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简医生》桃花安

9、第九颗星

　　简曦家小区外面有一条商业街。
　　街上各式各样的餐饮店铺一应俱全，从白天热闹到夜晚。
　　晚上生意最好的要数酒吧“江上游”，白天生意最好的则是街口的咖啡店。

　　白天随着早高峰的到来，街口便会飘出咖啡的醇香与蛋糕的甜味。
　　吸引路过的上班族与学生党进店买点当早餐。

　　说到这家咖啡店的招牌，经常光顾的老客人肯定会首先想到三样——
　　特调摩卡、招牌泡芙和那个特别帅的咖啡师小哥。
　　甚至还有不少小姑娘就是为了瞄一眼大帅哥跑去光顾的。

　　“小韩，一杯中杯美式。”
　　收银的老板娘笑容满面的收了钱，转头将一只杯子递到咖啡机那边去。
　　咖啡机器后面，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帅哥眼也未抬地应了声，动作娴熟地打咖啡。

　　点咖啡的小姑娘似乎是新客人，果不其然也注意到了韩昭，偷瞄了好几眼。
　　三十出头的老板娘见状，靠在吧台上笑眯眯打量这景象。

　　真不错，估计会成回头客。
　　她家生意至少有三成是靠小韩的美色挣回来的。

　　这时候，又有客人上门。
　　咖啡店门上的铃铛发出一声脆响，有人一进门，嗓门颇大地说：“老板娘，来杯摩卡，双份糖啊！”

　　一听语气就是老顾客。
　　老板娘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勾唇笑道：“还放这么多糖，也不怕糖尿病啊？”

　　“怕什么？”
　　进门的顾客一身黑T黑裤，形象气质很是硬朗，往吧台前的高脚椅上一坐，熟稔笑道：“我都习惯了，每天不到你这儿来一杯，一整天都不自在。对了，别让小韩做啊，我就爱喝你做的。”

　　这人跟韩昭也是熟人。
　　正是隔壁酒吧江上游的老板，拖把头少年的大哥童飞。在部队里当过几年兵，退伍之后回来就开了间酒吧。
　　长得没有韩昭那么俊美，但浑身上下有种硬汉般的英挺结实，也有不少小姑娘吃他这一型。

　　只可惜，咖啡店老板娘似乎不吃这一套。
　　笑着翻了个白眼笑骂：“你少来，我家小韩的手艺早就青出于蓝了，不喝滚蛋。”
　　说归说，还是起身往咖啡机前走。

　　说话间，一杯美式做好。
　　韩昭瞄了一眼童飞，自觉让过咖啡机前的位置，自己则走到收银机前，淡淡说：“一杯摩卡，五十块谢谢。”

　　“五十？”童飞瞪他，“喂，好歹我也算你老板，你就这么宰我啊？”

　　韩昭在两个地方打工，严格说起来，童飞的确也算他老板。
　　只不过韩昭面无表情地挑眉看他：“等我去酒吧打工你才是我老板。”

　　老板娘也跟着帮腔：“老板娘出马必须得是这个数。”

　　童飞没法怼回去，气得鼻孔直喷气。
　　手机忽然响了。
　　他接起来，没聊上几句，忽然皱眉发火大声骂道：“你这人还能不能靠点儿谱？说走就走你当老子开的是旅馆啊？老子对你还不够意思？你技术不够我就教你，你想预支工资我也给你，到头来你就这么回报我？”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气得童飞火冒三丈，“行，你翅膀硬了你就滚蛋。别以为江上游没了你会有什么影响。老子能教出一个你，还教不出别人？”

　　老板娘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用眼神问韩昭：怎么回事？

　　韩昭也不了解前因后果，不过听童飞的话，大致能猜出来龙去脉。
　　“可能是调酒师辞职。”

　　江上游晚上生意好的时候，一个调酒师忙不过来，开业没多久童飞就招了另一个调酒师。
　　那人水平也一般，基本算是童飞手把手教，慢慢成了江上游的招牌。

　　童飞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一屁股坐回来。
　　老板娘赶紧乖巧脸，把做好的咖啡推过去。

　　童飞头也没抬地道了句谢。

　　“老板，我顶上吧。”韩昭开口。

　　童飞正在思考上哪去找能尽快顶上的调酒师，闻声看向韩昭，这才想起来韩昭这小子也会。

　　说起童飞认识韩昭，是因为自家弟弟。
　　据说韩昭、童翔和林子旭三个人是高中同学，他在部队的时候，经常接到家里的电话抱怨说弟弟逃课打架，不学无术。
　　等到他终于退伍，有时间有空回来管教弟弟了，结果居然听说他们三个一起考上了S大。

　　童翔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
　　聪明是聪明，就是静不下心，屁股在椅子上根本坐不住。
　　别说学习了，能看进字就不错了。

　　就他？能考上本地最好的S大？

　　结果回来才晓得，原来是真的。
　　童翔这小子依然是吊儿郎当的，但是对韩昭挺服气，让干什么干什么，让学习也能乖乖坐好看书。

　　后来童飞开起了酒吧，这三个小子就一起来打工。
　　不过都是打工，小翔和林子旭打了三年工还是只能跑跑堂打下手，韩昭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倒是学到了一些手艺，调酒技术不错。
　　有时候童飞忙的时候，就会喊他代班。
　　工资一直是按着调酒师的价码给的。

　　“行啊！你能来最好！”童飞心头一块石头落地，眉开眼笑。

　　“哎不行！”一旁老板娘赶紧打岔说，“小韩到你那儿上正式班的话，那不得天天上到凌晨三四点？那他白天还怎么在我这儿打工啊！”
　　咖啡店活招牌没了可不行。

　　童飞说：“时间上又没冲突。”

　　老板娘翻白眼，心说这糙汉的心还能更大点儿吗？
　　“你当小韩不用上课啊？晚上去酒吧上夜班，偶尔还要来我这儿打工，他不用去上课了？你当医学生那么闲？”

　　她这么一说童飞才想起来他们三个小子还真是学医的。
　　也是啊，学医的能这么闲？
　　怎么看韩昭天天在打工？

　　“没事。”韩昭淡定开口，“按加班三倍工资给就行。”

　　童飞：“……”
　　臭小子！
　　趁火打劫啊？

　　……

　　周五没什么课。
　　上午总结周会之后，简曦就只剩下下午一节小班课。

　　到点儿了简曦走进教室。
　　小教室里二十个学生已经到了，一见她来，纷纷热情打招呼：“简老师好！”

　　“你们好。”简曦扫过一眼。
　　十九个人，少了一个。
　　她又看了一遍，嗯，少的还是住她家对门的那个小孩。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讲台，动作娴熟地打开PPT准备开始讲课：“翻开教科书第一百三十一页。今天咱们来讲讲烧伤和冻伤。”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悄然而过。
　　下课铃一响，简曦准时下课。
　　等到童翔和林子旭经过的时候，她开口叫住他：“哎，童翔，你等一下。”

　　童翔今天干脆没戴帽子，露出一头狂野的拖把头，在一群文质彬彬的学生之间颇为醒目。
　　他乖乖在讲台前站定，笑道：“简老师什么事儿呀？”

　　简曦问：“韩昭今天怎么没来？他去哪儿了？”
　　之前上课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三个坐在一起，下课了也是一起走的，感觉应该关系不错。

　　童翔下意识想问你咋知道？
　　简老师没点名，他还以为她跟之前的张大妈是一个路数。
　　原来早就不动声色地记下来了啊？
　　幸好这节课他没翘！

　　童翔与林子旭对视一眼。
　　昭哥去哪儿了他们当然知道。
　　韩昭基本天天都忙着打工，不是在咖啡店就是在酒吧。
　　这两个地方有两个好处，时间灵活，给的工资也多，韩昭一做就是两年多。
　　找不到昭哥的时候，去这两个地方找准能找到。

　　但，要告诉老师韩昭没来上课是去打工？
　　童翔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灵机一动，飞快说：“他……好像发烧了！在家休息呢。”
　　说着，赶紧一拍脑门：“看我这脑子，他今天早上明明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帮他请假来着！”

　　简曦：“发烧？”

　　看童翔一脸真诚的样子，她没怀疑，心说，难怪之前看他一直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那她还让一个病号帮自己搬了那么多行李，是不是不太好？

　　她心中一虚，连童翔拽着林子旭偷溜了都没发现。

　　她下了课就往家里赶。
　　可等到走到韩昭家门口，她反而犹豫了。

　　一个大学生生了病在家休息，没道理她一个老师还要上门探病吧。
　　她是大学老师，又不是幼儿园老师。

　　不然……以邻居的身份慰问下？

　　简曦自认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热心。
　　之前帮韩昭缝合伤口是看在他随手帮过自己的份上回报而已，除此之外，她其实没什么兴趣去接触一个陌生人。
　　想当初在美国，她和姐姐在一个公寓里住了几年，她连隔壁邻居家里究竟几口人都不清楚。

　　“算了……”她打消了主意，回头准备开自家的门。
　　随即就听见电梯发出一道轻响，电梯门打开。
　　简曦一偏头，就看见那个本该发烧在家睡觉的韩同学一身刚从外面回来的打扮。

　　走得近了，还能闻到浓郁的咖啡和蛋糕香气。
　　一看就是在咖啡店啊蛋糕店里泡了很久。

　　发烧？
　　在家睡觉？

　　呵呵，童翔那个臭小鬼！
　　谎话编得挺溜啊！

　　简曦脸色沉沉。眼睁睁看着韩昭就当没看见她似的，走过来背对着她开门，一时间她的脸色更精彩了。

　　韩昭输入密码，“滴”的一声轻响之后，门锁开了。
　　他正要开门，身侧突然横出一只手，猛然按在门板上。

　　他垂眸，对上身侧瞪视自己的眼睛。

　　这双眼睛黑白分明，上下睫毛很长。
　　瞳孔颜色略有些淡，透着股隐约的异域色彩。

　　“干嘛？”他声音微沉，平静问道。

　　还有脸问她干嘛？
　　简曦差点要被这臭小子心安理得的表情气笑了。
　　翘课翘得挺自然啊！被老师抓包也毫无心理障碍是不是！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老师？而你下午刚刚翘了我的课？”

　　韩昭顿了顿。
　　好像还真是。

　　他垂眸，望着这双带着火气的眼睛：“所以呢？”
　　他微微低头，眨了下眼，用有些意味深长的音调慢慢问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