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事件簿》柚子蘸糖

12、第11 章 相互坦白

　　张佳澄在S大被袭击的案子，再加上袭击者意外的死亡，让张副局被杀的事情彻底地瞒不住了。
　　当天，市局召集了所有的刑侦人员就张文涛的案子，张佳澄的案子以及光头的案子开了一次大会。会议由何局长亲自主持，整个会议漫长而沉闷。
　　三件案子处处都是谜，警方目前掌握到的线索都是些支离破碎的残片，案情的关键人物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唯一还能沟通的张佳澄自看到警察以来，除了自报姓名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外，再也没吐出过一个字。无奈之下何局只好去请张佳澄的妈妈李晴，希望她能劝说张佳澄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然而谁也没料到李晴在丧夫之后本就悲痛，如今看到自己女儿憔悴的模样，更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当场就晕了过去。
　　这样一来，就更别指望张佳澄会说什么了。
　　就在局里上下一筹莫展之际，本该在医院待着的丁诺出现在了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
　　“丁诺？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医院吗？”刘智和扶着额头，眼下事情乱成了一团，她这个伤员不好好养伤回来凑什么热闹。
　　丁诺是趁着楚夏回校上课，医生护士也不在的空档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跑出来会不会让伤口恶化，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是想快点结了这个案子，虽然她清楚想要结这个案子并非件易事。
　　“刘哥，张佳澄现在在局里吧？让我跟她谈谈。”被捅的那一刀虽然不算太深，但是也并非很浅，因此丁诺流了不少血。所以此刻站在面前的丁诺脸色惨白如死灰一般，身上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手撑着椅背，一手捂着腰上的伤口，整个人仿佛一个断了线挂在枝头的风筝，摇摇欲坠。
　　刘智和哼唧了一声，“就你现在这副模样能谈什么？谈到一半晕过去了又是一桩麻烦事。再说了，张佳澄她妈妈都来过了，也没见她说什么，你跟她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救了她一次她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了？”
　　丁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刘哥，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张佳澄的吗？”
　　刘智和横了她一眼，没有理她，丁诺微微勾了勾嘴角，“我在这之前就已经认识张佳澄了。”
　　刘智和脸色微变，只听丁诺又道：“我是张佳澄的前女友。”
　　最终，丁诺成功用吓死人不偿命的理由说服了刘智和给了她一个跟张佳澄单独谈谈的机会，当然是在刘智和的监控之下。
　　俩人坐在审讯室里，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桌子不大，但是此刻丁诺却觉得她们之间像是隔了一整个太平洋。
　　张佳澄望着她，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终是没说出口，只是定定地望着丁诺，眼睛里泛着水光，丁诺透过那层水光竟看出了一丝疼惜的情绪。
　　最后还是丁诺先开了口。
　　“你觉得为什么我现在会在这里呢？”
　　张佳澄微微垂下了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是那些警察要你来劝说我说出什么实情的吧？那些警察真没人性，明知道你受了伤还把你拉过来。”
　　“不是这样的。”丁诺正色道，“不是这样的，佳澄……是我自己要来的。”
　　张佳澄的头埋得更低了。
　　丁诺深吸了口气，咬了咬嘴唇道：“我也是个警察。”
　　张佳澄的身子一僵，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空洞又无助，“你说什么？”
　　“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是个警察，而且还是你爸的下属。”
　　此时，隔壁的屋子里挤满了人，大家都百感交集地透过一层单面玻璃看着审讯室里的两人，他们谁也没想到市局刑侦队里唯一的年轻女刑警居然是个同性恋，还和前副局长的女儿有一腿，然而也正是因为她们之间有一腿，警方才能找到张佳澄这个关键的角色。
　　有的人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甚至不禁开始感慨命运弄人。
　　“其实我觉得我没有必要为此感到抱歉，”丁诺自嘲地笑了，“我也没有要刻意隐瞒这件事，是你没问，我才没说的。反正你也对我的职业不感兴趣。不光是我的职业，我的喜欢的乐队，喜欢的电影，喜欢吃什么，我的一切你都不感兴趣。”
　　“提出跟我交往只不过是你的一句醉话，你心里其实早就已经住进了别的人，我知道。”
　　张佳澄表情微变，再次低下了头。
　　“我不怪你，你也不必为此感到愧疚，你没有错，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这不是你的问题。”丁诺摩挲着自己右手拇指的指节处，声音缓和地如同春日里的微风，“我们认识也有一年了，你也许不够了解我，可是却能对我任性，这是不是证明你足够信任我，相信我不会伤害你呢？”
　　“佳澄，把你所知道的告诉警方，相信我警方会保护你的。虽然我知道你并不希望别人来保护你……”
　　张佳澄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挤出一丝苦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前跟你说不需要人保护我只不过是嘴硬而已，能被人保护其实是件幸福的事，只是我觉得你的保护……我受之有愧。”张佳澄哽咽了一下，“我知道的事也不多，之所以选择不说，是因为事关我父亲的名誉。”
　　此话一出单向玻璃后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知道我以前跟我父亲的关系不怎么好，我从小到大对他最多的感情就只有怨念。他是个工作狂，一年难得见他几次，说句不好听的话，比起我和妈妈他恐怕对案子的嫌疑人更了解。我心疼我妈打心眼里恨他，但是当我得知他为了破案负伤的时候，我又觉得心疼……同时也有点骄傲——我的父亲在拯救别人，他是个英雄……我讨厌他，但同时也崇拜他。”
　　“后来我渐渐长大，他也升职了，似乎是不用再为案子老是东奔西走了，所以也有了时间来陪我和妈妈，我周末没时间回家的时候他会来学校看我，过节还给我买各种礼物……我以为除去工作，这样温柔体贴的父亲才是他本来的面貌，但是事实上我错了，还错的很离谱。”
　　张佳澄突然沉默了，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然后抬手捂住了脸轻声地啜泣了起来。许久，张佳澄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丁诺也没有催促她的意思，只是静静地陪她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张佳澄终于完全止住了啜泣，颤抖着说道：
　　“他根本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体贴的父亲，他只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