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江湖》歌影徘徊

5、第2幕

　　朱姓虬髯大汉携卷着冲天怒气一马当先杀了出去，手中一柄神武大刀直指对头凌虚度，待得逼到近前，立刻狂涛怒浪般挥刀斩砍，招招夺命，绝不留情。
　　而凌虚度也正如他所说——不是吃素的，一支长剑耍得出神入化，或接或挡轻松化解各路招式，身形轻灵，游刃有余。
　　两人的武艺旗鼓相当，看来虬髯大汉若想将对方制住，尚须花费不少时间。时值良久，我看够了他们的单挑，转而去看旁边一群手下们的群殴。
　　呵！只见这一拨乒乒乓乓的打得更是热闹，五花八门的兵器直击长剑，层出不穷的暗器漫天飞舞，短兵交接的清脆撞击声激荡于气流之中……热热闹闹，难解难分，好一派你踢我掐，你K我挡的群殴景象！
　　我看得越来越过瘾，几乎忘了身在何方。忽然一道尖锐的长啸于鼎沸嘈杂中厉声响起，直穿每个人的耳膜——“朱今时，我凌虚度今日便要让你长眠于此！”
　　什么？这姓凌的居然这么彪悍，十几分钟时间就要把对方给咔嚓了？我大吃一惊，立刻往声源发处看去，虬髯大汉看起来可比他正派一些，千万不要反被杀死。
　　两人竟不知何时已打到了一处平房的屋顶上，凌虚度此刻正立于瓦上，满面阴笑，长剑向前涌出阴冷气流，呼啸声声，直逼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巍然而立，肌肉□□，刀光如匹练般不断翻转，将身前的一团圆形白雾越圈越大，轰轰然向慢慢逼近的强劲气流推压而去。
　　二人激斗若长虹贯日，波涛奔涌，莫不可当。一时间，四周声嚣大作，狂风四起，更迅速漫上一股逼仄压迫之气。
　　我还来不及凝神观测塾强塾弱，便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朝身体压逼而来，顿时难以呼吸，几欲吐血。
　　气流越发汹涌，强烈气劲压得瓦砾咧咧碎开，房壁嘎嘎作响。酣战半晌，忽闻虬髯大汉与凌虚度各狂吼一声，一道冲天光芒忽然自交击间蓦地窜起，直冲云宵。
　　凌虚度踉跄向后退了数步，将屋顶踩塌几个大洞，而虬髯大汉却腾空飘起，不偏不倚，直朝我站立的窗口飞来。
　　OH MY GOD，天降重弹！我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向后退去，那具躯体顷刻间便飞到窗前，将窗扉撞得四分五裂，重重地飞跌至我的面前。
　　望着这具满身是血的尸体，我魂飞魄散，两腿打战，直道他定已归了西，谁知下一秒钟尸体竟爬了起来，摇晃几下，站稳身体向我看来。
　　借着窗外透入的光线，只见他眼睛突然猛地一亮，既而浑身颤抖，欣喜若狂冲我喊道：“佩门主！”
　　啊？！
　　我愣在当场，脑子一时当机。未及反应，方才那姓凌的家伙已狂笑着从成了废墟的窗口飞了进来，嚣张一指长剑，迅若闪电般袭来，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一眼扫到惊讶发愣的我，身形陡地顿住，失声叫道：“佩、佩声悄？”语气竟充满了惊恐。
　　佩声悄？叫我么？
　　残窗断棂的室内，三名神色各异的人讶然对视，气氛一时异常诡异。
　　这是怎么回事？我将纷乱思绪稍稍压下，咽口口水，小心翼翼道：“你们——”
　　“啊！”方说出二字，凌虚度突然如梦初醒怪叫一声，随即仓惶慌乱从窗口逃窜而出，下一秒钟，窗外传来他惊惶的喊叫：“莫再缠斗，快走！”
　　一阵骚乱过后，打斗声渐渐消失，静默中，我与虬髯大汉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突然，虬髯大汉大步向前，高声喊道：“门主！”然后便浑身颤抖，哽住喉咙。
　　门主？我？老天，这大叔的眼睛怎么花到这个程度。
　　“这位大侠，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门主。”我叹息一声，转了个圈，摇摇头道。
　　虬髯大汉微愣了愣，面上迅速浮上一层惊疑，他定定看了我几秒，忽然快步走向桌旁将油灯点燃，转过身来细细打量。
　　片刻，他重又恢复了满面喜色，哈哈大笑地走上前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小佩，你何时变得如此爱开玩笑，还戏耍起老朱来？快说说，那日你是如何从凌虚度那小人手中脱身的，为何没有立刻回门，可是受了重伤？”
　　我揉着肩膀，死死瞪住他，低头扫视一番身上的纱裙、配饰，半晌，终于忍无可忍大喊出声：“我不是你的什么门主，我是女的！”
　　他一下愣住。“小佩，天下人都知悄声门门主为江湖中的巾帼豪杰，我老朱与你处事已久，怎会不知？”说着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道：“你莫不是被凌虚度那贼子打伤了脑子？”
　　咦，原来这江湖第一门门主确实是个男的，我就说了本姑娘明明换了一套行头的嘛。不过，靠，我敬他是大侠，可这大侠会不会也太过驽钝、不会说话了一些，非但不相信我，还以为我脑子有问题？
　　抓了抓发痒的背，我决定不再跟他哆嗦，抄起包袱另寻客栈，洗个澡继续睡觉。方行几步，门外忽然涌进了大批身着劲装的男子，正好与我打了照面。
　　哇，江湖豪杰啊。我抬起手来正想打个招呼，岂料他们先我一步，个个惊喜万分、欣喜若狂地齐声喊道：“门主！”
　　我顿时石化。
　　一两人将我认错还情有可原，可是这么多人同时叫我门主，岂非事出有因？
　　望着面前一干众人，又转头看了看豪情万丈的虬髯大汉，一片惊疑在心中漫开。
　　我不是叫林桑佳，十九岁，就读于T大中文系大二，家境优越，上有一父么？
　　但是，为何方才凌虚度叫我佩声悄，虬髯大汉说我是巾帼英雄小佩，而现在，又有一众江湖男子单膝跪在我面前，人人嘴里均称我为门主？……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身份，两种人生？
　　房中陷入静默。良久，虬髯大汉突然走上几步，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发怔的我，道：“门主身体不适，可要立即动身回门休息？”
　　我回过神来，望向眼中透着关切的虬髯大汉，脑子飞快转动思索。
　　片刻，我下了一个决定：好吧，便顺水推舟，暂与他们为伍算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疑问终究会有答案，我本就是颗无根的浮萍，并没有任何地方可去，况且我现在心中充满好奇，更急于了解一切。
　　于是，我点了点头，道：“就听你的。”
　　虬髯大汉顿了顿首，转身面向众人，“门主方才逼退贼人凌虚度，体力一时不支，不宜与大家多谈。我现在要去一趟回天阁，大家须得好好护送门主回门。小贺——”
　　“是！”一名面容清秀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大声领命，复又朝我恭敬跪下，道：“属下誓死保护门主！”
　　“好说好说。”我呵呵笑道，拥有这么多忠心耿耿的手下，那位佩门主真是幸福得不得了。
　　我转过头来，又问虬髯大汉道：“你说你要去哪？”
　　虬髯大汉抱了抱拳，“回天阁。”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属下受了些伤，要去寻安神医查看一番。”
　　原来是去医院。我点点头道：“那你慢走，顺便帮我带些止痒药回来。”
　　虬髯大汉愣了愣，脸上浮起了一种古怪的神色，半晌，终于应了一声“是！”哈哈大笑着走出了房门。
　　我不禁有些莫名其妙，摆摆决定不去管他，转头迎到无数目光，忽感到有些不太自在。我清了清嗓子，抱拳为礼，努力自然道：“麻烦各位英雄先到外面等我，我收拾收拾东西就来。”
　　“是！”众人齐声领命，鱼贯行出客栈。
　　我立刻将包袱扔到桌上，走到长廊，抓过一名经过的小二，低声吼道：“快给本姑娘打桶洗澡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