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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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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廷大人一直高烧不退而且昏迷不醒,文森特管家一直守在一边,面色沉重。
我一直在为梵廷大人换头上的毛巾,可是热度丝毫没有下去的意思。虽然我和文森特管家建议了可以先适量吃一些退烧的药物,被坚决的驳回了。
“怎么忽然严重成这样,果然身体还是排斥吗……”文森特管家低低沉吟。
排斥?
我知道梵廷大人自小便身体十分虚弱,时常发烧,一卧床需要很久。宫里传闻梵廷大人是得了外域的异病,但是确实是什么病却无从所知。
我轻握了一下梵廷大人的手,手心烫的不成。
他整个人像被焚烧着一样,明明外面飘着细雨,天气冷的吓人。
“快换毛巾啊!”听到文森特管家的低吼,我手不禁抖了一下,忙把梵廷大人头上已有些发烫的毛巾拿下来,换上新润过水的毛巾。
被送到李斯特后,梵廷大人被立刻带到了治疗的密室里,任何人都禁止入内。
被定下了照顾不周的罪过,所有的女仆被鞭刑后都被关起来,不给治疗,也不给任何水和食物。如果梵廷王子无法醒来,毫无疑问,我们都将会被处死。
蜷缩在阴冷潮湿的牢房角落里,周围都是因为疼痛而呻/吟着的女仆,地上是一小片一小片的血迹。虽然是女仆,但我从未接受过这样的刑法,最多不过了就是被关起来不给粮食。
来自后背和大腿的伤痕让人痛不欲生,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疼痛使我近乎要昏迷。
在我眼前即将变成一片黑暗时,我被拉起来,被背到了狱外。
接受了简单的包扎和治疗后,我被强制带到一间广阔的内寝里。
我看见躺在塌上的梵廷大人时,我明白过来自己已到达用于治疗梵廷大人的密室中。
带着疑惑,我终于支撑不过去,昏迷过去。
可以说是相当长的梦境,梦魇。好像只是一场梦却又这样真实,好像在从前真实经历过。
尚还年幼的我被人划开手臂,血液从手臂里冒出来,尖叫与惊恐。
一个瘦弱惨白的手忽然伸过来,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臂。
“哈!”我深吸一口气,醒过来。
忍不住摸摸后颈,微微的疼痛,我摸到的是被包扎好的后颈,有纱布略微粗糙的触感。
大约是刚才鞭刑留下的伤口……我想道。
这时我才想起观察四周,发现安静的躺在我一边的梵廷大人。
不再是由于高烧而发热的脸,他安详平静的躺在一边,黑灰色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散在头上。往下看,才发现他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臂。
“啊……”我忍不住轻叹,像是被吵醒了,梵廷大人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被紧紧的按在胸口,一只手执拗地用力按着我的头。
“大人?大人?”我拼命挣扎起来,无法呼吸了!
“安静。”像是被地狱捞起来一般,湿哑的声音从头上传出来。
我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他像个怪物。
在整整一个月里,我几乎寸步不离梵廷大人。
除了洗漱和上厕所,梵廷王子都紧紧抓着我的手臂。他坐在轮椅里,由女仆推着,我被拉着手臂在一边走;或是他接受医生治疗,由于疼痛用力扭着我的手臂,常是他被治疗完后我的手臂上一大块青块;或是他沉沉睡去后,我以十分不舒服的姿势躺在一边,手臂还是被拉着。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无论是当初被从蓝营带来,或是被从牢狱中带来这里。
心情不好,非常糟糕。烦躁不堪,还常做噩梦,醒来了还是会被这位魔鬼折磨。
“你坐过来一点,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刺吗?”看到我缩在床边,梵廷大人吼道。
“您要是愿意的话,就把我关回牢狱里,或者干脆处死算了,换个别的什么女仆,我求求您。”湿冷,抑郁,这是我在他身上看见的,几乎快要溢出来的东西。
“苏西,你过来,”他愣了一下,轻轻拉过我的肩膀,用手拂过我的头发,“谁都不会把你关进牢狱,也没有人敢杀死你,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呆在这里,我,这里。”
在初春已经完全过去,所有人脱下厚重的外套,换上较为轻便的衣服时,我才和梵廷大人一起被送回了里里亚。
即使在马车里,我依旧被拉着手臂。我把头靠着车窗边,虽然浑身还是无力,但是看见逐渐离开李斯特时内心才渐渐平静下来,窗外是一路黄色的小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