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
实验台被轻敲了一下，“颜姝，苏教授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颜姝回过头，黄琳师姐斜倚着台子，疏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好，我知道了。”乖巧的点点头，又开了另一瓶药剂，“我把这一点做完就过去。”
“宿管阿姨说你昨晚没回寝室，怎么回事？”颜姝向来懂事乖巧，夜不归宿这种事清从未发生过，是以早上出门被宿管阿姨问起的时候，黄琳还有些诧异。
颜姝低着头还未回答，耳边就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哟，好学生还夜不归宿呢，看来有些人看着老实，其实背地里呀，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柳清然从另一边的实验台转出来，满脸嘲讽。
柳清然是大她一届的师姐，颜姝没来的时候她还是科室里人人捧着的娇花，人生得美，也连带被捧出了一身傲气。
只不过颜姝一来，小姑娘漂亮又乖巧，比起骄纵又不知收敛的柳清然，颜姝这种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更招人喜欢，再加上颜姝年纪小，众人自然更偏向她一些。
柳清然找她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时不时就刺她一句。
颜姝不想理会，黄琳呵斥了一句，柳清然满不在乎，冷笑着走了。
“你别听她瞎说，她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颜姝冲她温软地笑了笑，“没事呀师姐，她说她的我又不会掉块肉。”至于那头刻意的冷哼，她只当做没听到。
不过没回宿舍的事还是要好好解释的，不然用不了多久，一些有的没的又会到处传，柳清然的这种做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虽不屑，却也不喜。
“昨晚是我家里出了点事，临时回家一趟，我已经跟宿管阿姨解释过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一次巧合，是恶作剧，还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这一次她险险逃过，若再有下一次呢？
保持沉默，静观其变，才能等那个人再一次露出马脚。
“放心吧师姐，我没事。”
黄琳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其实照她的性格，能说这些话已经是难得了。
颜姝也明白师姐对自己的关心，不由地弯弯唇，冲她甜甜一笑，“我知道师姐最好了。”
“你呀你。”黄琳点点她的额头，似有些无奈，“快点吧，苏教授还等着呢。”
苏教授五十多岁，戴着金丝边的眼镜，颜姝一直都觉得他是个斯文儒雅的帅老头。苏教授跟她们俩说了些实验设计的事，几个问题还有些疑虑，讨论来讨论去，时间就过了大半。
等从苏教授办公室出来，已经是到了下午两点多，胃里饿的难受，颜姝想点个外卖凑合一下，季漫漫挑了半天没见着喜欢的，缠着她出去吃。最终两人选定了一间私房菜馆。
吃到一半，颜姝的手机响了，季漫漫无声比了个口型：你哥？
颜姝点点头，起身去接电话。
“哥哥。”
“明天要去疗养院看外公记得吗？上午九点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唐钰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像累了很久没有休息好，难以掩饰的疲惫。
颜姝轻声说好，她知道哥哥很辛苦，小姨不喜欢他做游戏公司，唐钰又倔的要命，半点没低头。
万事开头难，刚创业又没有根基的小公司，想也知道只会更难。
颜姝有些心疼，“那哥哥要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听着小姑娘软糯的关心，电话那头轻笑，“小棉花知道心疼哥哥了。”
唐钰坐在车里仰头靠着，刚拿下一个客户，身上都是酒味，他扯开领带，又按下车窗，正好透口气。
秘书透过车前镜看着自家老板，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微勾着唇笑，秘书手一抖，赶紧回过神来专心致志地开车。
又说了几句，颜姝挂了电话，季漫漫见她回来，忙问：“你哥知道昨晚的事了？”
颜姝摇摇头，“明天得去疗养院看外公，他是说来接我的事情。”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他吗？”
“哥哥很忙的，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他分心，先等警察那边的结果，结果出来我再告诉他。”
“颜颜，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昨天你出了什么事，我死都不会原谅自己。”季漫漫眼眶红了，别过头不去看颜姝。
昨晚季漫漫拉着她的手一直都在发抖，虽然她一直都很镇定的安慰自己，但颜姝知道，季漫漫很自责很愧疚，也很后怕。
颜姝捧着她的脸让她转过来对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真诚又柔软，“你要相信我嘛，我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
“那你以后都跟我一起，不准一个人乱跑！”季漫漫是真被吓怕了。
颜姝扑过去抱她，“漫漫你真好。”
季漫漫没好气地在她软乎乎的脸蛋上捏了一把，“你见谁都好！”
——
颜姝一大早换了无数件衣服，不是她非要对今天的着装一丝不苟，而是每换一件，季漫漫就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转。
颜姝换了一条雪纺白裙，季漫漫就捧着脸作痴汉状：“好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莲啊，啧啧啧……”
再换上白T牛仔裤，季漫漫两只手围作合拢状，“哇！这细腰，颜颜你给不给人活路了？”
“还不留活路，您就是不满意呗。”颜姝自暴自弃地坐回椅子，黑着脸瞪她，“说吧，季大造型师有何高见？再换下去我哥就该等的长蘑菇了。”
季漫漫笑眯了眼，从自己柜子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别急嘛，我早就准备好了。穿这个，老人家肯定喜欢。”
颜姝打开，是一条复古小红裙，镂空收腰设计，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皮肤雪白透亮，面容娇美，像一朵徐徐绽开的芍药。纤腰不盈一握，裙下的两条腿又细又直，嫩生生招人眼。
季漫漫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这条裙子适合你，这样才好嘛，看起来多喜庆。”
颜姝：“……”你对喜庆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再看时间，还差十分钟就九点了，颜姝没时间再换下来，拎了包匆匆跑出去。
从研究生宿舍到校门口的距离还有些远，颜姝跑得气喘吁吁，打开车门坐进去时气还没喘匀，唐钰扫了她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哥……哥哥，我觉得这样穿瞧着……特别喜庆，外公应该会喜欢的……吧。”颜姝顶着唐钰如有实质的压迫目光，紧张地把裙摆往下拉，最后一个音小到听不见。
唐钰冷着一张脸，别以为他没看见，刚刚颜姝跑过来时有多少双眼睛恨不得贴到她身上，敢肖想他妹妹，做梦！
唐钰脸色不好，颜姝越加心虚，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唐钰的袖子，“哥哥，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不然，等会儿我再换一下嘛。”
小姑娘眨了眨乌黑水润的眼，拽着他的袖口微微牵动，“哥哥？”
软软糯糯的声音让唐钰的心瞬间就软作一团，大掌在她头顶揉了一把，“没事，小棉花喜欢就好，外公见到你这样也会开心的。”
——
季漫漫果然没说错，老人家真的很喜欢这种鲜亮的颜色，外公看见她明显比平时都要高兴，笑眯眯地拉着她说了好多话。在疗养院陪外公用过午饭，又陪着他在花园里逛了逛。
“小棉花，最近学习累不累呀？”颜姝挽着老人家沿着花园的石子路慢悠悠地走着，唐钰跟在一边，衬衫的袖口挽上去，手臂上搭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
“不累的。”颜姝拉着他的手晃一晃，阳光照得人身上发暖。
“那就好。”池勋笑着拍拍她的手，满眼慈爱，“池家养得起你一个小姑娘，你小舅舅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些。”
猛然听到那三个字，颜姝的瞳孔猛地一缩，指尖不自觉颤了一下，又很快顺从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似疑惑地问道：“小舅舅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唐钰落后她一步，没看见她的异样，接过话，“就在下周，C国那边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小舅舅很快就能回来。”
小舅舅池越是池勋战友的孩子，战友牺牲后，池勋就将人领到自己身边养，这么多年跟亲儿子也没有区别。
池勋亲生的两个女儿，大女儿池清欢和女婿颜朗车祸去世，只给他留下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外孙女颜姝，小女儿池清浅嫁了唐氏的掌权人，生下外孙唐钰。
只是可怜了颜姝，四岁大的孩子领回来时娇娇软软，跟一团小棉花似的，哭一哭人心都要碎。他那时忙公司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时间陪小颜姝，这孩子越来越乖巧懂事，让他又愧又心疼。
好在现在池氏的事情都交给了池越打理，他也算是放心。
颜姝又陪着说了些话，感觉到老人神色间露出倦意，便和唐钰一起将人劝了回去。
池勋年纪大了，精力也不济，颜姝和唐钰将他送回房，看着他睡下后才离开。
从房间出来，唐钰弯腰揉了揉她的头，“我先去取车，你在楼下等我。”
颜姝怀里抱着他的西装外套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揉着腿，闻言乖顺地点了点头。
——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作一团，女人的哭泣夹杂其中，“嘭”地一声响，男人充满着不耐与怒气的声音响起，“郑佳曦你闹够了没有！”
孟凭阑摸着后脖颈上的一道抓痕，嘶了一口凉气，身后的女人突然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腰，“凭阑，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凭阑！”
孟凭阑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他阴沉着脸，用力掰开腰上的手指。
“够了，别再用这些把戏来折腾我，你知道我一向没有什么耐心，特别是对你！”
孟凭阑扫到她手腕处的纱布上，停顿了一瞬，“郑佳曦，我们早就结束了。”
房门被用力关上，跌坐在墙角的女人眼底布满怨毒与嘲讽，她喃喃道：“结束？我们不会结束。”
“孟凭阑，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结束，你是摆脱不了我的。”
她痴痴地笑着，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头发，又哭又笑。
颜姝往电梯口走去，迎面过来的人擦着她肩膀大步过去，撞得她一个趔趄。
“抱歉。”
肩膀处隐隐作痛，颜姝靠着墙站稳了身体，疼得皱起眉。
她直起身子看向站在对面的人，目光突然一亮，“孟警官！”
孟凭阑的视线凝在她身上，浑身的戾气还未收尽，眼神阴沉沉如暴雨将至，颜姝一瞬间感觉自己被一头猛兽盯上，心底升上一股战栗。
“孟警官？”
孟凭阑回过神，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有事吗？”
“没……没有。”颜姝赶紧干脆地摇摇头，刚刚的心悸恐惧仿佛是一场错觉，“我先走了，再见。”
手指在被撞到的地方触了一下，颜姝疼得嘶了一声，快步往电梯口走去。
“等一下。”
“嗯？”颜姝停下脚步回头。
小姑娘琉璃的眼里浸着水意，眼尾微微发红，想是刚刚疼的狠了。现下歪着脑袋望他，似有些疑惑。
孟凭阑心底横冲直撞的火熄了下去，再大的脾气也不能跟这么一个小姑娘发。他上前几步道：“抱歉，刚刚撞伤你了，我先带你去医生那儿看一下。”
“没关系，只是碰了一下而已，过几天就好了。”上次孟凭阑救了自己，现在不过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也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不过，疼倒是真的。
说着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孟凭阑几步上前，“看一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当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真不用了孟警官。”
面前的男人生的俊朗，高大的身躯立在她身前，不用说话压迫感就扑面而来，她拒绝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卡在了喉咙里。
颜姝总觉得，她好像是被警察先生逼着过来的。
直到她手里拿着医生开的药油站在诊室门口，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正确。虽然孟警官没有拿枪顶着她的头，但是，她觉得也差不了多少。
小小腹诽了一句，颜姝把药油放到随身背着的小包里，刚刚衣领拉开才知道肩膀处青了一大片，怪不得那么疼。
她皮肤嫩，稍微用点力就会留下印迹，看上去触目惊心得很。好在有衣服挡着，唐钰看不到，不然又得数落她。
孟凭阑一路上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懵懵的，让她转弯就转弯，让她停下就停下。
他不自觉勾勾唇，这么好骗啊。
只可惜，小姑娘从出诊室起嘴角就微微抿着，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孟凭阑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他咳了一声，“很严重吗？”
刚刚他一直待在诊室外，也不知道小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颜姝叹了口气，“没事呀，青了一点而已，其实这点小事根本不用来看医生的。”
抬眼看到孟凭阑愧疚的表情，颜姝又安慰了几句。
嗨呀，还得照顾警察先生的小情绪。
孟凭阑把她送下楼时，唐钰已经等了挺久，现在脸色很难看。
虽然她之前给唐钰发了信息说了几句，但看着她哥那个脸色，颜姝感觉不太妙。
颜姝匆匆跟孟凭阑道了别，“我哥哥在等我了，那孟警官，我先走了，如果案件有什么进展，您给我打电话就行。”
说完挥了挥手，坐进唐钰的车里。
红色的裙裾消失在银灰色的车门夹缝里，孟凭阑站在疗养院门口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如墨的眼里带着一抹极轻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