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生存者》曾公子

31、第三十一滴泪：入狱

　　瑞克端着塑料盆和毛巾，跟随在狱警的身后。
　　一路上经过无数的监牢，里头关着不同的犯人，但大多数人一见到他，就吹口哨，露出一副垂涎的模样。
　　「蓝颜金头发，我还真第一次见到这种货色。真想扒掉他的裤子，看看里头的毛是不是金色！」
　　「噢，美人跟我来一炮吧！大爷我一定很让你很舒服。」
　　「别听他说，我的下面才好吃。」
　　「过来，让我摸一摸，看着就觉得皮肤很滑，一定比豆腐还滑。」
　　……
　　面对众人的出言调侃，瑞克自觉不适，不禁蹙眉。
　　他瞪眼射过去，哪知那群下流鬼却更加兴奋了，「噢噢，美人生气的模样真好看！让我的骨头也酥了！快给一个媚眼悄悄！」
　　他们一个个趴在监狱的栏杆上，伸手想要往上前，不断喧哗，吵闹。
　　狱警不耐烦拿起警棒敲打栏杆，发出清脆响亮的警告之声，「再吵下去，就将你们关在暗房里。」
　　他们前身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但是不知为什么，狱警这种轻微的威胁竟然让他们一下子噤若寒蝉，室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瑞克很好奇，到底暗室是什么？让曾经连人也杀过，奸淫掳掠都做过的他们如此害怕？

　　狱警在一所牢房里停顿下脚步，用钥匙打开大门，「到了，进去吧。」
　　瑞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入了里面。
　　简陋的房间，只有上下床和厕所，其余一眼望去，只有灰暗的墙壁，水泥地面。
　　瑞克走向下面一层的床铺，但走前几步后，却发现有人正盖着被子睡觉。
　　男子的脸色很苍白，病怏怏，一副快要命不久矣的模样，那模样斯文白净，就像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他虽然盖着被子，但脖子却露出来了，上面有J字的纹身。
　　他的手脚都很长，床太小了，手脚都伸出了床外去，看起来高高瘦瘦的。
　　似乎睡得很沉，一点也没有察觉瑞克的靠近。
　　瑞克安静看了他一眼，随后七手八脚爬上了上层的的床铺，将东西放在床尾上，弯膝抱腿坐在床上，神情有点呆滞。
　　他不知，下层的人，在他爬上上层的时候，便迅速打看眼，眼里清晰明亮，一点睡意也没有。

　　瑞克没有半点睡意，只是一个下午都在发呆，但快到晚上的时候狱警腰间的钥匙又响起，走廊上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他抬眼看去，只见狱警身后带着一个罪犯，在牢房前面经过。
　　瑞克大吃一惊，连忙疾快下床，奔向牢房的栏杆前，捉住栏杆，「臭石头，你怎么在这里？」
　　前方的身影脚步一顿，转头看先向他，露出淡淡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
　　狱警听见瑞克的吵闹，又转头大声警告了两句，才开了前方的牢房的大门，叫霍磊进去。
　　霍磊的牢房正好没有，只有他一人居住。
　　原本霍磊就不喜欢和人相处，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了。

　　霍磊将东西随手放在地上，随后也笔直站在牢房门前，透着栏杆，安静凝视不远处的瑞克。
　　两人的视线相触，温柔交缠，缠绵悱恻。
　　让瑞克鼻头一酸，让他心微微发疼。

　　虽然瑞克看得见霍磊，却难以大声谈话，尤其附近还有很多牢房，许多罪犯都用色迷迷的目光着他。
　　霍磊察觉了那些让人不舒服的目光，瞬间沉下气压，冷眼瞪看向四处。
　　原本那些还用嚣张肆意目光在瑞克身上游走的罪犯，顿时心生一凛。
　　霍磊原本就是将生死抛弃之人，在拳击场上，时时刻刻都是打打杀杀，生命根本不值得一提，凶狠之气，毫不逊色于这些人。
　　「去睡觉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霍磊用口型隔空对瑞克说。
　　长久以来的相处，让他们养成他人无法介入的默契和了解，瑞克瞬间便理解了他的意思，用力摇摇头，视线依旧粘住霍磊的身上。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让我担心。」
　　霍磊温柔的目光再次投向瑞克的身上，像魔咒一样，让瑞克不禁听从。
　　即使如此，这晚两人都无法入睡，皆有心事，都牵挂对方。

　　早上十分兵荒马乱，狱警巡视他们有没有好好折迭床铺，随便点名。
　　然后在狱警开仓后，分批梳洗，清洁囚室。
　　吃早餐的时候，在四处监视的目光之下，大家都吃得很安静，但瑞克还是留意到，有些在桌子底下，递传烟盒和糖果。
　　狱警似乎也察觉到了，但却当真视而不见，依旧笔直站在原地。
　　趁着众人埋头吃饭，狱警目光放空，瑞克抬起头，悄悄往霍磊那边的方向看去。
　　霍磊坐得十分端正，手指拿着汤匙，正一口一口的喝着汤水，他餐优礼仪十分雅缓慢，即使落到如斯田地，依旧像贵气的少爷。
　　忽然，他拿起筷子往往碟子里一夹，夹住了青菜炒红萝卜。
　　手一顿，轻轻蹙眉，霍磊露出有些苦恼的神色，最终还是抿嘴，吃下。
　　瑞克在心里暗笑，他的臭石头哥哥，可是挑食鬼，不喜欢吃红萝卜啊。

　　吃完饭后，狱警就安排工作给大家，都是一次除草、清洁……
　　等体力工作，瑞克蹲在太阳底下，伸手拨草，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看向霍磊。
　　每当察觉到瑞克的注视，霍磊都会嘴角含笑，给他一个安慰的目光。
　　瑞克忽然心生一动，佯装内急，要去厕所。
　　霍磊瞬间猜到他想要做什么，随后不久，也说需要去厕所。

　　瑞克在厕所间隔等待，直到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才打开门，走出来。
　　怎料，他一出门口，虽然见到霍磊，却瞧见了厕所门口站着狱警。
　　狱警向霍磊催促，「别浪费时间，快点。」
　　两人依旧无法好好交流，霍磊走向水龙头洗手，瑞克也慢慢走过去，在狱警留意不到时，霍磊伸手捉住瑞克的手，轻轻一捏。
　　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瑞克不禁无声偷笑，给了他一个调皮的眼神。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男厕，再次去工作。

　　好不容易熬过午饭，下午有一个小时运动，大家不是在打羽毛球，就是在篮球场里冲锋陷阵。
　　瑞克抱着篮球，急忙冲到树荫之下，而霍磊早早就在那里等侯。
　　这是一天之中，最自由的时间，狱警不太干涉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做运动。

　　隐隐绰绰的树荫之下，霍磊硬朗英俊的脸容触手可摸。
　　瑞克凝视着霍磊，明明心里有千言万语，但此刻却无从说起，他心里即是高兴，也是难过……
　　忍不住冲上前，冲入霍磊的怀里。
　　手里的篮球也从手里跌落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
　　霍磊一愣，也伸出强而有力的手臂，搂住瑞克的腰间，紧紧的，不舍的，充满爱怜宠溺。
　　瑞克的脸埋在那宽厚的胸膛，闷闷出声，「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断送自己的前程来陪我？」
　　还未等霍磊回答，附近的狱警瞧见了，便拿起警棒敲打在篮球场的铁丝网上，「那边的两个家伙！别抱在一起！」
　　狱警的声音很大，瞬间整个篮球场的注意力也被引住了，往瑞克那边看去，各种目光都有。
　　瑞克立刻松开霍磊，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晚了一步，不少罪犯瞧见了，又出言调侃了起来。
　　瑞克气得耳根发红，却又不可反抗。
　　霍磊却一副轻描淡写，淡定站在原地，沐浴着众人皆暧昧好奇探究……各种各样的目光。

　　瑞克拉过霍磊走在树后，躲住一些让人不适的目光。
　　这时，他不敢再抱住霍磊了，只能干巴巴出声，「你到底怎样进来的？」
　　霍磊很冷静，早就知道瑞克会质问，便如实相告，是替人顶罪而入狱，「这笔交易还挺不错，对方花了六十万。」
　　「六十万？你怎么将自己卖掉？」
　　瑞克知道虽然金额不太大，但对长期清贫的他们来说，是一笔不菲的金钱，但也不能……
　　霍磊垂眼，看着地面上。
　　两人重迭在一起的影子，亲昵无比，心情格外好。
　　「出去后，我们需要经济收入，而我也需要一个理由进来这里，与你相见。这样做是再好不过了，也不用动手亲自杀人……甚至，我顶替了这个罪名，就代表那个人欠我人情，又或者说，我握住了那个人的把柄，以后说不定有用，这个方法一箭三雕。」
　　霍磊的语气很平静，就像细细的流水，流淌而过，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瑞克沉淀下来不安焦急的心情，也觉得说的有些道理，但理智上虽是这样想，但情感上，他不想霍磊受苦！霍磊是这个世界上，他最珍惜、最重要的人，怎能牵连他呢？
　　「我们进来这里了，还有机会出去？」
　　霍磊的眼底含有自信的光亮，牵过瑞克的手，「相信我，我们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这里的。」
　　瑞克愣愣望着他，明知道那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但不知道为什么出在霍磊口里，他就觉得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