是医生，我没有权力向其他人透露什么。请你到那边去等着！”罗子睿站起来向顾曼婷发出了逐客令。顾曼婷被罗子睿态度吓得一愣，乖乖得走开了。可没走几步，曼婷想起之前跟踪娄晔去过医院，还有最近娄晔一些奇怪的态度，她本能地觉得她应该要知道这个医生和娄晔说了什么。于是顾曼婷放缓了脚步，在偷看到罗子睿没有再注意自己后，又折回悄悄靠近，听到了他们以下的对话。
　　“小娄，虽然你身体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我看到你的脸色很不好。我在上次的检查后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你的脑部电波在受到刺激时容易活动异常，对你的大脑带来一些不良反应，最明显的是头痛，如果这样的脑电波活动异常频繁出现，对你的大脑是有损伤的。所以你要定期检查。刚才的事情确实超出你的承受范围，我想，一会儿，你和羽熙一起和我回医院去做个脑部检查。”罗子睿半蹲着身子，看着抱着羽熙木然坐着地上的娄晔，关切地说道。
　　“你把我当成你哥了，是不是？”娄晔的声音空洞而无力。
　　“什么？”罗子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羽熙，粟队，你们都把我当成罗子毅了，对不对？你们关心我，靠近我，对我友善，不过是把我当成了那个死去的罗子毅的替身！就因为我拥有这个人的所有记忆！”娄晔把怀中依然昏迷的羽熙递还到罗子睿的手中后站起来，缓慢而沉痛地说道。
　　“你怎么这样想呢？”罗子睿对娄晔突如其来的爆发毫无准备，而这个问题也确实在他的心头反复寻找，没有答案。
　　“你敢说你没有把我看成罗子毅的时候吗？”娄晔盯着罗子睿，眼尾红了起来。
　　“你也不敢否认这点吧？连你也是，更不要说羽熙了。”娄晔凄然一笑，“我受够了！我要回家。羽熙就交给你了。她醒来，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这次的事情是因为我引起的。”
　　说完，娄晔步履踉跄地往停车的方向走去。“小娄，你别乱想，我们没有把你当成我哥哥的替代品。你还是和我去医院检查一下。”罗子睿想站起来挽留娄晔，却又不能放着羽熙不管。
　　娄晔摆摆手，丢下一句：“照顾好羽熙。”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报告程队，除了在场交易的三个疑犯已经被我们控制，我们在那个废弃工厂大楼里搜寻后果然还抓住了一个外国人，他自称他是美国专家，说我们不能抓他。现在怎么办？”一个刑警报告道。
　　程队抓着眉头和粟队低声商量后指示道：“全部带到警局。那两个受伤的疑犯，派两辆车，派几个人，押到他们到医院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再押回队里。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