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奔河》北山漠

6、006

　　方惗她们班的男生在陌江的带领下，越打越好，他们队的比分甩开了对方十二分，场面渐渐开始呈现一边倒的迹象。

　　对方在这时候喊了一个暂停，陌江从场上下来的时候显得挺平静的，不像吕伟，非常兴奋，仿佛自己在班级女生心中的形象已经获得了大幅度的提升。

　　球员们喝了点水，擦了汗，做了片刻休息后，陌江像篮球队长一样，招呼大家围过来讨论战术。

　　“吕伟，你和郑彬守好对面的高个，他投篮比较准，是他们队拿分的主力，接下来他们应该会加大攻势抢分……”

　　陌江分析着场上的形式，在场的其他女生也围了过来，虽然她们听不太懂陌江的战术，但是看着自己班男生领先了，她们已经非常开心。

　　休息结束，临时在旁边球场找来充当裁判的男生吹了声口哨，比赛又要开始了。

　　陌江上场的时候，对面的高个正好跟着面对面地走过来，陌江能明显地察觉到对方脸上的不满和一丝挑衅意味。

　　对方球队的人不是他们本校的学生，是外来人员，陌江心里掂量了一下，于是当吕伟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拉住吕伟的胳膊，小声提醒了一句：“小心那个高个。”

　　吕伟有点发懵：“啊？那高个怎么了？”

　　“来者不善，当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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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继续后，陌江和队里的球员又拿下了2分，比赛的优势进一步扩大，对方球员在自己发球后，由高个在三分线外直接投了个三分球，追回了一点比分，虽然还是落后，但是这个三分球投得很漂亮，稍稍提升了一下他们队的气势。

　　陌江和场外包括方惗在内的几个观众都替高个鼓了鼓掌，不过对方似乎不怎么领情，匆匆瞥了一眼陌江，就归位去了。

　　这个细节被方惗捕捉到，她做人比较敏感，做事也比较细腻，场上的这些零碎的片段她都能够精准的捕捉到，见着对方的人态度不是那么友好后，她心里也暗暗在为自己班上的男生担忧。

　　很快，她的担忧兑现了。

　　高个在拿到三分后，吕伟和郑彬立刻加强了对他的防御，两人差不多是贴身防着他，可他长得高大，打球的风格也偏鲁莽，性子急，在一次拿到球，被吕伟和郑彬包围得运不出去时，他叫骂了一声，直接以冲的方式进行突围，这突然的一撞直接把吕伟撞倒在地。

　　哔的一声哨响，高个犯规。

　　场外的女生看到吕伟被撞倒，立刻对高个的行为表示出极大的不满，纷纷发出嘘声。

　　陌江先是转身让女生们冷静，然后小跑地来到吕伟身边，跟着郑彬把他扶起，关切地问了下情况。

　　方惗看到吕伟无奈地笑了笑，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看到对方包括高个在内的所有队员，对这次撞人犯规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脾气极佛系的她都看不下去了。

　　在裁判又吹了一声哨子，比赛继续的时候，方惗忍不住朝着场上喊了一声：“加油！”

　　她清脆的声音淹没在女生们义愤填膺的呐喊声中，可依然被陌江的双耳捕捉到了。

　　陌江转过身，对着方惗笑了笑，然后竖起大拇指比了比天空，又拍了拍身边吕伟的肩，搂着他哥们的肩膀归位。

　　方惗在这一刻感到了一丝的心安，这个叫陌江的男生，仿佛什么困难都难不倒他，他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再黑暗的夜幕，他也能徒手撕开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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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比赛打得十分揪心，对方的球员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毫无节操可言，越打越激进，并且小动作不断，看着就像是球场上的流氓。

　　陌江耐着性子，他不仅需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还要调整和安抚自己队友的情绪，方惗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一直在隐忍，他的心里也有极大的不满，但他就是能把这些负面的能量咽进肚子里。

　　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班领先了对方十分，胜负基本成了定局。这时陌江运着球，他身轻如燕地连过对方三个球员，来到球框下时，他起跳投篮，这时高个突然跟着起跳，然后抬手去拍陌江的球，这看着是一个标准的盖帽，可高个并不老实，在防陌江的时候，还不忘弓着腿，用膝盖去顶撞陌江的小腿，与其说是在盖帽，不如说是在故意撞人。

　　陌江因为被高个这么一撞，动作立刻失稳，他的球被拍掉了，他在落地的一刻感到小腿一阵剧痛，痛感让他重心失稳，几乎就快站不稳了。

　　方惗看到陌江这时皱起了眉，并垂下手去扶他的小腿，心里不禁抽了一下，但愿他不会有什么事。

　　“明明已经故意犯规了！”站在一旁把所有动作都看清的吕伟对着校友裁判吼了一声，“你怎么不吹！”

　　裁判偏内向些，被吕伟这么一吼，有些吓到，一开始他还是很尽职尽责地吹哨的，可后来场上小动作不断，他都顾不过来了，紧张得一身汗，反应都慢了半拍。

　　对方的球员这时也开始暴--动了，挑事的高个比吕伟高出了半个头，但他还要高傲地扬起下巴，挑衅道：“技术不行就说我犯规？”

　　他的队友也嗤笑道：“被盖帽就是被盖帽！哪来的脸说我们犯规？！”

　　他这话一出，其他队员纷纷用大拇指比着地面挑衅，还起哄，嘘声不停。

　　这俨然是在嘲讽陌江他们了，吕伟气得吹鼻子瞪眼，其他队友也赶过来理论，场外的女生更是看不下去，以大嗓门王薇为首，捋起袖子对着场上骂。

　　“你们动手动脚还少吗！自己心里没点数啊？！”

　　“对啊，就算我是篮球小白也看得出来你用膝盖伤人了好吗！”

　　“姐智商在线！姐看得懂！”

　　“要不是你们使阴招，我们陌江会被你盖吗？要点脸好不好？！”

　　双方开启了激烈的言语冲突，对面甚至有个别性格刚烈的队员，开始跟吕伟进行推搡，场面有些失控的趋势。

　　陌江就算受了点伤，但依然挡在最前面，为了不让紧张的局势升级，他在积极劝架。

　　这时一声嘹亮的哨声响起，场内外的所有人均是一顿，看向裁判的位置。

　　方惗从裁判手中夺过哨子，吹了一声，待大家都看过来后，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要打就继续打，不打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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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江头一次看到方惗说出那么有力量的话。

　　虽然她的声音还是软绵绵的，像天上的云，用力一捏能滴出水来，但是她话语中的坚定，还是能让陌江感觉到她的倔强。

　　这个女生没那么好欺负，也不会随随便便就退缩。

　　他盯着她的方向，她身边的裁判比她要高不少，可却被她的气场衬得渺小了。

　　她身上也有光，是一种柔和的，不刺眼的光芒，但进入了眼睛后，却让人无法忘怀。

　　陌江嘴角微微勾起，接着转身，收敛笑容，对着高个说道：“还继不继续？”

　　高个脸色颇黑，他眼神示意了自己的队员，其中一个骂了一声后，把球往地上狠狠地一拍，球应声弹起，这群人就直接走掉了，比赛提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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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开始对陌江问寒问暖，陌江只是笑笑，他的小腿肿了一块，但并无大碍，大家也就放心了。

　　场面的氛围很快好转。

　　王薇还沉浸在自己班男生赢球的喜悦当中，于是提议：“要不我们出去聚个餐？”

　　“好啊好啊！出去吃点好的！”

　　女生纷纷响应。

　　看到女生们热情如此高涨，几个男生都有些害羞得红了脸，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我们的饭量比较大，跟我们同桌恐怕你们吃不到什么嘿嘿。”

　　“是啊，而且我们男生打完球喜欢喝点啤酒，喝多了要划拳什么的，你们不怕吵么？”

　　王薇被激到，她把早就捋起的袖子褪到了肩头，豪迈道：“谁怕谁啊！划拳是吧？我也会啊！输的人喝一杯敢不敢？！”

　　女生们不带怕的，话题一开就跟男生们“杠”了起来。

　　陌江看到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他看向一言不发的方惗，轻声问道：“你会不会喝酒？”

　　方惗摇头：“不怎么能喝，大概多喝一点全身要发红长疹子，很痒。”

　　“那你别喝了，你这是过敏。”

　　方惗眯着眼，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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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计划，男生们要先回宿舍洗个澡，原本女生们是不怎么在意的，但是男生们却比较在意，他们赢了球，脸上有光，陪女生出去吃饭，怎么也得好好打扮打扮，一身汗味臭烘烘地出去太不绅士了。

　　女生们一边笑着自己班的男生爱臭美，一边往宿舍走去。

　　中途方惗折去药店买了一瓶止肿痛的药，她在想，陌江他们男生神经比较大条，不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伤，不过既然这药买起来方便，她“顺带”买一下也无妨。

　　买完回到宿舍，她才发现原本在“嘲笑”男生爱臭美的几个女生也纷纷开始打扮起来了，换衣服，化妆，忙得不亦乐乎，就连比较大咧咧的王薇都在对着自己的衣橱发愁。

　　“我穿裙子合不合适？会不会被人说啊！姐一向都是阳刚形象示人的！”

　　黄西西扎了个马尾，笑道：“你不是还要划拳么？怎么方便怎么穿呗。”

　　“也是哦，”王薇醒悟，“那我还是穿裤装好了，指不定我划上瘾了，要抬脚踩到桌面上！”

　　方惗被她的话逗乐了，她跟其他人不同，并没有要重新打扮自己的想法，她的脑子里除了装下替陌江买药的想法之外，就还剩要不要再备点解酒的药，她自己是不喝，可她能预料得到今晚场面恐怕会比较“惨烈”，作为球队的领头和人气王，陌江绝对跑不掉。

　　她不知道陌江酒量如何，根据刚才的观察，有人提出喝酒后，陌江脸上波澜不惊还能顾及来问她，她思忖，他的酒量估计还不错，情况应该不会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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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定碰头的时间快到了，女生们一番打扮之后，正要出门，方惗就接到了陌江打来的电话。

　　“我们正要出发，”接起电话，方惗先说。

　　“你们……”电话那头的陌江顿了一下，“你们别过来了，我们改期再聚。”

　　陌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方惗细细一听，他貌似正在赶路，不仅身边有嘈杂的催促声，而且他的呼吸声也有些明显，犹如他本人就在耳畔。

　　“怎么了？”方惗觉得情况有些不对，立刻又问。

　　“回头再跟你们解释，方惗，麻烦你跟其他人说一下。”

　　陌江没有明说，匆匆挂了电话。

　　直到黄西西拍了拍方惗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西西，刚才陌江打电话给我，说今天他们男生临时有事聚不了了，得改期。”

　　“啊？”黄西西一愣，“为什么啊？”

　　方惗抿了一下：“目前不清楚，你帮我通知一下大家吧。”

　　说完，她自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