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晋江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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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转换，凌殇看着面前稚嫩的大师兄，与记忆里的大师兄重合了起来。
想来最终，大师兄还是会成长到那个令他仰望的地步吧。
唐元好奇的看了看据说是他师弟的凌殇，这么快他竟然就有师弟了。
师尊收徒弟都这么随便的么，唐元的心里有些酸涩。
作为一只狗妖，有着狗的天性，哪怕是变成了人，骨子里对于领地的偏执，对于‘主人’的执着还是根深蒂固的。
唐元静静的打量着凌殇，直到凌殇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犹疑着开口说道：”你是师尊新收的徒弟？”
“是啊，大师兄。”最后一句大师兄从凌殇口中说出仿佛在舌尖缠绕了许久。
“那你就住我隔壁吧，我旁边正好有一间空房，想必是师尊留给你的。”唐元拉过一旁虎视眈眈的兮莺歌，轻声在兮莺歌的耳边许诺了什么，才总算是哄好了一直在生闷气的兮莺歌。
“哥也真是的，平时不收，一收就直接收俩。”兮莺歌气呼呼的撅起了小嘴，任谁都能看出她不高兴的样子，毕竟心爱的哥哥就这样被一分为三，还有这个讨厌的小子叫自己师姐，简直想想都觉得未来的日子黯淡无光。
没错，就是讨厌，兮莺歌第一眼看见凌殇就浑身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的那种。
‘啊，不想见到凌殇’这就是兮莺歌最直观的感受。
然而，凌殇住在了唐元的隔壁，这就意味着以后每天早上去拉师弟吃饭的时候都会遇见这个讨厌的家伙，怎么办呢，兮莺歌皱了皱眉。
要不想办法把这个家伙赶出九霄楼，反正她哥还没有收这个坏蛋做徒弟，还有转圜的余地，收徒大典不是还没有开始么。
想到这，兮莺歌终于开心了起来，暗搓搓的准备着赶人计划。
刚才她可爱的小师弟唐元可是说了呢，要给她做亲自下厨。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来说，兮莺歌就不得不佩服唐元。
怎么说呢，有些人天生是厨房杀手，而有些人一进到厨房就游刃有余，仿佛只要告诉他想要吃的东西有材料便能做出来一样。
唐元，便是后者，昨晚上的普通绿豆汤喝到她嘴里都仿佛要上天了的那种愉悦感，简直让人恋恋不舍。
以后的日子还会更好的，兮莺歌想到。
什么冰糖葫芦五花肉，什么酱香肘子醉湖虾……她都要让唐元小师弟给她做个遍！
凌殇看着唐元和兮莺歌之间的互动，眼神不由的暗了暗，他知道大师兄在兮莺歌那疯女人耳边说了什么。
靠美食上辈子的他当时也许不行，这辈子他的厨艺可不一定比他大师兄差。
他唐元可以用厨艺笼络住师姐和师尊的心，他凌殇也可以。
凌殇礼貌的和唐元分别，进入到他的屋子，看着一样的摆设，心底不由的划过一丝嘲讽。
而唐元不知觉的走到了沁水榭，他看着水中的倒影眉头紧蹙。
唐元有着很敏锐的直觉，他闻着他这小师弟的身上有种令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危险……却还没有到达威胁的地步。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被乌云笼罩了的月亮，阴沉的令人不快。
兮若晨想着刚才长老们报他的事，脑子千思万绪却怎么也抓不到条理，总的来说，妖修人修魔修这些年来虽然小冲突不断，可是大的摩擦也没有发生。
这次，人修迈过了那条心照不宣的线，动作变得大了起来，仿佛是在试探妖族的底线。
看他们妖族还能退让到什么地步么，欺人太甚，兮若晨嘴角噙上了冷笑，狭长的丹凤眼不由的眯了起来。
这许多年下来，人修一直是踩在妖族的尸骨上修炼。
炼制丹药，修一条增强功力的捷径，以天生地长的灵物为主，以妖族的内丹，血肉……为辅，更有甚者连魂魄都不放过。
妖族已经尽力的在韬光养晦，努力在魔族和人族的碾压下争取喘息的时间。
如今看来，光是一味的退让已经不够了。
想着想着，兮若晨来到了他常来的桃花林。
虽然兮若晨大部分的时间是在酒楼和卧房中度过的，但是这桃花林下埋藏着他经年累月酿造的桃花酿，每次族里有烦心的事的时候他都喜欢来这里喝一杯。
桃花酒细腻绵柔，酒不醉人却可以提神。
咦……不经意间回神的兮若晨看见亭中的唐元，眼中的眸光不由的闪了闪。
他这又收了一个徒弟，这小狗崽不会生气了吧。
当兮若晨回屋时看见桌上那碗凉的不能再凉的白粥时，心中不由的柔软了许多，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了他下厨做饭。
虽然兮若晨修炼多年已经辟谷的身体不用吃饭，但是口腹之欲仍然占据着他的妖生。
兮若晨也不嫌弃这粥的寒凉，刚刚和那些老家伙吵了一顿心里正好烦躁，喝杯凉粥降降火气也不错。
在这个时间段这个地点看见自家小狗崽，兮若晨有点诧异，以这小狗崽好强的性格不是应该躲在屋子里修炼么。
兮若晨从一颗年岁悠久的桃花树下挖出了一罐带着泥土清香的桃花酿，这是他种下这颗树的时候就封存在树下的。
这里满满的一片桃花林，每一棵树的树下都埋藏了一坛桃花酿。
还未开封，不过看着这坛子的悠久程度，想来便已经是好酒。
兮若晨轻轻摇了摇酒坛，想当初埋的时候还是满满当当的一坛，如今还有半坛已然是不错了。
慢悠悠的抱着酒坛，兮若晨走到唐元身边，看着唐元和上次一样的姿势坐在湖边发着呆，笑了笑，也不说话，径直的喝起酒来。
仿佛满脑子的糟心事都能随着这一坛佳酿随风而逝。
唐元的鼻子差不多已经失灵了，长时间在这浓郁的花香中有些晕晕沉沉的，一股酒香唤醒了他的嗅觉。
唐元察觉到兮若晨来到他身边，假装没看见，盯着湖里的金色锦鲤都快盯出花来。
这鱼还真的有翅膀诶，如果煲鱼汤的话那这翅膀是不是要砍掉……
兮若晨喝了两口酒，眼角微微的染了些红晕，眼眸中水光涟漪，余光瞅着自家小狗崽忽然坏坏的笑了起来。
他偷偷的来到唐元的身后，趁唐元不注意，抓住唐元顺势往唐元的嘴里狠狠的灌了小半坛。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成功的让唐元呛到说不出话来。
唐元弯着腰，手扶着栏杆，难受的整个眼睛都染上了绯红，他气呼呼的看着兮若晨，行迹恶劣透顶。
不管兮若晨怎么闹唐元都看着湖面不回头，简直太可恶了。
可是唐元想到隔壁住着的凌殇，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开口。
“呐……师尊。”唐元沉默了片刻，“师尊……你今天新收了一个徒弟。”语气之中有些惆怅。
兮若晨瞅了瞅不开心的唐元，有些心虚，果然是因为这事。
不过转眼兮若晨就挺直了腰杆，他收徒弟还要徒弟同意么？当然不用……吧
兮若晨想了想，以自己的性子，要是收了徒弟一般没有意外的情况下都是由他人代劳，极大的可能都是由面前的这个小狗崽代领。
“你不喜欢凌殇？”兮若晨肯定的说道，从唐元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兮若晨笑了笑，安抚的摸了摸唐元的头，然后偷偷抿了口酒小声的对唐元附耳说道：“凌殇是个人类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唐元止不住的感觉耳朵痒痒的，不由的抖了抖。
师尊见状，坏心眼的对着唐元的耳朵吹了口气，唐元感觉耳朵有一股热气迅速的蔓延到全身。
狗妖有三处敏感的地方，分别是耳朵、尾巴、下巴，兮若晨还专门往敏感的地方使劲撩。
唐元的脸红了红，比这满山的桃花都艳几分。
“你酒气熏到我了……”唐元推了推兮若晨的身体，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耳朵说道。
兮若晨不仅向自家大徒弟的耳朵吹气，还直接上爪子摸了摸，直到看见唐元的耳朵变成兽耳都不舍得放手……自家大徒弟这毛还真好撸。
唐元被兮若晨这番骚操作弄得只想变回原形在地上打滚。
他强忍着变身的欲望，对着师尊问道：“然后呢？”
兮若晨也没有隐瞒，“凌殇是个人类没错。但他身上有龙气，虽然不多，至少也应该在人族是个皇子……如今妖族和人族的关系越来越差，我就算讨厌人类，也要有所表示不是么。这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兮若晨看着唐元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眸中划过一抹精光。
“妖族需要一个喘息的机会，而凌殇就是这么一个转机。你想想看，一个落单的皇子在妖族长大，以后回到人族就势必会站在妖族一边。人族之内要是有个能为妖族说话的人，会让如今妖族的生存环境好很多。”兮若晨摸不到耳朵退而求其次的摸了摸唐元的头发说道。
人族的修道者也是要恰饭的啊，只要没修炼到一定的份上总是要在人间讨生活。
就算是修炼到一定份上的，也总会有徒弟、有子孙在人间生活。
妖族式微，天下修道者一个个假仁假义，动不动的就说要斩妖除魔以卫正道，什么是正道，无非是成王败寇罢了。
妖族最辉煌的时候，人族点头哈腰，谁不敬妖族三分，如今想想却也可笑。
所以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重振妖族往日辉煌的机会。
兮若晨苍白的笑着，看着自家狗崽，又喝了一口桃花酿，他是妖族的至高者的身份去布一场局。
换而言之，以人类短短数十年的寿命来说，凌殇拜他为师也不算是埋没了。
唐元终于想明白了，也放弃了他本来要说的关于凌殇身上有种很讨厌的气息的事，他不能给师尊添麻烦。
他支持师尊的决定，他会和新来的师弟打好关系的，心里面的小爪子握紧。
唐元抢过兮若晨手里的酒坛，看着就剩下一层薄薄坛底的酒，脸色瞬间黑了。
三族的修炼方式本就不同，人族靠的是天地灵力，魔族靠的是执念魔气，妖族靠的是日月精华。
人族的酒色财气有伤修为，妖族亦然。
妖族是可以触碰，但是喝多了总会产生些许杂质，有碍修炼，这是课上讲的，唐元细心的记住。
唐元将酒坛递回给兮若晨，反正已经空了，只能无奈的跟着说，“少喝点酒。”
兮若晨倒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酒能解千愁，尤其是像这样的美酒……”说罢，仰头喝完最后一点坛底。
“师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月亮了，以前我对着月亮浑身都有一种很舒适的感觉。夫子今天课上说，这是一种无意识的修炼状态，所以……师尊，别嫌弃我好不好。”唐元将下巴搁在兮若晨的大腿上小声的说道。
以前，唐元一直以为自己喜欢月亮是很正常，后来被提醒这是一种病态……
以至于从那以后唐元每次守月都在人迹罕见之处，自卑的生怕被人看见。
如今，当初的痴迷有了解释，这是妖族修炼的一个过程。
对于唐元这种散生散养的狗妖，能平安化形已然是万幸了，哪里还会有人告诉他什么是常识……只要师尊不嫌弃他就好。
兮若晨伏在唐元头上的手顿了顿，说什么傻话呢，本来就傻不会刚被他灌了那么点酒就更傻了吧。
唐元就着酒劲渐渐平稳了呼吸，兮若晨手上的动作渐渐地停了下来。
兮若晨有些头疼……
族中有位长老，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今年迈的基本上都动不了了。
昨晚这位看着他长大的长老做了一个决定，要用他几近油尽灯枯的生命为妖族的未来卜一场吉凶。
这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道义上，他兮若晨都不能让一位为妖族奉献了一生的老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这位老者和他谈了许久，久到他忘却了时光的流失。
回忆起记忆中那些鲜活的时光，和这位老人的点点滴滴，兮若晨的心底沉重到难以呼吸。
这是一位老人生命中最后的请求，也是这辈子对他唯一的请求，兮若晨只能沉默……
兮若晨看了眼趴在他腿上睡得香甜的徒弟，然后无神的望着远处的桃花林。
时光，总是知道在什么时间能最合适的捅你一刀，捅的鲜血淋漓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逃避也好，无法面对现实做一个懦夫也好。
这个时候……还是留给这位老人和他的后辈好好的告个别吧，兮若晨垂眸，今天的阳光太刺眼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晋江独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