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终识》谁的扬扬

3、壹＜＜＜

　　“许安然，是吗？”一位三十出头的警官拿着文件夹坐在了女孩对面。
　　“是的……”声音很小伴着一丝哽咽，眼眶中的泪光映照着许安然略微苍白的脸庞，我见犹怜。
　　让在警场从事十多年的陆国安同志也心生不忍，语气也不禁放柔了许多，生怕一个不小心，让面前这个“瓷娃娃”受了惊。
　　打开手中的文件夹，翻看着个人信息，十六岁啊……和自己孩子相同的年龄，却在这接受着现实的不幸，不住的叹了口气。出声安慰道:“别太伤心了，也别紧张，这只是例行问话，如果知情如实说出来就可以了。”
　　许安然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呼了出来，仿佛做了什么及其重大的决定似的，声音逐渐由嘶哑变为清明，“谢谢叔叔关心，我会尽力配合的。”
　　尤为懂事的话语使陆国安有少许失神，默默感慨，在这个本该任性地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在这个本该伤心欲绝大声哭闹的时刻，懂事，体谅，本就在意料之外。
　　“那，你有多久没有见到过你的母亲了？最后一次见面或是谈话又是在什么时候？平时你……父亲有提及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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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审讯室出来，陆国安扯了扯领带，长叹一声，抬步向办公处走去。
　　“啧，陆警官怎么看你垂头丧气的，审讯不顺利？”李合警官见状，打趣道。
　　陆国安用文件夹敲了下他的头，然后将之丢在一旁的书桌上，嗔怒道:“别瞎说，不是不顺利，是太顺利了。”说着，坐到了座位上，接着说:“那孩子什么也不清楚，听她的话是，最后一次看见她母亲是在六、七年前了，她父亲对她的解释是她母亲跟别人跑了，当然，现在也死无对证。”
　　“切，要我说，就是她那不成人样的父亲把人杀了吧，今天去走访街邻，就那小子喝了酒就打人，没轻没重的，拦也拦不住，经常见那母女俩身上大伤小伤的。现在不正是报应来了，等下午尸检来了，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病因什么的。”李合愤愤不平的讲着。
　　陆国安有些沉默，像是在思考，不解地开口:“但我有点想不通，一个性格强势甚至有些野蛮霸道的人，不像是会自杀的样子……”
　　“都说了下午尸检就出来了，别想太多了。”李合带着安慰似的语气。
　　陆国安“唉”的一声，“这孩子是真的可怜啊，现在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孤儿院始终不是一个好归宿……啊！对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转而拿出手机，向门外走去，无视了身后李合疑惑的呼喊声。

　　七月份的香港热的像火炉上的蒸炉，极竟透明的阳光散发着发烫的温度。会议室里，一群身穿警服的男人正静静地看着投影在白板上的尸检报告，时不时传来几声讨论。
　　“陆国安，你是要干嘛？把人家女孩子又从孤儿院接了回来，咋的？触碰到你柔软的内心，准备收养人家了。”李合侧着头，戏谑的调笑着陆国安，丝毫没有工作开小差的自觉。“还是说，给你儿子找媳妇啊。”
　　陆国安抿了抿嘴，显得稍微有些无奈，“我说李合你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内心确实是被触动了，收养是要收养，但不是我，是谢书文家。”
　　“谢书文？就你那邻居，啧……是也挺合适，正好谢家也没个孩子的，真是老天不公，谢家那两口子都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教师，可过了这么多年也没生，现在看来也是缘分吧。”李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问了他没，同意了？”
　　不知何时会议已经结束，陆国安合上桌前的本子，站起身“当然同意了，问这么多，跟你有关系吗？”说着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回头对着李合说:“怎么，要当会议室留守人啊，还不走？”
　　“来了，来了，火气别这么大嘛……”
　　声音渐远，白板上的投影还在亮着，报告显示的血液样本，检测出毒品含量，与一旁的现场照片，不禁使人感到有些惊悚。
　　似乎自杀的谜团已经被解开，而真相又真的如此吗？

　　此时的许安然正坐在休息椅上，一言一语相互交杂的说话声，走来走去的人流，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只是静静地坐着，披散的长发因她的低头随之滑落，遮住了一大半脸，可长发之下的嘴角，却有许些奇怪的上扬，是……笑吗？可谁又会发现呢。
　　“安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许安然面前笼罩了一团阴影，陆国安微蹲在她面前与她保持对视。
　　“当然，当然可以，那我能叫您陆叔叔吗？”欣喜中带有期待，许安然的手不安地攥紧了衣角，眼里闪着不明的光芒。
　　陆国安展开了笑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温和地说:“走吧，带你回家。”
　　家？许安然神情恍惚了一下，鼻头一酸，眼中似乎升起了一层雾气，她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连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却在抬眸的一瞬间，之前所有表情都消失了，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嗯。”
　　也许连许安然自己都没想清楚，当时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到底蕴含着怎样的情感，感动？自嘲？还是愧疚？

　　车上，许安然注视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不时回答下陆国安的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聆听这他讲述着那个自己未来的家。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一栋小别墅前，透过车窗，越过栅栏，有一对夫妻正在庭院的小草坪上，男人戴着眼镜，脸上是充满爱意的笑，他就那样看着面前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女人。
　　真好啊，许安然这样想到。
　　“下车吧，家到了。”陆国安熄了火，对许安然讲到，见她还愣着，以为是紧张了，轻声说道:“别紧张，就像我在路上说的一样，他们很好的，你也会很好的。”
　　许安然笑着点点头，打开车门，踏了出去。
　　“我还会好吗……”喃喃自语，无人听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到了两个月后。
　　陆国安说的没错，他们很好，帮她装饰了新房间，买了新衣物，连学校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都很好，许安然也乖乖扮演着好孩子的模样，或许这样平静的下去也不错，她却忘了有句古语——事与愿违。
　　“叮咚——”
　　“安然，去开下门。”厨房里谢母郑清对客厅的许安然说道。
　　“好。”许安然听闻走到了门口，“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而她命运的齿轮似乎在这一刻也开始运转。
　　“你好许安然，我是陆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