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她的忠犬》书外居人

20、第二十章

　　秦 王府内院。

　　寝屋内紫檀做梁，汉白玉为柱，琉璃玉盏成灯，墙边悬着把寒晶宝剑，花梨书案上香雾袅绕，是沉木香味。

　　斑驳光影相互交错，映出宁子妤深刻却不失柔美的侧脸轮廓，她眉头轻蹙，细细摩挲着手中纸笺，上面是来自凤州吴司马的消息，经过半月的部署，吴司马按照宁子妤的吩咐截获了凤州太守王严发往上京的书信，接收方乃是吏部孙侍郎，而这份东西现下正纂在她手中。

　　为了不惊动王严的同时保障吴司马安全，宁子妤留下的人手帮着吴司马伪造了信件，将真的偷龙转凤换下，好让送信人能正常送至侍郎府。但那封假书信到了孙侍郎手中便有着被认出的风险，根据沿路探子回报，送信人这时差不多应进城了。

　　宁子妤沉吟片刻，以手撑着额头，五指纤长。不一会儿她便叫来了顾玙，将自己的世子印掷于他手上，轻声交代了几句，顾玙郑重点点头离开了。

　　太阳余晖已落下，天幕上点点繁星渐渐闪起来，如同细碎流沙。顾玙领着小队暗伏在侍郎府周边，他屏住呼吸，目光如炬，其中朗朗有神，紧握住手中剑柄。

　　只见一个全身裹得极严实的人影左右环视许久，叩响了门环。接着朱漆大门微开了条小缝，那人从包里递过一个牛皮纸封，此番交接安静而快速，几乎眨眼间便完成了。

　　顾玙依旧没有动弹，直到那人走出巷子，他一抬手，众人便如鬼魅般尽数闯入了侍郎府。

　　他凭空掠起，风呼呼从他下摆吹过，足尖几个轻点再鹞子翻身，顾玙轻巧地落入内院。还未等猛然瞧见他的侍从惊呼出声，他灌力一推，书房的门便大开了。

　　孙侍郎正拆着信封，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给吓了一跳。她抬眼瞧见个暗蓝直裾的少年，面容清冷，棱角分明，来人掏出手中的符印，“尚书右丞宁子妤接到线报，上京有人私通凤州官吏，放纵旱灾敛财”。

　　这时侍郎府邸豢养的府兵皆冲入房内，而孙侍郎面容略呆滞，似是还未反应过来。顾玙抽出鸦九，剑走游龙，速度极快，一时间寒光闪闪，招式有进无退，不一会儿便带着亲卫队几人势如破竹般拿下了所有人。

　　他将鸦九横贯与孙侍郎的脖颈上，星目里寒霜遍布，空出左手将信夺了过来，“孙侍郎还有什么好说的”？

　　孙侍郎这时终于惊醒过来，开始不住挣扎，一丝殷红的血迹从她脖颈上顺着剑尖留了下来，她面红脖粗，“你没资格这样羁押一个朝廷命官”！

　　顾玙眼神透亮，黑黝黝的眸子里满是嘲讽，“见世子符便如亲临，若我是你，便乖乖认错，或许能博得陛下一丝好感”。

　　孙侍郎仍是不予置信，“宁世子绝不会把自己的贴身符印交到个男的手里”！

　　顾玙剑眉高挑，他素知许多男子被排除在权利中心的范畴内，也不意外孙侍郎的反应。他示意左右从他口袋里拿出符印来，上面有皇家独特的鎏金筑边，非宫内不可留出。

　　孙侍郎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顾玙稳稳持着剑，待孙侍郎想明白事情已无回旋之地，她面如金纸，一双眼睛睁的通红，牙齿咯咯作响，“宁世子想怎么办”？

　　顾玙抽过桌案上一打纸，“世子现下和王太守在宫里头，陛下正判案呢，想来明日就能来找孙侍郎了，孙侍郎不如从实写来，也省的官家再等，徒生怒气”。

　　孙侍郎不可置信的看向对方，顾玙敛下眼，语气低沉而蛊惑，“殿下神机妙算，早就将王严押入京了，不过是等着侍郎这边来个人赃俱获而已”。

　　孙侍郎心中大骇，冷汗一滴滴顺着发髻流入衣领内，宁子妤那厮竟暗算她如此！她泄了气，整个人都颓唐下去，仿佛瞬间老了几岁，她嗫嚅数次，嘴唇鞥动，最终没有发出任何身音。

　　顾玙收起鸦九，挥退所有人，手一指桌案，“殿下吩咐了，若是今晚侍郎主动交代，罪轻一等，但明日王严判决下来，侍郎可就没减刑机会了”。

　　孙侍郎缓步走向书案，她眼珠滚动，突然计上心来，“无论宁子妤给出任何条件，我愿意双倍”。

　　她定定看着顾玙，眼神里闪着些许疯狂的光芒，“我府下良田数顷，铺子众多，这些都是你的了，只要你愿意放我离开。有了这些，你想必可以辞去这等差事找个极不错的妻主嫁了”。

　　顾玙冷笑一声，没有搭腔，“看来孙侍郎是要顽抗到底了”。

　　孙侍郎试图循循善诱，“你长得也不算上乘，没有金银傍身就不怕入了寒门么”。她见顾玙依旧面色不显，又恨恨道，“做宁子妤的走狗有什么好！我，我库里财宝无数，可任君挑选！”

　　“侍郎慎言”！顾玙面上带上一丝薄怒，孙侍郎看起来已有些癫了，说他可以，但他最不耐烦有人试图诋毁殿下，若不是因着殿下还需她的供词，依他的想法，早将此人给拘了。

　　孙侍郎开始怒骂起顾玙，说他如此忠心耿耿必有所图，虽顾玙心里已将这个冒犯殿下之人凌迟千遍，表面仍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只用透骨眼神看着她。

　　孙侍郎接着又不住哀求，言明没有谈不拢的条件，最后发现顾玙实在油盐不进终于彻底放弃。方才这个少年进来时将她所有守卫都挡了回去，她的确已无任何办法逃脱了。

　　顾玙见她终于放弃折腾，再次指了指桌案，声音清冷，“孙侍郎请吧”。

　　孙侍郎咬牙，拿过狼毫，即便判罪她也要咬下块肉来，她依照自己记忆，将她所掌握的凤州涉贪官员来往一一写了上去，并尽量撇清自己关系，特别是王严此人，既然她不仁就休怪她不义了，孙侍郎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写了王严数十种罪名。

　　灯烛噼啪爆开，点点烛泪滴落到台面上，等孙侍郎完笔，顾玙略翻了翻，嘴角勾起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他将所有纸张收叠起来，“证据我即刻便交给殿下，侍郎等着明日御史府通知吧”。

　　而此时的宁子妤，正笑吟吟的拿着那封真正的书信站在段左丞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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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有些忙，更得晚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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