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而言，很好的你》萝北二饼

12、门牌号112

　　云里雾里地被杨今一路火急火燎地拉到自己的房间，小助理也已经在路上帮她想好了穿什么，干净利落地从衣橱里拿出一套衣服塞进唐遇的怀里。
　　唐遇有些懵懵地乖乖换上衣服，又简单地补了一下妆。

　　昨天因为睡得颠倒黑白，在和喻之和聊完之后回房间，她还是到了凌晨三四点钟才入睡。
　　作息时间的混乱让她今天可算是倒了霉，拍完自己的戏份之后，她才敢把一个个拼命压着的哈欠在车上打完。

　　她只感觉到脑袋已经完全不转了，任由自己被杨今摆布。
　　杨今的人品她也是知道的，能害了她不成？

　　正好赶上G市的晚高峰，黑色的车子缓缓地汇入车流中。
　　六排的大型车道一眼望不到头，唐遇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缓慢移动的一切，两只眼皮不停地打架。

　　这种走走停停的晚高峰速度，真是太容易催眠了。

　　唐遇是被杨今叫醒的，她迷茫地睁开眼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才发现是熟悉的那间KTV。
　　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她本随意放在腿上的双手倏地收紧：“杨姐，我们来这儿谈剧本？”
　　她出道的时间不长，演过的几部电视剧也都是主动找上门来邀请她去试镜。虽然知道娱乐圈里的那些鱼龙混杂，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身接触到。

　　“这个导演平时排场挺足的，人应该很多，放心。”杨今拍拍唐遇的肩膀，声音轻柔，安抚着她的情绪，“而且不是还有我在么。”
　　保姆车的车门被司机拉开，她利落地钻出车厢，站在外面微弯着腰冲依旧没用动弹的唐遇招手：“下来吧。”

　　坐在车上僵持了一会儿，知道没有法子能和杨今对抗，唐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乖乖下车。
　　小助理给她挑了一套格纹西装套装，长袖西装外套配相同格纹的厚西装短裤，搭一双黑色呢面过膝长靴，干练又优雅。

　　只是唐遇不喜欢这种直板的衣服，跳下车的那一刻，衣服歪歪得一点都不舒服。
　　皱着眉头整理好，她才从小助理那里拿过手包，跟着杨今一起走进KTV。

　　依旧是奢华的金色高墙，依旧是能熏死人的新风机中吹出来的浓浓香气。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到大包间的门口，本来走在前面的杨今突然停下，转身一把拉过唐遇。
　　她的手习惯性地挽上她的胳膊，显得异常亲昵。

　　红唇凑近她的耳朵，杨今的声音低低的：“千万别搞砸了。”
　　知道这其中有警告的意味，唐遇抿起嘴巴，没有说话。

　　也并不期待她会回应，杨今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再抬头时已经换上了亲切又热络的笑容，没有挽着唐遇的另一只手推开金色的大门。
　　里面有不少人又唱又跳的，门刚打开，杨今也不顾这些，拉着唐遇就迅速地朝人群中心的目标任务走去：“张导，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

　　杨今的气势一向强硬，再加上高跟鞋和长款的黑色大衣，显得整个人更多了些攻击性。
　　她拉着唐遇走过去，人群都像是在自动为她开道。

　　人群中间那个正拿着酒杯笑得满脸横肉的矮胖男子转过身来，绿豆大的眼睛扫过杨今，直直地落在她身后的唐遇身上。
　　他脸上的笑更大了些，露出一排牙，在忽明忽暗的包间里显得有些吓人。
　　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人递给杨今和唐遇一人一杯香槟，他向前走了两步，就被杨今正面迎上：“我是唐遇的经纪人，杨今，您叫我小杨就好。”

　　突然被拦住道路，导演的脸色微变，但还是和杨今碰了一下杯，他仰头喝了一口：“小杨是吗？没事没事，来的路上正好赶上晚高峰了嘛。理解，理解。”
　　即便是和杨今说着话，但他的视线越过杨今的肩膀，有意无意地总是把眼神递到唐遇的身上。
　　杨今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赶忙把唐遇从自己身后拉到旁边，用胳膊肘悄悄地怼了一下她：“赶紧跟张导打个招呼。”

　　包间里的音乐声和人群欢呼交谈的嘈杂声混杂在一起，让唐遇的脑袋仿佛下一刻就要炸开。
　　抬起沉重的眼皮，她接过自己的那杯香槟，强迫自己挂上一个并不是很积极的笑容：“张导好，我是唐遇。”

　　“好好好。”导演大笑了两声，爽朗地和她碰杯。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小眼睛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晃来晃去。
　　唐遇虽然总感觉有些莫名的不自在，但还是赔着笑站在杨今身边，等着这两个人寒暄完。

　　刚来就提前走总归是有些不礼貌的，杨今和导演打完招呼，就给自己和唐遇找了个位置坐。
　　她们来之前没有吃东西，杨今从茶几上拿了一瓣橙子递给唐遇，让她填填肚子：“我们再待一会儿就走。”

　　人群仍然不知倦地欢呼蹦跶着，唐遇只觉得缩在黑色漆皮沙发角落的自己仿佛与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隔离开来。
　　默默地吃掉大半个果盘，她站起身来：“我出去透透气。”
　　“小心点，洗个手就赶紧回来。”杨今看了一眼包间自带的卫生间仍然紧闭着门，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小杨，过来唱歌！”话音刚落，音响里就传来张导的声音。他拿着话筒，透过音响的兴奋声音让他明显正在兴头上。
　　这种大大小小的场面杨今见多了，她应了一声之后就拍拍唐遇的肩膀，站起身从人群中下去点歌。

　　没有杨今管她，唐遇也乐得自在。
　　她披好外套，拿起自己的手包和手机准备出去洗个手。

　　整个金色的走廊里充斥着不同包间隐隐传来的音乐声，有好听的，也有跑调的；有柔和的，也有歇斯底里的。
　　高跟鞋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咔哒”“咔哒”地响着，唐遇穿过整个长廊，在尽头找到卫生间。
　　卫生间可能是整个KTV里最安静的地方，用凉水仔细地洗干净手上残留的橙子汁液，冰凉的温度让她清醒了许多。

　　透过镜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脸，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说实在的，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只想安心演戏。

　　在卫生间里待了一会儿，她才终于平静下来，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出去。
　　刚走没两步，她迎面就碰上了正抽着烟走来的导演。

　　礼貌性地扬起嘴角，唐遇的声音因为困意而有些沙哑。她主动打了个招呼：“张导。”
　　张导正一边抽烟一边低头看着手机，听到这一声叫他的声音，他抬起头来，似乎没有什么惊讶。
　　他笑了，脸上的褶子全部堆叠在一起，牙齿在走廊的亮出才显现出本身偏黄的颜色：“唐遇，正好你在这儿，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一下剧本？”

　　唐遇本来只是想和他礼貌地打声招呼，没想到导演突然提议谈剧本，又是在这种特殊的时间，她顿时有些紧张：“我的经纪人还在包间，我找她一下。”
　　“没事儿，我给我的人发个微信，让她过来。”张导表示理解地笑笑，低头又随意地在屏幕上点了点，另一只手从牛仔裤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抽出一打不太厚的卷成筒状的A4纸。

　　走廊里仍旧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唐遇盯着那个向自己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的矮胖男人，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着手包和手机的双手也逐渐收紧。
　　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却看到张导在她距她三步的地方停住。

　　他推开旁边一个包间的门，向里面探了个头，又顺手把里面的灯打开：“我们坐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