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而言，很好的你》萝北二饼

21、门牌号121

　　就像喻之和预估的那样，唐遇发给他的至诚口腔地址就在他买的公寓对面，只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
　　他站在SOHO的门口，刚要走进去，却又转过头去抬头看了一眼。
　　公寓的主体已经大致修好，从心里默数到37层，果真是对应着他头顶的至诚口腔牌子。

　　手随意地插在休闲裤口袋里，他敛去眼底的异样，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简单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才大步走进诊所。
　　整个诊所都很现代化，全部由白色和浅灰色组成，没有多余的色彩，显得干净而又整洁。

　　和前台的女生确认过昨天的预约后，他就直接被带去了院长办公室。
　　昨天在电话里说想要预约蒋医生，在简单地和前台聊过后，喻之和才知道蒋医生居然是这口腔医院的院长。

　　看来还是个青年才俊。

　　玻璃门打开的那一刻，坐在白色沙发椅上的男人也转过身来，两个人的眼睛刚对上，那人也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喻之和面前。
　　男人和喻之和差不多高，皮肤不算太白，也并不算是古铜色，但肤色看上去很健康。棕褐色的短发稍微烫了些，显得温柔，有些像韩剧里的男主角。
　　他穿着白大褂，里面浅蓝色的衬衣熨烫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干净细致。

　　友好地冲喻之和笑笑，他伸出手：“您好，我是蒋晗舟。”
　　“喻之和。”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喻之和收起隐隐打量对方的目光，握上蒋晗舟的。
　　蒋晗舟的手很有力，手上有些茧子，像是常年健身的样子。

　　“你是想要洗牙，对吗？”两人握过手后，蒋晗舟干净利落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钢笔，“您坐。”
　　喻之和的视线跟着蒋晗舟而移动，不可避免地扫见办公桌后的那一墙隔板。

　　白色的隔板将墙分成了四份，每一层都安装了白色柔光灯，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又一排的玻璃杯，各种各样的透明玻璃杯。
　　原本自然地垂在腿边的手指动了动，喻之和拉开办公桌对面的白色椅子坐下，看上去轻松又自然：“除此之外，想再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治疗的地方。”

　　“好的，您最近有没有感觉到牙齿不适的地方？”蒋晗舟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询问道，“之前有洗过牙吗？”
　　“一直都有定期洗牙的习惯，”喻之和向椅背里靠了靠，双手自然地交叉放在腿上，“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到了该洗牙的日子。”

　　钢笔笔尖快速地摩擦着不算光滑的纸张，淡淡的墨香四散开来：“您过去坐着，我写完病例给您检查一下。”
　　他抬起头，给喻之和一个温暖而又阳光的笑容。

　　喻之和来之前查过蒋晗舟的资料，他已经三十五岁，身上带着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魅力。
　　但与此同时，他笑起来嘴角浅浅的梨涡让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看起来像是二十岁球场上的少年。

　　这种混杂着的气质，倒是和唐遇有些相似。

　　等喻之和躺在了椅子上，蒋晗舟才放下笔走到办公室另一边的工作区。他坐在可以滑动的圆椅上，一双长腿倒有些无处安放的意思。
　　熟练地从抽屉里找出新的一次性口罩和手套带上，他双腿使力转到喻之和的身边。

　　喻之和调整了一下躺着的位置，配合地张开嘴让他检查。
　　在有些偏黄的灯光照射下，他甚至能看清蒋晗舟的每一根睫毛。

　　啧，倒是挺长挺浓密的。

　　“您之前是不是没有来过我们医院？”蒋晗舟一边帮他细致地检查着牙齿，一边问道。
　　“嗯。”因为张着嘴，喻之和只能从喉咙发出简单的单音节。

　　“是有人介绍吗？”蒋晗舟将手中的牙探针和口镜拿走，转身放在一旁的铁盘中，“您的牙齿没有什么问题，保护得很好。之前补过的右下后牙有轻微磨损，但可以先观察着。”
　　“好。”活动了一下刚刚大张的嘴巴，喻之和抬眼看着在助手的帮助下准备给他洗牙的蒋晗舟，将话题引回刚刚的，“是有人介绍。”

　　“我们的老顾客？”男人准备好器械，扭过头来，随口调侃道，“那我们可得给他打折。”
　　“那你应该给她最低折扣了，”低沉的笑声从喻之和的喉咙中摩擦而出，他的头又向上扬了扬，一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蒋晗舟的，像是要从他的眼睛观察出什么破绽，“听说你们口腔医院有很多演艺圈的长期会员。”

　　“对，都是熟客介绍。”蒋晗舟笑了笑，“稍微低一点头。”
　　“唐遇介绍我来的。”灯照得他眼睛有些酸，喻之和说完，盯着他的眼睛又看了两秒，才收了些下巴张大嘴。

　　他没有从蒋晗舟的眼底看到任何的波澜，似乎连讶异都没有。
　　全都是平静，正常医患关系的平静。

　　“会有一点酸。”蒋晗舟温柔地事先嘱咐了一声，才开始给喻之和洗牙，“唐遇上初中的时候我刚好在她的主治医师手下实习，后来那位主治医师调任了，我也转正，就成了她的主治医师。这孩子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吃甜食，又不好好刷牙，经常出点小毛病。”

　　“今天不是把保持器弄丢了，明天就是因为吃大白兔奶糖把补牙的材料给粘下来了。”他的声音里终于带着些笑意，但却又像是个老父亲回忆孩子调皮的过往似的。

　　“现在长大了就让人省心一点了，偶尔来检查一下，但最近很久没来了，”清洗完下面一排牙，蒋晗舟又开始清洗上面的一排，“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了。”
　　讲完这些，他安静地把剩下的洗牙工作做完，让喻之和漱口后又拿来镜子：“还是有些牙结石，已经给你清洗掉了。记得半个小时内不要吃东西，如果今天牙齿有一些酸或是敏感，都是正常现象。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我加您微信？”

　　“好。”喻之和拿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牙齿，从椅子上坐起来。
　　他跟着蒋晗舟回到刚刚的办公桌边，牙齿还有些隐隐的酸感。

　　不得不承认，他对蒋晗舟还是很欣赏的，不仅做事利落，整个人看上去驾轻就熟，却又踏实不浮躁，给人的感觉也很温和有礼。
　　虽然这些优点和年龄有一定的关系，但有一部分也是他骨子里带着的，只是因为时间的打磨而更加闪光发亮。

　　如果不会成为对手，那他们一定会是朋友。

　　“我看你身后有很多的玻璃杯，是有什么习惯吗？”喻之和扫完蒋晗舟的二维码，半开玩笑着不经意地提起他身后的那一排整齐的玻璃杯。
　　和那次在酒店里，他不小心看到的唐遇房间里的架子一模一样。

　　“你说这些玻璃杯啊，”男人笑了，白色的椅子小幅度一转，本来专注于电脑打缴费凭证的视线移到身后，“可能是跟职业有关吧，我刚工作就开始收集玻璃制品了。而且我女朋友也很喜欢这些透亮无暇的玻璃，清透纯洁，让人心安。所以就越收集越多，索性装了一排架子。”

　　把最后一个回车打完，他抬起头，刚刚还什么都没有的眼神里此刻盛满了温柔与爱意，似乎下一秒就会从眼角溢出来：“她是个心理医生，可能也跟职业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