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泡沫，蒸汽和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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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沙勺起一口水果圣代往嘴里送去，眼里的好奇心挡也挡不住。
“没什么事。”
阿尼头也不回地这么说道，完全不打算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再者她也不对萨沙这个吃货能解决她的烦恼抱有期望。
萨沙嘴含着勺子，嘴唇上下移动，带动着勺子的把柄，对阿尼在想什么基本也是知道了。
“阿尼你每次说谎都是这个样子的哦。都会特意移开目光，手也会不自觉地摸着手上的那枚银戒。”
阿尼抚摸着食指上银戒的动作一顿，内心有了丝烦躁。
说出来又有何用？能解决问题吗？
她并不喜欢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人面前，所以她一直以来在陌生人面前都是保持面无表情，也就只有在和哀相处的情况下，才稍微有些放松。
想到此处的阿尼一愣，突然发现自己又想到哀了。
明明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已经决定不再靠近哀了，可是在她和工藤一同回到阿笠宅时，却还是忍不住地跟了上去。
她这个人还真是半吊子啊...
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的。之前在帕拉迪岛的任务失败也是因为自己的不成熟而导致的。
“该不会是和小哀吵架了吧？”
“！”萨沙的一句话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她将放在面前的甜甜圈推向萨沙，现在也没那个心情去吃甜甜圈了。
萨沙眨了眨眼睛，阿尼的反应正中她下怀，果然是吵架了。刚才遇见阿尼时，她也是没怎么提及关于小哀的事情。
“...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白薯女。”阿尼将手插在两侧口袋内，似乎这样做更让她感觉到些安全感。
“那作为我猜对了的奖励，你要不要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呢？”
萨沙弯起了眉眼，没介意阿尼叫她白薯女这个称号，反而还觉得有些亲切感，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叫她白薯女了。
阿尼抬头看了眼萨沙，发现对方一副想知道的样子，叹了口气。
“哀被她的偶像，比护隆佑摸了头，然后我吃醋了，就这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诶？！”
萨沙缓慢地点着头，在听到阿尼说的话后，突然怔住了。
“这、这么直接的吗？！”
那个阿尼，居然会那么坦率地说自己吃醋了？！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扭扭捏捏地说半句不说半句，然后扮演知心大姐姐角色的她就会开导阿尼，之后阿尼和小哀就和好如初。
不是应该这样的展开吗？！
“虽然不知道你在期待些什么，但是让你失望了，还真是抱歉。”
阿尼挑了挑眉头，没什么诚意地向萨沙道歉，完全是在敷衍萨沙。
她还真以为这个白薯女头一次能被信赖，可是怎么二十岁了，谈了恋爱，人还是这么不可靠啊...
察觉到自己的确很不可靠的萨沙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想要挽回自己在阿尼前的形象，她直起身子，和阿尼平视。
“那样的话，你吃醋完了，不是就可以和好如初了吗？”
“和好？”阿尼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沉默了一瞬，突然笑了出来。
不过不是那种愉悦的笑容，更像是硬生生扯着嘴角，露出的那种笑。
“没那个必要。”
“诶...”萨沙发出一声疑问。
阿尼看着隐约反射在落地窗的面容，突然觉得此刻内心的破坏欲望比任何时候还要来的强烈。
她自知自己不是个好人，这种事情从她小时候就清楚地意识到了。不是长大后她所做出的一举一动，而是更纯粹的，被压抑在她人格内的破坏冲动。
无论是被严苛的训练压得快垮了的时候，还是在马莱当战士候补的时候，她都是将自己的不满全通过破坏的方式表达出来。
不管是踢断父亲左腿的举动，还是使劲踩死地上蚱蜢的表现，抑或是在帕拉迪岛将莱纳的脸给踢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她都是如此。
一有什么不满，就会破坏。一旦自身的欲望被过分压抑，她就会通过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发泄出来。
这样的她，即使在恋爱中也是抑制着自己的欲望，想要拥抱，想要抚摸，想要接吻，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渴望与哀的亲密接触。
所以在哀禁止她每日接吻的时候，她才会那么地难受。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她想要更多！
而这些在看到哀被比护隆佑称赞和摸头时所露出的表情，都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虽然灰原不知道，但是阿尼很清楚，当时放在口袋里的拳头，由于力度过大的原因，指甲陷进了手心内，早已变得血肉模糊了。
那时的她才发现自己对哀的占有欲已经到了一种极端的地步，她甚至生出了一种想要将哀永远关在某个只有她能看到的地方的冲动。
“我只是在束缚她而已。”
阿尼低垂着头，看到阿尼这副样子，对面的萨沙突然觉得心里有种不安。
萨沙试探性地开口：“可是，在爱情里，吃醋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对爱人的占有欲过强也是很普通的。”
“可我不是正常的人。”
萨沙这下子被磕住了。
阿尼握了握拳头，看着手心上早已没了痕迹的伤口，说道。
“她在被比护摸头时，怕我生气，曾刻意收敛脸上的表情。在我吃醋回房不肯出来时，也在门外等了我两个小时。”
“那样的话，不是说明了小哀也很在意你吗？”
萨沙一脸疑惑，被爱人在意，不是件高兴的事吗？
“嗯，她很在意我。”阿尼承认，哀的确很在意她。
“可就是这样，才让我觉得不行。”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哀受苦的话，那样倒不如分开更好。
“因为我只会一直索求下去，无止境地索求，总有一天，她会受不了的。”
与其放任自己的欲望和情感，不如在事情还能控制的时候，拉开距离，让彼此冷静一下。
这就是她昨天花了一晚上想明白的道理。
萨沙在阿尼说话期间，已经消灭掉了桌上的食物和饮品，绝对不是因为她贪吃，而是她为了想明白阿尼要表达的意思，不得已才摄入那么多的甜份，来让脑袋转动。
而同时消化了阿尼的话和食物的萨沙，终于明白了阿尼话里的潜在意思。
阿尼是害怕像她这样富有破坏欲望的人，会因为对小哀的占有欲过于强烈，有一天会忍不住地爆发，从而伤害到小哀。所以想要尽早抽身，好让大家都不受到伤害。
“...阿尼你会不会想的太多了？”
阿尼保持沉默，对萨沙的话不置可否，不是她想得太多，这是事实。
“嗯...”萨沙绞尽脑汁，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
“显然你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小哀，可是你这份害怕不就代表你不会伤害到她的证明吗？”话说出口，萨沙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了。
“即使事前会害怕，可是在事情发生时，我的身体的主导权只会全幅交给心情。就是因为害怕这种事会发生，所以我才打算现在远离哀。”
一次过说了那么多的话，阿尼也不带喘气的。
“嗯...可是要是从现在开始学习如何控制的话，不就好了？”萨沙试着给出建议，她并不是阿尼，不能明白她的困难。
“就是控制不了，所以才会放弃。”
“那就试着和小哀沟通？”
“她只会接受，到时候要是不高兴，也只会憋在心里。”
“那要不...”
“不用了。”阿尼打断了萨沙，她一把将眼前的咖啡喝光，使得萨沙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可是只要让小哀不再让你吃醋不就行了？”萨沙手捂着下巴，脑袋不够用了。
“所以说，那只会束缚她而已。”阿尼举起手，叫来了服务员。
“两杯咖啡，带走。不，还是一杯咖啡，一杯牛奶好了。”
“好的。”服务员应了声，便走回了柜台，示意内里的咖啡师开始工作。
萨沙在旁看着阿尼和服务员的互动，问道：“买给小哀的？”
“嗯。”
“看吧，你果然在这种小事都很关心小哀，你将小哀放在第一位，当然不可能会伤害她的。”萨沙顺着话头而上。
“......”阿尼难得地沉默，如果有方法的话，她也不想就这样远离哀。
“试着去沟通沟通下吧？”萨沙直视着阿尼的眼睛，用轻柔的语气劝说道。
“......”场面是一贯的沉默，两人都选择不开口，直到有道声音打破气氛。
“你要的咖啡和牛奶。”服务员将两杯外带的咖啡和牛奶放在桌上。
“我先走了。”阿尼站起身，拿走了桌上的两杯饮料。
“阿尼！”萨沙叫住了阿尼，脸上的神色有些担忧。
阿尼转过身去：“我没事，谢谢你。”
“咖啡，挺好喝的。”
看着阿尼远去的背影，萨沙忧愁地皱起眉头，打开手机，滴滴答答地敲打着屏幕上的键盘。
阿尼手拿着两杯饮料，回到了之前有人坠楼的案发现场，然后发现站在红色拉风跑车旁的两人。
握着咖啡杯子的手紧了紧，阿尼迈开的脚步一顿，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音。
“我会保护你的，公主大人。”
“！”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泡沫，蒸汽和烟(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