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强求+仙流）《梦想之恋》》银月的星空

5、缘满

　　拍摄部分接近尾声，三人又头疼着后期制作的钱。巨大的资金缺口，实在不是省钱就能省出来的。
　　刘培强开始每天在外面跑，凭着自己在投资圈积攒的口碑，有不少投资方同意接触。可一听说千辰文化中途撤资，就不肯往下谈了。有几个象征性地拿出一点，凑起来也不过千万。杯水车薪，难解燃眉之急。
　　奔波的间隙里他也会想起MOSS：怎么好久不见人？此前外套里的那张电话，囫囵扔洗衣机里烂掉了。这突然的消失，才意识到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无奈之下打给原来公司的助理，想查一下集团的通讯录，才得知MOSS已经离职一个多月了。
　　——刚刚高升，怎么就离职了？
　　刘培强惊讶了一下，却又隐隐觉得，那像是MOSS会干出来的事——不是酒吧里的那个MOSS，也不是身为集团投资总监的MOSS，而是后来在片场一起并肩奋斗的MOSS。

　　一天上午，刘培强又是失望地走出某栋写字楼，忽然接到了仙道的电话：
　　“钱的问题解决了！有个投资方主动找上门来，说愿意投八千万！”
　　“八千万！”刘培强激动得喊起来，“太好了！就连空间站那条线，我们也可以做了！——是哪个投资方？”
　　“高阳工业。浙江的一家民企集团，从没做过文化投资。我也很奇怪，一开始还以为是个骗子。结果董事长亲自打电话过来，又飞过来现场看了两天，就决定投了。出手还这么大方，真是天上砸了个金蛋！——你赶紧回来吧，董事长下午的飞机走，说中午和咱们三个一起吃顿饭。”

　　不同于平时商业应酬的大餐，董事长坚持就近找了个小馆子，说是知道他们任务重，时间紧，就不耽误事儿了。
　　“像你们这样，有情怀、有决心、有能力的年轻人，真是不多了啊。” 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头发花白，眉目可亲，像看自家孩子一样看着他们。摆了摆手又说，“不用谢我。我要谢谢你们才是。没有你们，我儿子就回不到我身边了。”
　　见三人一头雾水，老人家娓娓道来：“我是中年得子，早早就送他出国读书，可回来之后对家族企业是各种嫌弃，说我们土，说我们观念落后，管理混乱，这也不职业，那也不专业；说这种企业做得再大，也就是个皮糙肉厚的五大三粗，愚昧落后了半个世纪；还说做工业就是脏活累活苦活，金融才是现代经济王冠上的明珠。”
　　刘培强默然。这种观点，在他曾经工作的圈子里，在一群海归和金领精英的话语中，再自然不过了。
　　“可前些日子，他突然辞职回来了。去公司老老实实待了一个月，还主动找我聊当年创业的经历，对产业趋势的想法，对民族工业未来的期待。这一聊，就一发不可收拾…”老人家微笑着，每一道皱纹都是说不完的故事，“峥嵘岁月，九死一生啊！就跟你们片子里讲的一样，就是一股信念撑着，死也不想放弃。”
　　三个人交换了一个振奋而鼓舞的眼神。
　　“前天他终于跟我说，下定决心，愿意接班了。哎呀，当时我真是——”老人家一声长长的感叹，仿佛一支厚重的毛笔浸满了岁月的沧桑和悲喜，听得人鼻子微微发酸。
　　“我就奇怪，他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他就跟我讲了你们这个剧组。”老人家的目光挨个扫过他们三个，“所以，真是要谢谢你们。”
　　三人面面相觑。剧组里还有个企二代？没听说啊。老人家姓高，剧组里有哪几个姓高的来着？
　　老人家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不用猜了，他不姓高。以前有段时间，他跟我闹得很僵，一气之下就跑去改了姓，随了他母亲。——哎，这个任性的孩子。”嘴上这么说，眼里都是宠溺的笑意，“改就改了吧，只要他肯回来，其他都不重要。”
　　以茶代酒，四人一起碰了杯。老人家转向刘培强，笑眯眯地看他，“我家孩子老跟我说起你。这次一看，嗯，不错，真是不错。”拉着他天南海北地拉家常，倒是不提电影什么事儿了。
　　仙道心里一动，几秒后偷偷给流川看了眼手机上的百度百科 “莫，中国古老的姓氏之一，源自高阳氏。” 高阳集团，高董事长，MOSS（莫氏）…..
　　流川一下子抬起头，两个人目光一碰，心照不宣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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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浪星球》片尾的澎湃电音，在影厅里震撼激荡。拽着长长尾焰的小星球，在活字印刷和纸雕之间灵动游走，拉出一个个剧组人员的名字。观众们都没有起身，影院也贴心地没有亮灯。
　　MOSS坐在全影厅最好的位子上，手里的“剧组特别赠票”攥成了皱巴巴的一团，藏在imax眼镜后面的眼睛，早已是热泪盈眶。
　　你们做到了！你们做出了中国首部科幻大片，做出了一部惊艳的、深情的、壮烈的史诗大片！
　　我看见了年少无知的叛逆，落叶归根的执念，顽强坚毅的前进，生死如常的慨然，还有那微弱却无比珍贵的希望。
　　”那时候没人关心太阳，大家都关心一种叫钱的东西。” 我洋洋自得地玩转那些数字，那些货币符号；而你们，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咬牙坚持着自己的初心。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了。” 当全世界在你面前，只能选一样，你会选什么？我没有追问你的回答。但你用行动告诉我，你选择了理想，选择了破釜沉舟，选择了义无反顾。
　　“让人类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望。” 那个AI也叫MOSS，这句也真像我会说的话。——那个曾经的我，自以为科学理性客观的我。
　　“前进三！” 你客串了空间站的中校。那不是在演，那就是你自己。还有流川，仙道，许许多多执着拼搏的组员，都是把自己当成燃料，一把火烧成了梦想的模样。

　　巨幕上开始放《流浪星球》幕后花絮，伴随着吉他的歌声：“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我看见了熟悉的摄影棚，大片的绿幕和雪景，人间烟火的街道，踏实不浮夸的空间站，还有我们一起吊装过的点火核心；我看见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头盔下累到脱力的演员，拿着对讲机呼喊的流川，奔跑着各种救火的仙道，和供应商忙成一片的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Oh，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
　　我曾经大胆热烈，拥抱了你的人；可我现在自惭形秽，如何去拥抱你的心？
　　MOSS摘下眼镜，把脸埋在掌心里，任泪水无声地肆意流淌。

　　手边传来纸巾的柔软触感，温热的掌心覆上了他的手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在这里，MOSS。——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MOSS抬起头来，看见眼前的人摘下了imax眼镜，仿佛从巨幕一下跳进了邻座里。深邃的眼睛里，是隐隐的泪光和温暖的微笑。
　　“嗨，好久不见。”

　　《梦想之恋》正文全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