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密码丢了

1、Chapter 1 The English Patient

　　Chapter 1 英国病人

　　2009年
　　圣诞假期后的第一场雨，伦敦又变得湿漉漉了。
　　South Kensington区的街头相对安静一些，亚瑟走出单身公寓，电梯旁的法国中年女管家正在派发新年问候卡。
　　她礼貌问候：“新年快乐，汉密尔顿先生。”
　　亚瑟面无表情却彬彬有礼的点头，牛津腔带着点因感冒未愈而越发性感的沙哑：“卡佩夫人。”
　　“哦，事实上我正想要通知您，奥康纳先生留了点东西，为您。”
　　奥康纳是汉密尔顿的邻居，职业原因总是做空中飞人，亚瑟曾和他一起去泡过pub和看过几场球赛，这个美国人很显然已经把在伦敦的邻居作为了自己的英国best guys。
　　亚瑟很难形容对这个词的感受，guys这个词在英国人听起来不仅非正式且带着点基情的土味。然而，修养和傲慢注定亚瑟不会去纠正美国人。
　　他只是带着点自讽的轻声回答道：“有趣。”
　　此时此刻，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奥康纳留下的是一串钥匙，亚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上黑色皮质手套，推门而出。

　　假期后开工的第一天，整个伦敦的交通基本瘫痪。
　　这能怪谁呢，这个古老的常年阴雨的欧洲中心城市，有着超过八百万的人口，这还不包括流民。
　　这种时候，很显然不开车是个明智的抉择，于是亚瑟从South Kensington码头坐着轮渡，一路沿着泰晤士河穿过蓝色伦敦塔，来到另一边的金丝雀码头。
　　靠岸的时候，他站在轮渡的栏杆旁顶着对岸吹来的河风点燃了香烟。灰色格子长风衣衣领立了起来，遮住了大半个下巴。
　　然而并没有消遣的欲望。
　　手机叮的一声，是助理Ada发来的今日预约表以及新年问候。
　　Ada是个红发苏格兰女孩，生气的时候总是会带出些让英格兰男人无能为力且难以辨别的方言。
　　但多数时候，她是友善的。
　　亚瑟以为她是个甜心，直到新年的时候，她给他发了一张Bra照，当然，是只穿着Bra的照片。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调情了。
　　亚瑟皱眉，他不喜欢在办公室胡搞。
　　那会让他显得不专业。
　　自尊和傲慢是他的原则，他从不会容许任何人对他产生质疑。
　　信任是至关重要的，尤其是对他的患者们来说。
　　是的，患者。
　　亚瑟是个心理治疗师。

　　心理咨询室在狗岛商业圈某大厦的20层，1-8层是各色店铺，8-19则是外贸公司的写字楼，20层往上，几乎全是律师事务所，所以，这个大楼又被行内人戏称为【法院的强/奸者之地】。这也是当初心理咨询室选址在此的原因之一，要知道，律师也是心理问题高危行业之一，虽然大多律师事务所都有自设的心理室，但很显然【墙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厚，所以，不客气的说，亚瑟的咨询室的绝大多数患者，都是来自楼上以及楼上的客户。
　　作为合伙人之一的亚瑟的办公室，可以完美的直观不远处的碎片大厦。在伦敦极少见的，天气阳光灿烂的时候，碎片大厦的玻璃镜面窗会如同海浪一般反射出泰晤士河波光淋漓的河面。在这个钢铁森林中，这是难得的美景。
　　咨询室合伙人的另一位，Henry喜欢称之为伦敦奇迹。
　　Henry.k.Brown是亚瑟公学时期的校友，在记忆中是个有些腼腆的伯明翰少年，然而去了美国大学后，回来便成了典型的fuck boy。
　　他们在一次校友会上重逢，是的，听起来很无趣，但校友会后的sex party可不无趣。
　　他们fuck了同一个姑娘，嗑了同一管药。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站在群魔乱舞的群/交最高处，大谈女人经。
　　彼此带着那么点英格兰男人相知相惜的天生痞气。
　　聊得正嗨时，很不幸，仿佛带着点黑色幽默的，Henry抽搐倒下。
　　Henry被送进了医院，亚瑟拨打的999。
　　所有人都以为只是因为磕嗨了，然而医生意味深长的告知，Henry只是非典型的橡胶过敏。
　　已经无从论据是谁以及是哪里来的保/险/套，还是应该欣慰Henry在磕嗨的情况下还记得保险措施。
　　总之，Henry自此陷入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性功能勃/起障碍。曾经的fuck boy成了一个忧郁的英国病人。
　　亚瑟为他做了心理治疗，Henry慢慢走出阴影。
　　他们渐走渐近的日子里，Henry一度怀疑起自己的性向，然而亚瑟是那么专业，这让自己的处境显得越发尴尬。
　　在一个阴郁的黄昏，他和亚瑟一起在海德公园沿着湖畔散步，望着成双成对的天鹅，转头去看黄昏下亚瑟的侧脸，如同希腊的神话中的美少年阿多尼斯一般，亚瑟湖蓝色的眼瞳中有着致命的漩涡，吸引着他靠近。
　　他忍不住倾身去吻他。

　　他知道他不该，然而他还是无法控制。
　　亚瑟的眼瞳变成了冰蓝色，他看不出任何情绪。
　　Henry轻咳一声，想要缓解尴尬。
　　“你知道，Brown。”亚瑟叫了他的姓氏。“所谓的同性恋者，只有百分之三十七是后天，大多数是天生的。”
　　“so。”Henry挑眉：“你不讨厌我的吻。”
　　“你和我，作为男性，亲吻可以有很多种解释。未必是你想的那一种。”
　　“如果就是我想的那一种呢？”
　　“亲吻作为人类亲密的常见行为，肢体的操作使得大脑产生多巴胺，多巴胺是一种神经传导物质，用来帮助细胞传送脉冲的化学物质。这种脑内分泌物和人的情欲、感觉有关，它传递兴奋及开心的信息。同时，□□酮升高，会让男性产生性/冲动。”
　　“而你，从种种迹象表明，很显然不是一个男同性恋患者，ok,起码不典型。”
　　“那你怎么解释我对你有情欲冲动？”
　　“水仙花综合症。”
　　“WTF？”
　　“你是个喜欢物化女性的人，证明你内心是自大且自恋的。这使得两性关系上，你长期以来占有主导地位。而近期的意外，以及□□功能的障碍却让你对女性潜意识逃避，来自同性的沟通使你觉得自在，这种自我良好又可以称之为‘移情效应’。所以，你其实只是比起别人更爱自己，在你的脑中，你架构好了一个完美的自己，然后去寻找。”
　　“什么叫完美的自己？”
　　“你觉得世上存在真爱这样东西吗？”亚瑟面无表情，牛津口音显得高贵而冷漠，Henry扫了眼湖面，该死的，就像天鹅。
　　“这个问题简直就像七年级的小女生会问的。”Henry挑眉。“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Dr.Hamilton”
　　“真爱不存在。”亚瑟冷笑：“只是人的大脑分泌出的激素让你产生的错觉，每个人爱上的都是自己幻想的折射，所以，爱人的眼中总是会出现鲜花，彩虹，蜜糖这样不知所谓的东西。And you，一个华尔街金融精英,如果尝试断背山是你的新解压消遣，我建议你更应该去尝试拳击秀——至少更像个男人，符合你工作必不可少的狼性文化。”
　　“你的话听起来简直是剑桥理工男的至理名言，心理医生这个职业真是对你的讽刺，Dr.Hamilton。”Henry耸肩：“好吧，我说真话，女性对我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不过亚瑟，长得太漂亮可不是我的错。还有，我不完全认可你那套说辞，我认为，这世上是存在真爱的，也就是你所谓的，人的大脑幻想出的，完美的爱人。”

　　亚瑟停下了脚步。
　　然后，及其突然的，朝着Henry狠狠挥下一拳。
　　Henry瞬间明白为什么亚瑟推荐自己去尝试拳击秀了。
　　他他妈的怀疑，亚瑟就是个拳击爱好者！弄不好还是什么变态心理的隐藏杀手什么的！
　　这一拳打得他这个接近7尺的英格兰硬汉简直无法站起，他他妈的一定要去医院查查有没有脑震荡！
　　“我是个医生，但不代表我不会揍你！你他妈的再随便亲我，还有对我用漂亮这个词，我保证泰晤士河里明早会发现你的尸体。Henry.k.Brown！”
　　那是Henry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发怒的亚瑟。
　　海德公园不欢而散的几个月后，他们在节礼日的温布利球场举行的足总杯决赛再次相遇。
　　【切尔西vs伯明翰城】
　　切尔西作为东道主球队夺冠，毫不意外在赛后引发了一场足球流氓的暴动，伦敦警方为此封锁了三个街区。
　　似曾相似的混乱场景，这一次闪烁的警灯和□□代替了PARTY上的霓虹灯，雄性□□酮代替了性激素。
　　亚瑟这一次没动手，Henry作为伯明翰人则无处下手。
　　他们这一次没大谈女人经，而是生意经。
　　“你知道，亚瑟，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性冷淡，因为你即便是在fuck姑娘的时候，仍旧是一脸面无表情。你真的确定不要和我试试？”
　　亚瑟面无表情，几步远的地方，一个被足球流氓围攻的伦敦骑警狼狈的被掀下马。
　　亚瑟拉着缰绳，踩着马鞍优雅的骑了上去。
　　“嘿！”有警察拿着警棍愤怒的指过来。
　　“FUCK！”Henry也想骑上去，然而很快被扑上来的警察拖住了。“亚瑟，我们合伙开家公司吧。”
　　“你意思。”亚瑟适当的顿了一下，仿佛此时此刻他们是在闲适的喝下午茶。“开家心理咨询室？”
　　“是的，地址我都选好了！在狗岛。”Henry在被警察拖走之前大喊。“我知道你有笔信托基金，但是年龄条件不到，你资金不足，而我是你的最佳合伙人，哦，耶稣，我简直是天才。”
　　耶稣没有回复。
　　亚瑟也没有。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被镇压在地上的Henry，在警察扔来警棍前，潇洒的穿越人群，骑走了。
　　二个月后，一家名为【英国病人】的心理咨询室悄悄成立。
　　那一年，亚瑟硕士毕业，正式拿到医生执照。

　　Henry.k.Brown
　　他的合伙人
　　或者，准确的说，是他的第一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