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的余额已透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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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每个人的每天时间，都是一笔现金流水的话，曲苌哲肯定是借入高额贷款、肆意挥霍的那种人。
至于晚上要还款了？
不好意思，她还是申请破产吧——这哪里还得上。
大一大二乃至大三上学期，这倒霉孩子几乎都是这么荒芜过去的。
人生荒芜苍白，成绩低空飘过，简历一片虚无，证书……当然是更不可能存在的啦，毕竟曲苌哲当初六级成绩都是擦肩险过，怎么可能有闲情逸致去考什么CPA、ACCA证书呢？
直到大三下学期，曲苌哲才发现不对劲。
周围的人一个个，要么申请保研，开始投递春令营、夏令营，为研究生去更好的高校做准备；要么开始投递国外暑研，连签证都差不多办好；要么打算考研，沉迷于考研英语无法自拔；要么有的为以后出国准备，在二刷三刷GRE、托福成绩。
至于她……？
刚看完一本小说，喜滋滋地磕着神仙爱情，乐此不疲地翻阅微博LOFTER找各位太太的产粮。一天很容易就过完了。
到了晚上十一点快十一点半，要熄灯的时候，看一下明天要交什么作业，赶紧着上网找答案抄完了事。如果很不幸没有找到，那就得厚着脸皮去找每个班里必然存在的学霸要答案。
刚开始可能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时间一长，温水煮青蛙，早就忘记该如何蹦跶了。
也忘记了，自己刚入学时那种激情昂扬的状态，还有尘封落灰许久的理想。
如若说，曲苌哲的大一还是颇有斗志，立志在属于自己的领域做出点什么贡献的话，大二大三，她就完全是这么放纵自我走过来的。
答案——来自网上/学霸/学校黑心书店贩卖的答案集。
代码——融合几份学长学姐的代码，修修改改，一份完美代码新鲜出炉。
意志力早就被互联网上那些，新鲜而琐碎的逸闻趣事、明星八卦吸引，连吃饭的时候都在拿着手机刷微博抖音，看小说视频。
写作业、学习、自我提升，哪里有这种鸦片式的娱乐来得轻松惬意啊？
“你也是申请MIT那边项目吗？”
“啊是的，是一个组里面的，两位教授都是华人，应该比较好申。到时候咱俩可以租一块的房子，也好有个照应~”
晚上，曲苌哲正在刷油管视频，并被位于纽约市中心复式豪宅的价格惊得咂舌时，听到两位室友的谈话。
她愣了下，问道：“咦，你们打算申暑研了么？不是不打算出国的嘛？”
“啊对。”明歌答道，“学院和美国很多院校有对接的名额，申请的话，要比自己去申请容易得多，学院里的导师劝我们就算以后不打算出国，也出去转转。而且这些项目对英语要求也不算太高，毕竟我和齐良都没有托福成绩。”
齐良点点头，道：“下周五答辩，我们项目都是错开报的，大概一个项目一个人，能去的可能性很大。”
曲苌哲按下暂停键，摘下耳机，将木椅一倾，转身扭头趴在靠背上，对她们笑嘻嘻地道：“那挺好的呀。提供代购服务不？”
明歌想了想：“像是口红这类的小件还是没问题的。”
曲苌哲道：“还有大学城的纪念品~”
明歌点头：“那是肯定的，我自个儿也打算买一些纪念品回来。”
“嗷呜好的！”
曲苌哲脚一勾，木椅四脚落地。她又点开视频带着耳机，刷一些影视讲解小短篇，五分钟看完一部电影的那种。
看到十一点，各种混乱嘈杂的信息剧情已经充斥了曲苌哲的大脑，她还意犹未尽。
却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来，明天周四，要交线性代数作业——没写。
曲苌哲：“……”
她是转院的，和宿舍妹子们专业不一样。
其余三个人都是基础性科研，两个化学，一个物理。只有她转去读了金融。
课程容易很多，但要补的课也不少。
比如她，要补整整五门课。这学期的线性代数就是其中一门，上课时间还和主课冲突了，不得不翘——虽然她平常翘的课绝不算少。
曲苌哲慢吞吞将iPad一关，点开手机一看群里公告，找到要做的题目，在课本上勾画题前序号。
盯着第一题看了足足五分钟，才在作业本上写了个“第三周作业”，又隔了一分钟，“11、解”。
这个“解”字写完后，曲小妞多动症上来了，左瞅瞅右看看，拆了块巧克力含在嘴里，又抿了口牛奶，吃了点水果，刷完牙洗完脸，就是耐不下性子读题做题。
雪白的一沓草稿纸搁在一边，这学期买来后上面就没动过一个字。
这次当然也不打算动。
终于等到熄灯，曲苌哲烦躁地打开充电台灯，借着不甚明晰的光亮开始读题，试图弄懂题目。
然后失败了。
课都不去一次，书也没课后翻看的人，竟然妄图弄懂前辈们高深的理论？
——已经过世的物理数学泰斗们are watching you，并露出了高深莫测的怜悯笑容。
于是曲苌哲果断寻求百度帮助。
度娘解决不了的难题就丢给谷歌。
如果连谷歌也找不到……那就只抄一个最后答案上去，任凭助教给分。
充分阐明了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渣渣，在被碾压被摩擦的学习中辗转求生的心酸，和破罐子破摔的无奈。
终于捣鼓到凌晨十二点，写完最后一个字，曲苌哲把笔一丢，关灯正准备睡觉，想起来还没洗澡洗头。
整个寝室断电吹不了头发，洗头是吹了，于是她胡乱从阳台上收回衣服，抱着洗漱用品就往公共浴室冲。
这个点水已经不怎么热了，曲苌哲瑟瑟发抖地洗完穿衣，不出所料地打了个喷嚏。
摸黑回到寝室时还是有些发颤，一不留神，打翻了桌上陶瓷茶杯，啪嗒一声。
睡着的室友似乎被惊醒，有一位翻了个身。
曲苌哲立刻不好意思地在心里直道歉，抚额长叹，心想：“……明天再收拾吧？”
这么想着，她爬上床睡觉，躺在床上，望着四周黑暗时，却有些心神不宁。
她难得地回顾一天：“我今天做了些什么？”
竟然发现，除了上了节全程都在玩手机的课，一片空白。
晚上至少刷了三四十个电影介绍短视频，但是连一部电影的完整剧情她都复述不出来，更别提感悟反思这种高大上的小资名词了。
“所以我到底做了什么啊？”曲苌哲喃喃地反问道，“玩了一天？”
她躺着，在春天的夜晚，刚冲了个凉水澡，还有点浑身发凉，背后却冒出一丝冷汗。
大学已经三年了啊。
她这三年，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曲苌哲绞尽脑汁地回想，都没想到自己能在“突出贡献”一栏填入的东西，在“努力上进”一栏也没有任何能填写的事物，甚至连“马马虎虎但是做了”这种程度，都……
几近空白。
那她学到什么了吗？
没有。
数学……积分都忘了；代数，这不才开始学么；金融……宏观微观都是些什么东西一个概念名词都没过脑子；一些处理数据的软件……程序是抄的你能指望学多少？
胡思乱想到这里，曲苌哲手脚冰冷。
后知后觉，她荒废了三年。
完全是虚无的三年。
还染上了一堆陋习，拖延、得过且过、习得性寻求外界帮助。
手机软件上近半数，是王者荣耀、刺激战场之类的匹配游戏，和抖音、微博之类的泛娱乐化社交软件。
如果人生是一笔财富的话，那她把这三年挥霍殆尽，还透支了接下来的余额。
日复一日地狂欢着，殊不知将人生推出了应有的轨道，愈行愈远。
手机还没关机，曲苌哲点开班级群，翻了翻上学期末为止，隐去学生姓名学号的成绩单。倒数第二，GPA2.74，保研无望。
一个学期也不可能提升到前百分之三十。
她想了想，建了个群，只有她一个人。
群名还没确定，随手写了个111。
然后发出第一句话：我要考研。
第二句：明天七点起床！
做完这一切后，已经十二点半了。她调整闹钟到明早七点。
第二天一觉醒来。
曲苌哲迷迷糊糊地掏手机一看，8：03分。
早起当然是不可能早起的。
特别是对于曲苌哲这种，拥有睡梦里关闭闹钟技能的小朋友来说。
第一节课七点五十，只能翘之。
等她拖拖拉拉在宿舍吃完早饭，时间已到已到8：50。
雄心壮志还没开个头，就夭折了。
这本来就没多少分量，屁大点的目标，死得十分干净利落。
历时不到八小时，考研计划，卒。
作者有话说第1章 你的余额已透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