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光年》向随然

43、第 43 章

　　我对着镜子拨了拨新理的头发，弄得很短，与前面长久没理，遮住了额头的刘海的对比，显得十分清爽，不是时下流行的韩式发型，就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短发，却十分贴合我的脸型，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我站起身拍了拍细碎的头发，就听到温睿的声音，“弄好了？”
　　“嗯。”我转过身看着他，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怎么样？”
　　他细细打量了一番，点头，“很好。”说着，有人走上来递过了几身用塑料膜包好的衣服，但温睿却挥了挥手，“不用试了。直接打包吧。”
　　“呃？”我有点惊诧，这些衣服都是包装好的，里头是圆是扁都不晓得，温瑞却连看都不看就直接买下？
　　“四季……”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各二十套。包括所有配饰。走吧。”最后这句是对我说的。因为他说完就直接走了出去，我愣在原地，有点消化不来，每一季都二十套，那得有多少？我回忆家里那个衣柜，虽然不小，但能装得下吗？
　　“不会一次性都送过去的。”Johnny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每一季二十套，是正装二十套，休闲装二十套，至少要保证你出席任何场合都能找到合适的衣服，再加上鞋子皮带等等，要好几大箱子，我现在也整理不出来，以后会慢慢送过去，我也会教你怎么搭配。”
　　我愣得更加厉害，什么叫做正装二十套，休闲二十套？难道他还非得让我每天都换不同的衣服？天哪，我脑子里光想着洗衣服就吓死了。这个架势足足抵得上我二十年买的衣服！
　　“穿过的衣服直接拿过来洗就是了。”Johnny似乎有读心术，完全知道我在想什么，“也可以打电话叫人来拿，我这里的衣服可不是随便洗的。洗坏一件我都能心疼半天。”说着他递上来一张卡片，简简单单的白色，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连地址都没有。
　　“我只是临时借他的地方用一下，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要搬了，所以你还是打电话让人去取吧。弄好了会有人给你送回去。”多好的一站式服务，这是我以前连幻想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哦，我在心里应着，他现在又多了一个身份--包租公。

　　温睿这阔绰的出手让我有点应接不暇。先是硬件，房子车子，后是软件，头发衣服。看来我真是二十年不用添置任何行头了。
　　我看着衣柜里新挂的衣服，完全没有概念，陌生得很。
　　“以后上班都会用得上。”他说。
　　“我就干脆做米虫好了，何必还要出去上班！”我说这话有点任性的意思，现在这样跟那些小狼狗有什么区别？只是我运气很好，金主不仅年轻还很英俊，完全不是那种四五十已经脑满肠肥的中年形象。
　　温睿听了却只是淡淡得笑，拍了拍我的肩，“我去洗澡。”
　　我打开电脑写我的论文，但思路却完全不在这个上头，随意点开的网页都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只有一个又一个的弹窗广告让人心烦。
　　我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好心态。
　　现在的单立冬一点也不肆意，一点也不洒脱。还整天神神叨叨，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我抓了抓头发，难道这就是“爱情”？可想当年我跟邵城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情绪的颠簸。哎……我合上眼前的书，用力搓了搓脸颊，还是得出去找个工作，我就是时间太多，才会胡思乱想。
　　收拾了心情，我开始找工作，温睿看到我做简历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我“晚饭想吃什么。”“周末想去哪里度假？”好像我做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你觉得他干涉太多，才想着自己找工作吗？现在他放任自由，你怎么又不舒服了？
　　真是焦灼又矫情！
　　只是，我可以这么清晰的分析自己的心态，对那个人，我却只觉得越来越茫然。
　　--大概，这就是因为爱吧。
　　我看着那个在屋子里穿梭的男人，这是我的爱人，我爱的人，不管怎么样，他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相信他是爱我的，只是每个人表达的方式不同。

　　江南的春天很短，似乎根本就没有两季的交接，就忽然迎来夏天，出门的时候只是觉得热，看到大街上那么多人都已经穿起了短袖，我才恍然觉得真的是夏天到了。
　　Johnny也如约送来了新一季的衣服，放进了更衣室。我也是第一次的衣服送进来之后，才知道这屋子还有个更衣室。分门别类放着各式衣物，衣柜都定期有人整理。穿过的放在一边，送洗之后会在原来的位置挂上。只是我很奇怪，不是经自己的手，怎么能搞得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衣服，或者究竟喜欢穿什么衣服？
　　大概，在温睿这里，衣服真的仅仅只是个装饰，而不需要存在任何感情。

　　一边完成毕业论文，英文考试的同时，我在一间小小的外贸公司找到了工作，老板是个懒人，经常看不到人，那么间四四方方的小办公室里，加上我也就三个人。不算很忙，也不算轻松。后来我才明白，说白了就是个皮包公司，接点第三类国家的订单再拿到别处做，赚的就是一点退税的钱。但简单的人事也让我觉得轻松，温睿给我置办的那些衣服我一件也没穿过，压根用不上啊，只这一季送来的短袖T恤我检了几件来穿，说到底我还是喜欢简单舒适的衣服。好看是穿给别人看的，舒服却只有自己知道。
　　“单立冬，”做文员的小姑娘叫小米，挺可爱一女孩，圆脸大眼睛，如果她不说，我也不知道她比我还大，“晚上老板要请吃饭，你要不要来？”
　　“老板请吃饭？”我咬着水笔努力回忆老板的样子，三十来岁一小个子男人，十分的瘦，穿什么衣服都好像是挂在身上的，没太多印象，“怎么会想到请吃饭啊？”
　　老板负责接单，我跟另外一个男同事大丁跑工厂，小米留守，四个人只在我刚来的时候一起出去吃了顿饭，回忆起来也有一个多月了。
　　“老板娘生了个女儿，老板高兴呗。”
　　吓？这种事情请吃饭是要包红包的吧？
　　“不必，老板说了，就是因为不用我们包红包才单独请我们吃饭，就当公司同事聚餐，没什么别的意思。”
　　哦。
　　“那你去不去啊？我要定位置了。”
　　“去啊！”有免费的晚餐干嘛不去？“晚上吃什么？”
　　“自助餐！”小米一边打电话一边跟我说：“今天五点下班。”
　　“这么早？”
　　“对啊，”她走回位置，开始收拾东西，“不早点去生鱼片什么的就都没了。”
　　我笑，这到底是老板请吃饭，还是小米请吃饭？
　　老板跟大丁都在外头，两人办完事直接过去，错过了下班高峰，一路十分顺利，我们到的时候，整个餐厅空空荡荡，就我们一桌。
　　“看吧，”小米把她的战利品一一端上桌，“还是得早点来，不然等老板那个慢吞吞的家伙过来，什么好吃的都没了。”
　　我看着桌上的生冷食品没啥胃口，我还是喜欢热腾腾的东西，我忽然有些怀念跟安娜一起住的日子，有人拌嘴，有人抢食，日子虽然有点难，但至少我很快乐，但现在--我什么都不缺，但心里却好像空落落的。每一脚都似踩在棉花上，没有着力点，好像随时都会跌倒。但过了一刻我就明白什么叫做“白天不念人，晚上不念鬼”。
　　我坐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大门，所以安娜进来的时候我愣了一下，但旋即我松了口气，她不是跟邵城一起来的。但很快她也看到了我，走到我们后面一桌坐下。我正犹豫要不要跟她打招呼，却看到她朝我走来，“嗨，”她落落大方，“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好久不见？我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脸，忽然有点愣神，我跟她居然要用“好久不见”来形容？都说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看来真是一点都不错。
　　“你朋友？”倒是小米先开口，她仔细的看着安娜，眼神中透出一点不友善，这一什么姑娘啊！
　　“这是安娜，这是小米。”我给两人介绍，也没详细描述，安娜对我知根知底，无所谓，至于小米，不是什么亲近的朋友，更无所谓。
　　随意聊了几句，安娜就告辞了，临了跟我说：“有空打电话给我。”
　　我不是不打，是打不通呗。我郁闷得想，小米看着我忽然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她都要结婚了。”
　　“啊？”我吓一跳，难道小米会相面？
　　“你难道没看到她手上的戒指吗？没有一克拉也有75分！”
　　我转头看了一眼安娜，左手手指上果然有一个闪亮亮的东西，晃得人刺眼。这么快？这才几月啊？连戒指都戴上了？那她一直不联系我看来是有道理的，或者她是真的爱上了邵城？我这不光彩的前情人，还是少见为妙。
　　“喂！”小米误会了我的情绪，她以为我的沮丧是因为我在暗恋安娜，“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是，是，”我连忙点头，这姑娘也是好人，但我招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