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金銮殿上，金碧辉煌，满朝文武百官齐齐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雄厚的声响绕上房梁，龙椅上的人扬着俊秀的脸庞，微微一点头。
身边的小宦官放开清亮的嗓子，抑扬顿挫地喊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一身深紫色绣花外袍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一鞠躬，向小宦官递上手中的奏折。
“哦？”龙椅上的人发出一声扬起的音调，声音清透而沉静，“此月不过半，右相已上奏七次，此次又是所为何事？”说话的人是云淡风清，听着的确都不自觉地为白丞相捏了把汗。
“禀君上，”白若纲不慢不急地开口，“据臣所估，前任尚书因企图私通礼部偷调公款，被贬平民，至今已是整两周。这尚书一职，臣还是觉得……”
苏衡翻开奏折，已经见了六次的名字再一次映入眼帘，立刻想都不想地合上，揉揉眉心，尽量耐心地听着自己曾经的老师长篇大论地列举这个“温行”的种种优秀。
“白丞相如此欣赏这位温师爷，莫不是收了些什么好处？”还带着稚嫩的嗓音打断了白若纲的话。
谁这么大胆在君上面前口无遮拦！众人目光齐齐聚向发出声音的人。果然，又是王爷苏然。
“大殿之上，不得无礼。”苏衡立即出声训斥了这个三天两头缺席早朝，每上朝还必须得罪几个人的弟弟，又转调对白若纲说，“不过王爷的疑惑倒是与朕相同了，右相为一个衙门的师爷，被拒六次还坚持上谏，朕倒是奇怪这温行有多大本事值得右相如此？”
苏衡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龙椅之下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凡是上过朝的都知道，这皇上简直就是个笑面虎。不同于他爹的快狠绝，就像只捉了猎物的猫，抓到耗子之后，不咬死你也不放了你，就是按着你的尾巴看着你笑，看着你挣扎，紧张，他就高兴。
上次他这么一笑之后，挪用公款未遂的可怜前尚书就被打了八十板子，贬去了云南做平民……
现在这么一个喜欢折磨人的皇上都因为同一件事拒绝你六次了，你还不识趣，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臣不敢！”白若纲也意识到形势不对，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为臣如此，也是为国家大事着想啊！这尚书一职晚封任一日，尚书府的事便多累一天，这……”
“丞相一片苦心，朕自然知道。”苏衡刚想翘起二郎腿，被小宦官一咳嗽，想起来这是在大殿上，又不露痕迹地调整姿势坐好，“咳，总之这尚书一事，朕自会处置。右相若再有异议，便……便交给王爷发落。”
苏然一听，来了精神，朝偷看自己的白若纲嘿嘿一笑，吓得后者赶紧收回目光，又磕了个响头大喊:“谨遵圣旨！”
“王爷求见！”小鱼子拉长声音朝紧闭的门里大喊一声。
苏衡下意识闭上眼，放下朱笔按了按睛明穴，扬唇一笑。
“进来吧。”
尾音随着光线的突然充入而落下，苏然跳着步子进了门，脚跟一晃，两扇木门又被轻巧带上。
“皇兄又在批阅那些言官的闲言碎语了吗？”苏然眼底含笑，向着那一摊翻开的明黄色书页撇撇嘴。
“少闹，”苏衡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一条长腿一抬，娴熟地翘起二郎腿，双手放在两边的扶手上，一只手虚撑着线条完美的下巴，另一只手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扶手边。
“又犯了什么事？这次是砸了哪家酒坊的招牌，还是端了哪个混混的家底？”
“皇兄这说的哪里话！”苏然随意在苏衡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臣弟这次可是为了国事而来！”
“尚书？”苏衡一挑眉，饶有兴趣。
“呀，不愧是皇兄。”苏然一打响指，“皇兄前几日派我去那温行所在的县城去调查，当地百姓都说温师爷平行端正，两袖清风。况且白丞相已为他举荐六次，皇兄为何执意不用温行，还伤了白丞相一片好意？”
“今日在殿上顶撞白丞相的不是你么？”苏衡眼角一瞥，理所当然的语气。
“……”苏然默然，那不是你自己用眼神示意我发难的吗！
苏然不得不吐槽，自家这哥哥腹黑起来真是把人玩死的本事都有。而且每次都像是算准今天朝上会发生什么事似的，提早派人提醒他第二日来上早朝，然后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自己再做好人打圆场……
若不是他，现在自己准在醉香楼跟哥们几个听着小曲喝着酒呢！
“那温行按记录上写的是去年的榜眼，”苏衡收起了笑意，微微蹙着眉头，“去年朕没听说过他，而今年他的名字却出现在了榜眼的记录上……”
“所以，”苏然瞪大眼睛，“皇兄是怀疑温行与前尚书私通作假？”
“不错。”苏衡点头，“白丞相极可能是被小人利用了。”
“为什么不怀疑白若纲？”
“看脑子。”
“……”这么对自己老师真的好吗……苏然突然眼光一抬，像想起来什么，“那前尚书跟礼部的事是你故意……”
“是。”
苏然心情很复杂，心想你一个皇上处死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居然自己作假证栽赃……
“不能打草惊蛇，”苏衡一笑，“这么早就挑明了，下面还怎么玩？”
好吧……苏然压低声音:“那接下来皇兄有何打算？”
“成全他。”
“啊？！”不是都怀疑人家是反贼了吗！
“我在明敌在暗，打仗不把握主动权，胜率极低。”
“听不懂。”苏然表示无力理解。
“唉，”苏衡戳戳眉头，“就是说，让温行任尚书，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看着。”
“哦……”直接这么说多好。
“小鱼子进来！”苏衡清清嗓子，用平时低沉的音调喊了声。
“喳！”
木门被轻轻推开，眉清目秀的小宦官福着身子。
“去给右相府传道旨，就说右相整日操劳国事，朕十分感动，决定改变主意。让那温行在一日之内来见朕，朕可以考虑考虑尚书一职的事。”
“喳。”小鱼子应了声，“君上还有什么吩咐？”
“把宋昀给朕叫进来。”
小鱼子又问了一遍，见没别的事了，作了揖便出去了。
“叫他做什么？”苏然撇撇嘴，亲哥哥还真是亲近那个俊俏的禁卫军统领。
“聊些国事，”苏衡换了个坐姿，深呼吸一口，调整到跟正常人聊天的状态，“你待会要是觉得无聊就自己出去吧，别打断我们。”
“算了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出去吧。”苏然连忙起身，“要是让我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君臣私事\'，被人杀了灭口可不值当。”
他故意重读“私事”两个字，趁着苏衡随手抄起的奏章脱手之前夺门而出。
“哐”一声重响正中目标，苏然捂着后脑勺吃痛地抬头，正迎上那位宋统领的下巴。
“参见王爷。”宋昀懵了一下，立刻后退一步，俯身行礼。
“咳……免礼，”苏然略显尴尬地整理了一番仪表，将刚刚捡起的奏折递到宋昀面前，“还烦请宋统领将此物带给皇兄，感激不尽。”
“恭送王爷。”宋昀等苏然仓促的脚步声远去了才慢慢直起身，迷茫地看了眼自己胸前的位置：王爷，这么矮……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