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行廊》听苍

6、寂寂行廊 [其六]

　　昏黄暗淡的灯光下，映衬着一张少年熟睡的脸，不知是否与灯光的色泽有关，少年沉寂精美的脸庞却散发着苍凉的气息。
　　沧若坐在酷拉皮卡的床边，安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张依然沉睡着的脸，然后听到了心碎裂时的声音。她向上苍祈祷，希望他能够就这样平静地睡着，在与蜘蛛一战结束前不要醒来。
　　命运却是被安排好的。

　　“可以陪我一会儿么？”在她准备离开房间之际，刚躺下的酷拉皮卡这样将她喊住，在看见她转身返回后却合上了双眼，然后她便静静地坐在床边伴他入眠。第二天就生死难卜了，而此刻，就珍惜一下这或许最后一次的独处吧。沧若叹了口气。灭族之恨啊……自己虽然在茫茫人海中找出了他并走在了他的身侧，却似乎并未能分掉他半分悲怆。
　　“为什么……？”突然出现的声音虽然极细也依然引得沧若一惊，寻声觅去，却是熟睡的人在梦呓。“为什么……只剩下我一个人……？”为什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多么忧郁的问题，同时，也是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为什么只剩下我一个人……为什么……只剩下……我一个人……”声音持续着，沧若看见淡蓝色的枕巾上有一个暗点在缓缓扩涨。“你并非独自一人，孩子，”沧若俯下身，并用更加轻柔的声音在酷拉皮卡耳边重复：“你并非独自一人，你还有同伴……你还有同伴……还有……”她顿了一下，“一个亲人。”
　　“同伴……？”梦呓的内容变换了，沧若直起身来，他听见了呢，她微笑，“似的，你还有同伴！”沧若肯定。
　　“亲人……？”沧若一愣，然后再次叹了口气。离开……

　　“什么时候了？”睁开双眼后却看见沧若依然坐在床边，酷拉皮卡显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快九点了，”沧若回答，“我去把你的晚餐热一下吧，因为你没醒所以开饭时没喊你。”
　　“哦。”
　　“温口酒如何？”沧若笑的极尽纯洁：“甜甜的梅酒！”
　　“不必了。”
　　“唔……这样啊，”沧若喃喃着向外走去，“那我就只用给我自己温一些了……不过话说回来冷酒也还不错……”

　　“你少喝点吧，”自己晚餐方且吃到一半却发现沧若酒已喝下半坛，酷拉皮卡有点担心地劝阻：“改喝果子酒也好……中国的粮食酒太烈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不在灯火阑珊处……”一手揽着一尺高的酒坛，一手将盛满烈酒的碗送至唇边，沧若似乎没听见酷拉皮卡的劝说。
　　不再多言，酷拉皮卡默默低下头继续进餐，因为他明白当沧若对一个人不搭理时就说明那个人刚才的言行惹她不高兴了。虽然她今天奇怪地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但由于不知该如何理解，所以还是闭嘴为好。
　　“能同时饮下十种烈酒而不醉者普天之下不出十人，其中就有我。”沧若笑语：“所以这种酒对我而言不过是白水而已，你不必担心我醉倒，反倒是应该注意一下你吃饭的速度。”
　　“呃…哦………”
　　碟箸相击声与液体倾入容器声同时响起。
　　“关于明天的计划，”往肚里灌着酒水的同时沧若绝对清醒地说：“我们已经商议好了。”
　　“嗯。”
　　“你只用一心一意对抗库洛洛就好，由小杰、奇牙和比丝姬来应对其余的人，由于雷欧力还不会使用念，所以他就留在这里等待消息和任务。”
　　“那你呢？”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沧若笑。酒坛里已经没有液体了。“你还是多休息一下吧，明天精力跟不上可没谁能帮得了你。这次我们几乎没留任何退路呢。”
　　“对不起，我又………”
　　“打住！”酷拉皮卡话说了不到一半就被沧若强行打断了。“我不要听你道这样的歉。别以为一句对不起可以解决什么问题。去做你该做的事说你当说的话，象这样的垃圾语言就可以给我免了！”
　　最近似乎经常被这样毫不留情地训斥呢，难道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无能了么，还是因为每次沧若都已喝醉？多半是前者了吧……酷拉皮卡寻思着向卧室走去。
　　沧若独自一人立于餐桌旁，左手还扶着那个空空如也的酒坛。明天的此刻还能再喝到它么——昔岚辞，又名归忆辞，味醇且烈。母亲的名字就叫归忆，然而，此时此刻，她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该感叹母亲的烈性，还是该嘲讽自己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