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蚊子正猖狂》郯乌木

8、大改此章重复

　　相隔一片木门，孟秦弘的呼噜声丝丝嵌入文若的房里，她从小独睡一间，睡眠尚好，现如今又存了几分防备，夜里昏昏沉沉很难入眠。
　　这两日，孟秦弘白日里都会出门，文若上午便四仰八叉地补觉。
　　中原时区十二点整，空气闷热，孟秦弘刚踏上三楼，就看到文若的房门大开，穿着相遇那天的一身衣裳，挪着两根藕条腿摊平床铺。
　　她哼着小曲，转过身被惊了一跳，孟秦弘站定在房门外，形容峻整。
　　“少帅好！”
　　“你这是什么打扮，换一身衣服下来。”
　　文若磨蹭一会依旧是短裤装扮下了楼。西蒙正吃完午饭，见到她，瞪大了眼睛从官帽椅上跳起“文若，来来，坐我旁边。”
　　“你今天出去，不到晚上不准回来。”孟秦弘往桌子上拍了张银票。西蒙在银票和文若间瞟了个来回，笑嘻嘻捧起银票“我吃几块嘉禾居的醉鹅就走。”
　　“现在，马上。”孟秦弘沉声一句，余副官便从门厅蹿入，拎小鸡子一般，拖着西蒙往外走“我的鞋鞋鞋……”
　　砰——
　　西蒙幽怨的哀嚎被隔在了门外。
　　“请坐。”孟秦弘示意。
　　文若乖巧坐定。
　　“先吃饭吧。”
　　文若夹起一块醉鸭，放到盘子里。
　　孟秦弘目光紧随“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孟先生，您先说吧，不说我吃不下。”她用手扇着风降温。
　　孟秦弘将一盘散着凉气的的水晶葡萄推到她眼前“放井水里镇过了，解暑。”
　　文若捻起几粒绿莹莹的葡萄先递给孟秦弘，他愣了片刻随手接过，果粒汁水丰沛，甜酸爽口。
　　“问吧。”文若大义凌然。
　　“为什么说自己叫米奇？”
　　“那天你的表现有些奇怪，我看到T恤图案，随口一说。”当然你现在也没多正常，文若腹语。
　　孟秦弘不解。
　　文若对着自己隆起的胸口一指“看到了吗？这个卡通人物的名字就叫米奇。和你的维纳斯重名而已。”
　　孟秦弘喉部微动“你是哪里人？”
　　“我是怀城人，确切的说我是来自一百年以后的怀城人。”
　　“借尸还魂？”
　　“不不不，我是活人过来，这叫穿越。我们那个年代科技发达，时空隧道开放，大家都穿来穿去的玩。”文若信口开河。
　　“这个回答很奇特，说出你能够让我相信的证据吧。”
　　文若搜索肚肠，书到用时方恨少。高一选科她就舍了历史，只知道重大的几件，拿不出可以详细预判的大事件。
　　“我们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楼房建到一百层，上厕所有抽水马桶，娱乐有电脑有手机，我们......”
　　“好，说说你穿越的经过吧。”孟秦弘打断她。
　　文若噼里啪啦说了两个小时，时而瑟瑟发抖，时而动情抽泣。
　　“我是看你为人正派，才告诉你这惊天秘密。”文若狡黠一笑“那你可以帮我找一下表哥吗？他可能也到了民国。”
　　“他是你的心上人？”
　　“那倒不至于，他可能知道如何回去。”
　　“没想到今天你会是这样回答，我以为答案只有两个。”孟秦弘狭长坚毅的眼神里存了一丝悠远“我找报社的人给你登报寻人。”
　　“你为什么听了这么惊人的事，还如此淡定？”
　　“亭亭当当无偏倚，宇宙纲常任自身。”
　　“叔叔，请问你多大？”说话这么老气横秋。
　　“本命二十四。”
　　怀城日报的社长当日下午赶到了孟公馆，再三和文若确认内容，用了白话登了寻人启事，占了大半的版面。
　　社长用夹着皮包的手推了推金丝眼镜感慨“时代真变了。”
　　报纸连发了半个月的大版面寻人，没有半点动静。孟秦弘的伤势见好，腹部新肉在长，连着心脏都发痒，晚上总能闻到里屋飘出的香味儿，最近也犯了失眠。
　　文若正好相反，夜里睡的很好，白天却越来越阴霾。孟秦弘只允她在别墅周边活动，出门看个海都有一队士兵跟着。日子一天难捱过一天，举头看到的天，是网住她的牢，空气都是麻痹她神经的慢性药。
　　心情不佳，她吃的愈多，个头没涨，体重倒增了不少。套进一件竹青色真丝旗袍里，修身的款式，玲珑曲线尽显。
　　吃过早饭，宋妈给她梳了个清爽的盘发，油光水润的发丝规矩齐整地顺着宋妈的摆弄成型。
　　“我看街上的时髦小姐都烫了齐耳卷发，文小姐你如果烫肯定也很漂亮。”
　　“我还小，学校不让烫头的。”
　　“呦，又哄我老婆子，十七岁抱仨生俩的大有人在，又怎么算小呢？”
　　文若随她一起笑笑。
　　西蒙拿了银票那日后就时常不见头尾，现下正打着哈欠从外面回来。他饭也不吃回房倒头就睡，直到正午，热烘烘地出了一身臭汗，他翻身下床，文若站在房门口递上一壶凉茶，他不取茶杯，对着紫砂壶嘴灌了一壶。
　　“什么事？”西蒙放下茶壶。
　　“家里太闷了，今天也带我出去玩吧。”
　　西蒙翡翠眼珠子转了半圈“好啊。”
　　夏布长袍的西蒙带文若到了梧桐街的永安剧院，这是栋饭店改装的戏院，百年之后又是一座繁华的商场。
　　“天津卫来巡演的名角戏班子，带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美人。”
　　西蒙带文若穿过前戏台，直闯入后台的一间房，一位吊带绸缎里衣美人正玻璃镜前上妆，翡翠蓝的蝶儿花儿散了满头，盖着七个齐整的半圆片子。她俏生生的兰花指捻着黛笔描了个尖细的眼尾。
　　“哟，凤姐姐，今日扮青衣呢。你这片子贴的不严，我再帮你调调。”西蒙上前，沾了桌上的刨花水为女子贴弄了一番。
　　女子咯咯笑作一团，声调又娇又魅“你这坏小子，吹的我耳朵痒。”
　　只见她轻巧一转，躲过西蒙，立起身来。
　　“今日又是拐了哪家的小姐？”她一双描画完整的眼睛打量文若，西蒙在她耳边唇语，惹的她又笑闹一场。
　　“原来是你。”眼珠子似太阳下的凸透镜，聚焦文若这片薄纸。
　　“文若，这是来凤华，红遍四海的京剧名角。”
　　“你好。”文若坦然打了招呼。
　　来凤华换回了娇俏的脸色“可不要这样胡捧我了，也只不过是有几个听客罢了，你们先去前台吧，戏很快要开场了。”
　　这出戏是《红鬃烈马》中的一折《三击掌》，曲调情意绵延，青衣端庄挺拔。文若只听出了个大概，她跟着众人鼓掌，喝彩。吃过三盘清炒瓜子，换了两壶茶，戏也散了场。
　　刚下戏带妆的来风华说晚上约了局，推说明日会亲自去找西蒙。
　　西蒙和文若游荡在街上，槐城夜市并不发达，零散几个商铺还未打烊。西蒙请文若吃了路边面摊的牛肉拉面，带着她转进一条小巷。
　　“带你见识一下槐城真正的夜生活。”
　　文若抬头一瞧，前方商铺的门匾被一灯盏照亮，写着运来赌坊四个大字，余副官正站在门匾的下面，有个点头哈腰的胖子在陪不是。
　　西蒙拽住文若，转身拔腿就跑。没出十米就被余副官堵在了转角。
　　“余广清你什么意思？堵我？”西蒙叉腰粗喘。
　　余副官并不看他“文小姐，随我回去吧。”
　　......
　　文若见到大厅环胸而坐的孟秦弘一阵心虚，转念一想，为何要心虚呢？壮着胆子向前。
　　“玩够了吗？”孟秦弘发问。
　　“我只带她去看了来凤华的一场《三击掌》，其他可什么都没做。”
　　“吃饭了吗？”孟秦弘继续问文若。
　　“吃了牛肉拉面，挺好吃的，就是肉有点少。”文若坦言。
　　“那就再吃点吧。”
　　宋妈听后吩咐厨房将饭菜端上了桌“这都是少爷从裕昌楼带回的。”
　　文若闻着香味上了桌，芙蓉盐水鹅、东坡肘子、荷香糯米蒸鸡、五香熏鱼块、八宝桂花藕、椒油银芽，每道菜她都极为克制，只尝了一口。
　　文若不等孟秦弘追问“今天西蒙带我见了个大美人，她的腰只有这么细。”文若双手一掐比量道“我最近吃胖好多，再吃下去就穿不上楼上的新衣服了。”
　　“再买。”孟秦弘给她夹了只鹅腿。
　　“我能申请一下白天出去玩吗？我绝对不会乱跑，也不对别人说我的来历，整日在家实在闷得慌。”
　　“可以。”
　　文若开心地替孟秦弘夹了个肘子。
　　“你在你的时代可有婚配？”
　　“没有，我还未到法定结婚年龄。”
　　文若生出一丝防备“我不准备和不同时代的人搞对象哦。”
　　“好，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孟秦弘敲了她的房门，带她去海边晨练。
　　文若做了套广播体操就结束了运动。孟秦弘跑步、单手两指俯卧撑、打拳，汗湿了他的白衬衫，他随手脱给余副官，赤着精悍的上身。文若假装眺望远方，不时地撇上一眼，将他看了个干净。
　　这一天里，孟秦弘带着文若，见了一个又一个中年男子。游了各种式样的前朝府邸，收了各样的礼物，虽然饭菜丰盛可口，但她晚饭过后累到一个劲地打瞌睡。
　　第四日，早上孟秦弘照常叫她，她死活不出屋，扬言需要请假休息。
　　孟秦弘笑笑，便独自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