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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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老板。放心老板。我没问题的，嗯嗯，给千小姐买了一大捧花，您放心。”梳着韩式偏分刘海，白衣黑裤的男人开着S系列的黑色奔驰在淮安大学南门前排队进校。
车内弥漫着舒服的雪松香，后座上半靠着一捧缀满满天星的红色木芙蓉，驾驶座上的男人轻轻用食指叩打着方向盘，不时查看一下时间，还不忘通过蓝牙向上司汇报工作进度。他的长相不算异常帅气，但是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大抵又是华北人士，口音里的腔调又凭白为他添上几分亲近。
也不知道耳机的说话的人到底是谁，突然间男人露出一副赧然的神色来，有写心虚地把握成拳头的右手放在离鼻子底下，张皇地拨弄起方向盘表面上的汽车logo，回答道，“是真的不知道你突然就结束休假了啊……不然我肯定叫阿姨提前打扫的。不过话说回来啊，你昨晚上是怎么睡的？你知道被子放在哪里吗？”
“你睡的沙发啊……也不是不可以，牙刷应该还在。你用漱口水了吗？我记得那个过期好久了，你没用吧……”
伴随着蓝牙耳机漫长的一阵沉默，这位司机再一次把刚放下去的拳头又抵在了自己鼻子底下，这大概是一种壮胆的方式。
堵塞的车队终于动了起来，男人打起方向盘拐进了学校的南门，熟练地说道，“我马上就到活动现场了，先这样吧老板，你发的邮件我也看见了，嗯嗯，特地没有带现金呢……嗯嗯，好好，我先挂了，您有什么事情找孙助吧，再见再见。”
话毕，他有些激动地扯掉耳机甩在了副驾驶上，喃喃自语道：“啊吓死我了，这么说回来就回来了……这我岂不是完蛋？靠！”
然后全身打个寒颤，脚上一踩油门，黑色轿车离弦而去，加速不过十秒钟，男人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没有显示名字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方。
“哪位？”
“是……左庄楠秘书吗？”
“不是秘书，是助理。”左庄楠郁闷地单手遮脸，呼出一口浊气之后答道，“有什么事情吗？约见董事长的话，请拨助理室的电话，如果是私事请拨打董事长室电话哦。”
“啊不是，我是昨天替边路先生结了账的人，他让我打这个电话来……”
“啊我知道了，是那位酸奶先生吧。我们老板已经和我说过了哦。您现在在什么地方呢？方便我来找您吗？”左庄楠扫了一眼面盘，心算时间还够，可以先结账再去给千绮小姐问好。
何希盖住手机，小声对贺聪说，现在要过来找我呢！
贺聪点头，“让他过来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何希会意道：“我们在南楼体育馆这边等您，你大概还要多久呢？”
“如果是南楼体育馆的话，我已经到了。您是站在前厅的两位男士中的一位吗？”左庄楠“唰”地一下把黑色奔驰横停在前厅前面的空道上，准备解开安全带，帅气地去见一下自家顶头上司的债主。
手刚摸到安全带，就有一个保安模样的中年男子敲敲左庄楠的车窗，“介里不让停车，麻烦挪一下噻。”
左庄楠表面赔笑地打着哈哈，规规矩矩地把车停在了不远处的泥地里。一下车，左庄楠就倒吸一口凉气，他被困在泥地中央，如果硬要出去，面子和鞋子肯定有一样是要留在泥坑里的。
作为M&A集体首席助理，宁愿舍弃一双八百的仿制小牛皮鞋，也绝对不会丢掉集团的面子。怀着这样的情怀，左某毅然决然地踩进了泥地里，脚下生风地走出了华伦天奴闭场模特swag。
何希靠在门柱上，啧啧感慨，“这大公司的效率真是，明明有台阶不走，非得从泥地走直线。”何希用胳膊肘戳戳贺聪的袖口，“聪哥你以后出息了，也会变成这样的职场精英嘛？”
“第一点，你先莫挨老子，第二点，我和你都会变成工程师，和他们那样的职场没有半点关系。”
何希吃瘪地不说话，朝左庄楠迎了上去：“辛苦您了还亲自来一趟。不过您怎么来的这么快，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这里的学生吗？”
“啊？”左庄楠后知后觉，“只是凑巧罢了，我替我们老板来拜访一下千绮小姐，没想到这么巧，活动刚好在淮大，您又是淮大的学生。我们先进去聊吧，门口风大。”
“拜访千绮嘛？边路先生是千绮的粉丝吗？”
“不是的哟，他们是好朋友的关系呢。”左庄楠礼貌地给自家老板撇清一段绯闻。“昨天晚上一共结了多少钱呢？方便让我看一下消费记录吗？”
“恩恩好的，稍等一下啊。聪哥你先去里面站一会吧，外面风大，我弄好了就来找你。”何希从后屁股兜里拔出自己的手机，在中国银行的app里面开始翻找消费记录。“喏，就是这个，八瓶酸奶，一共一百零八，我的微信红包抵了一毛八，您还我一百零六块二就行。”
“好的没有问题。不过我没有带现金，您接收汇款吗？微信转账也可以哦。”左庄楠眯着眼睛微笑着，他的八字偏分刘海在淮大的妖风中逐渐凌乱。
“汇款……就不用了，微信吧。”何希打开收款码，递到左庄楠面前。
没等左庄楠“端庄”地付款，体育馆里传来一阵很大的骚动，刚刚阻拦左庄楠停车的保安腰上的对讲机一片雪花音乱嗞，间歇传来几句听不懂的南方方言。
“怎么了？”何希困惑地问站在门厅里面的贺聪。
“好像是谁摔了吧？”贺聪背着单肩包，凑在入场门口张望。
这时左庄楠的手机响了起来，“喂您好？啊？是是是怎么了？您稍等一下，是后台吗？救护车叫了吗？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这是？”何希凑上来问道。
“舞台出了点问题，千绮小姐摔下去了，我得到后台去照料一下。我明天再来找您吧，今天先这样！”左庄楠急切地拔腿朝后台走去，他向各个方向都试探性地探了一下脚，旋即无可奈何地朝何希求助，“不好意思你知道后门怎么走吗？”
“我带你去吧。”
此时的边路正在淮大对面的商圈里喝着咖啡，恣意的享受着资本的味道，丝毫不知千绮坠台一事。不同于昨日的邋遢，要出门上班顺便见妹妹的边某，剃掉了在国外蓄起来的胡子，做了发型，换掉了慵懒随意的麻面居家服，黑白竖条衬衫和烟墨色的修身长裤称出了边某出挑的脸蛋和人间富贵花的头衔。
单单只是坐着喝咖啡看报纸，就能让路过的女性露出暧昧的眼神的边某对自己的“精修”之后的颜值毫不知情，他现在脑子里有两件事情，和妹妹一起吃午饭以及期盼着自己的助理能成功地拿到酸奶先生的联系方式。
回忆到昨晚上何希那个拒绝的笑容，像是吃奶的小鹿要割舍最爱吃的蘑菇那样不情愿，反而显得有些可爱。边路摩挲着咖啡的杯沿，直到跟在身边的孙助理突然打断他的思绪，“边先生，刚才左助发来信息说是千绮小姐出了舞台事故，问您要不要亲自去看一下。”
“舞台事故？严重吗？”边路把咖啡放回小几上，折好报纸，问道，“救护车在路上了吗？”
“已经出发了。”年轻的孙助理低着头。
“联系一下华大医院吧，问一下主任有没有空。”边路站起来，结果孙助理递来的车钥匙，对着他说，“你可以不用那么紧张。你先回公司吧，接下来有左助理就够了。”
星巴克门口停着一辆乍看并不起眼的城市越野车，但是很少有人能够忽略它三叉戟的车标不停下来感叹一番。边路三步跨进车里，给左庄楠打了个电话，“情况怎么样？”
“这边的校医初步判断有骨折，有没有骨裂啊，什么什么肌腱拉伤都得到医院里去看。”左庄楠的声音湮没在嘈杂的背景声里，听不清楚。“叫的是华大那边的救护车，我们在医院见吧。还有昨天晚上帮你付钱的那个小同学也在。”
开车的边路一怔，视线在后视镜扫了一圈，随手媷了一把自己的下巴， “那你们慢点开，我先过去！”
左庄楠对着挂断的手机皱眉不解，“救护车还开慢点，这人什么毛病……”
说完才惊觉自己说了老板坏话的左庄楠，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回兜里，继续帮着保安疏散人群给病患腾出一条空路来。何希跟在几个医生的后面推着那辆躺着千绮的推车。
这是何希第一次离一个活的偶像这么近，低头就可以看见千绮遮蔽在太妃糖色长发下的苍白侧脸，他的手就放在推车的边沿，千绮每一次长短不一的短促呼吸都将带着体温的气体呼在何希的虎口上。何希有些心虚和惶恐的深吸了一口气，脚步虚浮地跟着前面的那个医生，当然何希是担忧千绮的，毕竟从一米半高的舞台上摔下，没人能不受点重伤，但是当真正离一个只出现在玻璃橱窗里和电子屏幕上的璀璨之星如此近的时候，何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在这里干什么呢？我不应该在这里。我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做完。这几句话一直盘旋在何希的心理，帮助一个和自己本来没有任何关系的、和自己身份差距巨大的人是一件脱离何希计划的“大事”。
这件大事使得何希没能看到牺牲午休也要来看的千绮的演出。早知道是这样，本来就不该来的，何希想道，这个样子就要错过午睡了呀。
何希有些心虚地偷看了一眼四周面色焦急地人群，发觉如果自己现在反悔离开可能会遭到大众的鄙视，只能默默地继续扶着推车的边沿，低着头，像是被夹在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快步向前。
等千绮上了救护车，我再走吧。
在小推车被送上救护车的后备箱之前，何希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吞咽口水和眼神飘忽的次数真的比在数学分析课上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还要多。
何希用手指碾过自己的额头，把散落的短发拨到不遮挡视线的地方，打算双手叉腰，目送自己的偶像乘着救护车，伴随着缭绕的警报旋律离开。
一辆黑色的奔驰突然裹着疾风诧然间停在何希身边，一颗梳着蓬松偏分的黑色脑袋突然从车窗里探了出来，司机自然一挥手，“何先生上车！我们老板要见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事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