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七星揽月

1、单

　　总有一位祝姓女子记得后余八年间有一位裴氏人时常寻醉于此那时他一身黑色衣裳束发的带子确实流青色不明底细循着心情来是江湖黑衣

　　隔着摇曳薄纱看见他来往熟悉座间去她淡淡笑笑沉静的掩藏自己起初他未曾认识万桃

　　「焕竹摆桌」差不多那个时候 万桃碎步进入座间午时暖日洋洋便多睡一会醒来时铜盘上的香已焚尽余丝丝缕缕飘散
　　没有打扮累赘只含过粉纸乌丝柔顺随意挑了只白玉瑶盘起素柔恬淡桃馆的人都明白那盈盈笑脸是世间最好的容颜 粉黛不来

　　他来到盘腿坐在草埔团上 木质框架的纸窗半开 她在轻帘后弹曲他在席上卷轴 今日只着小半山茗啜饮
　　流觞曲水已然熟记于心她闭上眼 双耳更加灵敏感知乐音曼妙 如此静好自由。日日如此许年年月月如此。

　　一阵风起唰一声响他掠起帘子想亲眼一见琴师面容万桃恍然回神

　　那样惊措的神情特别是那精致闪烁如星辰的眸光往后忆起引得流连竟如此真实纯粹近乎眼前那几秒他们相望无言

　　「干嘛」万桃喃喃
　　「就是好奇」他回答得干脆
　　「一直是你？」
　　「是我 一直是我」

　　他们的对话可爱万桃没有料到他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又或者说其实他一直都在眼前越是紧张她越果敢硬生生将眼神回了去

　　「今夜便留宿在此这席间许我容身还劳烦你打点」他从腰间解下一袋 掂了掂按在桌上
　　「姑娘收好现下来壶酒罢」

　　万桃起身往厨房去烧了一盘溢桃野菜 一盘溪河鲜虾还有她自己最爱吃的竹筒红烧肉盛两碗软米饭拿出温和的桑葚酒都搁托盘上 一并端去

　　傍晚起了风焕竹掌灯后掩上门退下
　　屋内万桃托着下颚看他吃得急将小酒杯往前推
　　「我的这碗也给你刚刚吃过云糕不饿」
　　他便接着吃起来

　　「你不爱吃虾？」
　　见一盘虾没动过

　　他咽下一口
　　「不爱剥」

　　「看你也不像富贵人家的公子竟如此持贵矫侍 」
　　但她还是为她挑去虾壳虾肠

　　一时风来空气肃清只有瓷盘碗筷叮叮叮咚的清脆碰撞的声响

　　「裴江川」
　　「什么」
　　「你问过我我的名字裴江川」

　　「裴氏可是宛州的商氏」
　　「我母亲是三房很早就没了我算是和他们没关系了」
　　她听下去了没再多言

　　过半饷他总算饱餐一杯一杯地倒酒解渴桑葚质地浑柔 她换了新一年酿的泉酒干净清薄

　　「皇廷权斗京城里外都不是安稳之地你可有意回宛州」
　　「我身怀秘技 怎会畏惧这些虚妄」
　　「不如做我的小厮」
　　「有何酬劳？现下我银两尚足」他心高气傲看她如何作答

　　「许你身后有名？」她故作惊异左手托着下颚
　　「哈」爽朗一笑气氛欢悦
　　「不如及时一杯酒」

　　收拾好残桌让焕竹拿来一条晒得松软的棉芯被子
　　窗半开半掩
　　月色糊涂被云搅匀了边沿
　　点上丁香铃兰气味的香盘见他看书看的入神端出桌盘轻轻合上门

　　将白净还残有水珠的瓷碟瓷碗一一摆放好留足位置好让水分蒸发肌肤洗得有些浮肿万桃轻叹有些事情藏在心底累到不愿意多说望见晶亮的圆月浮云都退下山际静静悬在无垠高空遗世独立的存在

　　焕竹来到轻轻叫她待回神
　　「已经备好车 走罢 」上前将挽在手臂的披肩覆在她身上
　　走到桃馆后院小门入夜 街道巷间没有人
　　那个生得威严的人早已等候 眉间有看得分明的皱纹婢子再一次上前奉茶只得一声「无妨」见几盘预备的宵夜点心也不曾动过

　　万桃姗姗来迟见了面立即下跪行礼
　　座上人竟起身相持 轻声道「桃儿快起来」
　　这要说到多年前的一件旧事。
　　东宫四五岁时在长公主府前准备上轿一个衣着破烂的女娃上前缠着轿辇就是不放手 内侍一抬手就要打下去了小主子心软命人抱上来一起回了宫也实在长得水灵眼神柔弱干净 皮肤在清水洗过后显得白净 东宫生母庆妃也就让她留下来陪伴月月年年成长越发可人疼爱她也亲女儿一样后余四年宫廷内一场谋乱东宫将她送出皇城栖身桃馆

　　皇权纷争从那时后便给了东宫一个提醒万桃一直在为他处理些碰不得的人和事 他不让万桃为难在她身边有数名训练精湛的遣者一声令下 万箭齐发

　　这些都算是秘事了如今的东宫万桃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但是他还似从前那般宠溺牵挂分毫不减

　　万桃从腰间拿出字条太子看后放在烛焰上焚烧两人走近细语
　　「你不该来的...是这几人没错 」
　　「丑时动手」
　　「那些孩童女人你可要守诺我自然一直遵你的意」
　　说罢退后行礼 烛光微曳映得她面庞莹莹闪亮
　　婢子呈上一个四层竹盒万桃心中欣喜 却只留出淡淡浅浅笑意
　　「从前的厨子做的你最爱吃」
　　焕竹替万桃接过双双行礼 不多留

　　次日清晨裴江川醒来翻个身心里猛一重跳
　　万桃就在身侧双手盘着 脑袋枕在手上面只有在睡梦中裴江川才能观察她恬静的模样他撑着头。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也会有安睡静雅的时候 他暗想。

　　怕她突然醒来看见自己这副模样生了误会。罢起身穿戴

　　桌上摆着木盒他打开 居然是汤饺还有三层也逐一开启都是精致可口的点心他满心欢喜
　　最底层的吃食却让他心头一震顿时变了脸色许多店家都买得到的小核桃酥倒也没什么唯独七颗桃味云璃糕那是一道宫廷独有的点心用的是东宫苑里的绿桃五岁多的时候帝君指了宫里会做这道点心的厨子和绿桃树一并去了东宫她一个小小桃馆又从何处得来？！

　　迟疑惊异片刻故作无恙 日后再寻
　　点心还是好的不能浪费便吃了起来

　　「你给我留些」梦醒之人出了声
　　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裴江川爽朗笑起来

　　「我喜欢这种软软糯糯的东西味道也好就是有些凉了」
　　「那今晚就让小厨去做」万桃走到他身旁坐下
　　「你是在哪个店家买的」见她双脚赤着 又提醒她地面冰凉小心受了寒气
　　「无碍焕竹的姑姑是宫里的女司事 托她带了些来的估摸你喜欢我没动」

　　今日暖阳温润和煦 裴江川望见那湛蓝天空来了兴致
　　「带你郊外牧青可好」又是他站着 她坐着 一副认真询问的神情
　　这一句是动了万桃心魄素日见多了他狂妄饮酒偶尔闲静看书 总还是同其他气盛少年一样顽闹
　　突然这般小心翼翼 一时乱了心弦

　　莺燕乱飞丛草蛮生
　　面前少年是春日朝阳
　　换上新裁制的衣裳的他洁净 清澈眸光炯炯
　　她的眼似弯弯月牙 尽是掩藏不住的可爱欢愉

　　午后出发从桃馆后院栏中牵一匹黑棕色毛发的马将食物酒水坨在平稳马背上
　　裴江川引着马两人漫步行走也不知道会走多远 能够走到十里之外的地方但长路漫漫沿途有的是极致的好光景
　　「这是莞道前朝君王为宠爱的妃子修的不过现在已经是普通百姓通行的小路子」
　　「错了这是荆山道分明比莞道窄了几寸路边的花汁都是有毒性的」
　　万桃将裙裾摆摆
　　「今日这条青翠的儒裙 看来合适」
　　裴江川看她穿得单薄在包裹中带有一件外披
　　天空被高耸的树叶树枝支离那是时间衍生出来的细碎温柔

　　「除了得空来我这桃馆消遣时间素日里你都干些什么」
　　裴江川望向远处有些朦胧山雾半晌才答道
　　「我就想多走走江河湖海山川风雨究竟有没有我的归处好多年前有人同我说过常州的落日是极尽壮阔圆满」
　　慢慢吐露想再说些什么又止住

　　万桃偏着头看他的半面颊 鼻子瘦直在鼻尖落了弧度 干净利索他生得极好
　　不料他突然转头与万桃对上眼 哼一声笑了
　　「我是怎么走都走不出这帝京了」
　　她笑着默许

　　走不出来绕不出去的不过是心。
　　若真的有来世一说她还是愿意这样苦苦笑笑相视无言 不是说日子难过。
　　都好。
　　都好。
　　是现下寻得一件珍宝 让它得以小心珍视珍藏又觉得无比心安
　　他总会侧着耳畔听她讲话 其实他一直很耐着心万桃从未见他凶狠拔出腰间短刃

　　「那你可曾去过」
　　轻松又答
　　「那早就荒芜 孤山落日的我不喜欢」「那远处有座亭子再走几里是湖畔」
　　空中雁阵掠过整齐自由
　　「来世做只禽鸟好都说天高任鸟飞想往哪去都好」万桃昂首

　　他也想的。不是闲散王爷成日无知自保 是在真正的布衣人家。
　　有一块僻静的地春时播种听山间欢鸣潺潺流水滋润新芽
　　秋时瓜果飘香 五谷丰登要邻里人家聚在院中没有再多的繁杂愿景挂上彩灯席间相敬酒换来生
　　畅快洒脱
　　一览现世光景在万好时节。

　　言语间走到半山坡上的亭子里停歇
　　万桃摆出酒裴江川悠悠拿出
　　「笙！」
　　「你别」他示意 「我吹给你听」
　　万桃坐在最高一级石阶上 他闭住眼 眉头微蹙

　　笙的音色潇肃似秋叶落入泥土化作尘泥再滋养新芽百转千回生生不息绵绵雨落声势慢慢才愈发浩大若不是泥路颜色渐深只怕无法尽早察觉
　　余音未了时他没有回神好久之后结果万桃递来的一杯酒带有轻柔芳香
　　「这一杯是不胜春。我十三岁生辰亲手酿的今日我开封了」
　　他再要一杯
　　「桃馆的酒是很好的特别是浸了桃花气味的菜 用的是后院那棵红碧桃」
　　裴江川挑眉
　　「何意」
　　万桃作势
　　「这银两是少不了的」
　　「你满脑子净是些买卖交易罢？原以为你献得真情」
　　小酌后继续前行走进山谷
　　「这各地方我常常独自涉足很少有人来多的是蜿蜒崎岖的小径杂草有些生得没了膝盖但这里的天是最好的大片大片的水蓝色这座上有一种杜鹃鸟青兰色羽毛颈脖处丁点朱红欢鸣时叫人心情流畅清凉」
　　「可有笙的乐音悦耳？」
　　他爽朗一笑
　　「自是无法作比」

　　马儿稳健儒雅他们偶尔玩笑万桃拾了石缝中一朵黄得有些黯然但是完好的五瓣花别在发间
　　夜色沉降雾蒙昏惑中望见落日金色光辉散去追逐不尽挽留不住落入山头待来日再见

　　在最高处最尽头止步观望
　　手挽住万桃的肩
　　荒草遍野春风轻拂身旁又新开一片桔梗鸢尾 远望低处灯火绚烂璀璨星星点点便是繁盛京都
　　京都之外竟觉得这么稀贵
　　这一刻一日一年都不愿离去归返
　　一世一双人不过如此

　　没有光亮指引谷内愈发漆黑一片夜里微凉裴江川拿出备好的披风为她系上 握住她的手
　　这一带他熟悉不过可春天总是湿漉漉的怕她摔倒小心穿梭
　　回到桃馆便各自洗浴歇下

　　眼下到了岁末十里长街各家店面都张灯结彩
　　焕竹和其他姑娘领着童子往柱上糊红色粉色橘色的剪纸
　　正门上悬着两排烟黄色的纸灯笼 明晃晃的。
　　万桃是当家人早早拿出部分积攒派发给馆内的技艺女子小厮一行人讨个好意头也让他们置换新衣
　　平时互相坦诚平静生活倾情卖艺只求一生平安富足美满

　　偏偏在这样欢喜的日子裴江川染了风寒原本强健体格突然失了防守咳得天翻地覆应是淤积已久索性一次爆发
　　生了病的人虚弱倒也乖巧屏住鼻息喝了万桃煎煮的苦药然后睡下 只是趁她不留意不自知地配一块桃冻

　　院中孩童嬉戏玩耍他嫌太闹搬到南屋住下 几日不见好越烧越烫手
　　年长些的姑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在他昏沉醒来时把药慢慢喂下去
　　入夜不敢熄灭烛焰他会呓语从噩梦惊慌醒来如同幼婴般要人安慰照看 万桃日夜伏在床沿拿酒精沾湿棉布擦拭他的手臂唤小厮来帮助清洁腰背然后将冰冻的毛巾放到额上 四五日去人疲倦消瘦 窗外云卷云舒

　　除夕日大清早她醒来发现他托着头正看着自己一条被子覆在自己身上 心宽下不少
　　「好好去梳洗吃饭罢你脸色苍白」他语气虚弱无力勉强提起了精神
　　「能坐起来了？昨夜还好退了些热」万桃唤人秉些汤汁来他竭力证明觉得汤水失了滋味一饮而尽将汤底姜片也咀嚼咽下
　　「一年中就是今夜最欢腾是要许愿的真怕你昏睡着错过了热闹没福气消受了」
　　他靠着枕背她托着腮
　　「答应了你是要兑现的快去梳洗罢」

　　万桃起身走至门框迈出一步
　　又折回望他一眼
　　他还坐在那里
　　他总在那里的。

　　日暮时便闹起来正院中人们手持烟花
　　裴江川裹紧轻裘院中不知何时新植了一棵桃树寒冬时节絮雪漫天纷飞积下厚厚雪层焕竹总要领人一次一次清扫
　　居然有桃花在冬夜盛放烟火雪絮中有这样一落粉烂漫天真。
　　夜间的雪是最亮最好看的

　　「前几日你睡着 东宫赏了它往后不用再偷偷捎带回来盛开之日做些吃食呈上便好」
　　裴江川皱眉。
　　「东宫赏 你便要 不怕担不起这赏赐？」
　　万桃冷冷回眼
　　「宫中也从未请过民间艺人那确实是桃馆受的极大恩赏自是承下 体会小心照看便是」
　　看她欢喜 作罢。

　　坐在南屋檐下 找来小火炉雪洋洋洒洒
　　「天寒一会要回里屋去」万桃下了命令
　　一湾红色半月悬在空中此时南屋是有他们相倚。

　　如今各自心中明晰世俗尘爱不过相惜相依 宁可无语凝噎相望泪眼 也决不束缚牵绊 需要时轻轻进来退时决绝 心中一片灿烂光明。
　　就好。
　　就好。

　　「年后我又要走」他突然开口热气吐出
　　「那便等你回来」万桃看他笑了。
　　伸出手想触摸她散落的发丝
　　万桃又道
　　「该唤你声江川君罢」
　　又停住了。

　　「你无须多言 我想你早该明白的长日将近我总在这里」她的眸如同琉璃剔透
　　裴江川苦笑
　　「原来你一早知晓也难怪你果然是东宫那个孩子」
　　果真。心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帝京

　　「总是你照拂我」万桃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像一片精琢的雪片无声落入地底
　　真挚言语终于倾吐
　　「只是明白我自己宽恕我自己」
　　两行滚烫泪珠还是顺着眼睑脸颊流淌
　　云开雾散今夜的月是朱红的仍旧清亮些许奇特
　　听他道来幼时的琐碎事情有时觉得好笑他曾偷偷摘过东宫的桃花悄悄捣烂泡水喝 没有人发现

　　纷杂尘世有方寸净土多的是庇护照应 是争权博弈远不及的赤诚外人看到的酒肉歌舞之地是他心的依处是最后的退处
　　万桃挪挪身子又叨叨念着
　　「你是君许是未来的帝君有万千人拥你自有万千人恶你只是如何变化平安与否 不染二字总是珍贵 」原本风干的泪水又重新在眼眶流转

　　裴江川哈一声笑出来。也终于是一滴流珠直直掉落
　　「好不舍得。」

　　情感是束缚但此刻他们相认以杀伐决断的勇气 和重蹈覆辙的信心为心中人眼前人

　　哗一声烟火升腾在漆黑深空中竭力绽开 五彩缤纷突然多了许多声响与四周静谧相称
　　「许愿快许愿」

　　这个年是过了。

　　天微亮时裴江川便醒来收拾行李几个月来换洗的衣物如此多。万桃总是寻得上好的布料给他做衣裳
　　究竟是何时动的心？
　　思来想去。
　　算是自己好奇拉开帘子那刻对望却不言 不语不躲不避无知鲁莽都是注定的对时间的无可抗拒
　　是在那刻心便动了定了

　　现在的她依旧活泼可爱双眸还似当初空明清澈

　　暮春已至大朵大朵紫红色的杜鹃该开满山谷了
　　宫里的侍者呈上衣饰束好发带 天家威严
　　往东边的屋子走新年的日光洒满紧闭的房门她还未起身
　　走到桃馆正门口。
　　门庭集市充满新年的生机与心愿
　　跨出门槛不再回头径直上了宫轿
　　往后数年再无挂联

　　这天晚上东宫那位前来质问
　　「七子是这几月都在你桃馆内躲着？」万桃跪在他足边
　　「只是借住」
　　东宫冷笑一声转而怒斥
　　「你是忤逆本宫？」手中这扇恨不得拍打下去
　　「万桃不会」
　　半晌。悬得高的手甩在身侧背过身去

　　「现在七子回宫我又摸不准今上心思 你倒好出这样的岔子又是一枚阻我向上的棋」
　　他走来蹲在万桃身旁 深色深深压低了嗓道
　　「我在克制你可知」
　　瞥过一眼 起身将茶杯往青石地面狠狠摔去气愤离开
　　留下的残局万桃小心收拾捡起碎片用手帕包住锋利棱角

　　数年里她时不时往几里外的山谷去俯瞰四方规矩的京都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夜色沉降时又熟路返回

　　后余十三年万桃二十一岁生辰这日雨下了好些时辰屋檐雨珠滴滴答答在青石阶上 桃馆闭门一日万桃睡得香甜 焕竹做好桃酥她也不理睬看了一眼转过身去继续睡

　　院内那棵桃树几日前凋零

　　子时独身提着烛笼往山谷去焕竹悄悄跟随
　　路太泥泞她没有走过前进艰难终于到达时看见万桃静静望着远处万家灯火松口气 那样的暗淡的光亮也让她小声惊叹

　　「姐姐喜欢这里？」
　　空寂中有了声响夏蝉吱吱呀呀
　　万桃伸出手将她牵至身旁 在她耳边轻道
　　「东宫反。今夜就在这里」
　　话语未落焕竹变了脸色
　　「那桃馆..」
　　「他们都不会」
　　这时焕竹才发现她带了托盘摆上酒和桃冻桃酥有新开的不胜春

　　焕竹不喝 见她一杯又一杯
　　远望京都循有火光似乎并不混乱
　　月色镧泽光线映照她的面庞
　　晶莹闪烁 尽是泪水。

　　谁都不懂
　　皮囊下那颗不染的心是为谁所动
　　灼灼桃花水又是为何所落
　　后余年间又是如何一番好景时节

　　新帝庆典她又闭门不出成日擦拭琴身遍奏新曲或是翻找旧籍
　　焕竹提一只笼子来时她刚醒来。
　　「姐姐有人送来一只鸟叫得可悦耳清了」
　　万桃看着那只鸟青兰色羽毛颈脖处丁点朱红
　　「谁送来的」
　　「一个小厮穿得破破烂烂说是被人遣来我给了几块碎银打发走了」
　　「好拿去放掉吧」
　　焕竹见她对着铜镜挂耳坠时突然有浅浅笑意带几分恬静明了。犹犹豫豫似乎不愿就此放飞
　　「不舍得？」万桃看出她不情愿
　　「可活泼了养着多好」
　　万桃翻书 不看她亦不看鸟。

　　夏日的风很轻此时万桃就像湖面的水风拂掠时近乎波澜不惊

　　「莫让它再搅了我的心」
　　她道。

　　18.11.19-19.3.15
　　3.29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