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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搞事 ...

  •   西院共四个房间,一间厢房一间耳房,外加厨房和厕房,个顶个的破旧寒酸。

      院中栽了棵合抱粗的大树,看那样子少说也有二三十年,入秋后只剩光秃秃的枝丫。

      “楼姑娘,今日怎的起那么早啊?”

      “卧床休养了俩月了,再不动一动都能赶上棚里的猪了。”

      画尧瞄着她那巴掌大的脸,盈盈一握的腰,表示不赞同:“楼姑娘,那些猪和你比起来可差远了,它们可没你好看。”

      多么诚恳的话啊,诚恳到竟让她无法反驳。

      这段时日以来她们的一日三餐都是由个粗使婆子送的,画尧曾经想收买她为楼清莞带东西进府,可不但被她拒绝了,还得了通冷嘲热讽。画尧是个老实内向的丫头,当场就被气哭了。

      原想瞒着楼清莞,可那副委屈的受气包模样哪能瞒过她。最后只得一五一十的说了,楼清莞嘴上没说什么,但心思敏感的画尧能感觉到她的不悦。

      “楼姑娘,咱们也走了好一会儿,要不要回房歇歇?”

      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到紧闭的院门。

      “不打紧,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画尧见她紧盯着院门儿不放,以为她是饿了,可现下离饭点还早着...

      这厢她在纠结苦恼,那边院门儿啪嗒一声开了。

      在她还未反应之际,楼清莞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到了门前,不顾送饭婆子的诧异,挽起唇角细声细气道:“刘嬷嬷,今儿又麻烦你了,要不要进来坐坐?你看你都出了一身儿汗呢。”

      刘嬷嬷将照例的饭菜放下,视若无物的转身就走,眼底的轻视鄙夷却一览无遗。

      楼清莞心底冷笑一声,手上忽的一松,饭碗四分五裂的清脆声刺耳不已,一旁的画尧被吓得一哆嗦。

      刘嬷嬷扭头,就见青石地面上洒满了稀稀落落的饭菜。而罪魁祸首则一脸的无辜,刘嬷嬷看了一眼就懒得管了,反正她就负责送饭而已。

      “呀,这是什么!”楼清莞惊叫。

      刘嬷嬷刚抬起的脚又缩了回来。

      楼清莞死死盯着饭菜里的一个小黑点,面色发白。“刘嬷嬷,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在我们主仆二人的饭菜里下毒!”

      刘嬷嬷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匆忙的跑了过去。定睛一看,那一滩白粥里躺着只指甲盖儿大小的蟑螂。

      她的嘴角抽了抽,不耐烦道:“楼姑娘,不过是一只虫子罢了,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楼清莞纤细的手指颤巍巍的指着蟑螂,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不过是一只虫子罢了?刘嬷嬷,您说的可真是轻巧,依你的意思这虫子可是无害了?既然无害你何不就自己吃了!”

      刘嬷嬷闻言心中便起了火,本就是个不得宠的丫头片子,还敢对她大呼小叫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这叫什么话啊,我好心好意给你们送饭,你们竟然还这样欺负我老婆子!”她趾高气昂,“我告诉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到!老娘才懒得伺候你们!”

      就算楼清莞得罪了方如海那个太监,但再怎么说也是二皇子赐给他的侍妾,怎么可能容许一个老婆子骑到她头上。

      她憋着口气,突然往地上一坐,气沉丹田。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杀人啦!刘嬷嬷杀人啦!救命啊!”

      刘嬷嬷当即傻眼了,撒泼打诨可不是她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做得出来的啊。

      她气急败坏的大喝一句:“你个小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给老娘闭嘴!”

      楼清莞哪会听她的,继续旁若无人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她若不这么做,怎么能把这府里的人引过来,又怎么让那太监想起她这个人来呢。

      画尧已经完全被楼清莞这一系列的举动震惊的目瞪口呆了,她不知道自家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轻言打断。

      很快,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许多小厮丫鬟闻声而来,打头的是个面容冷峻的男人。

      当那男人走近后,楼清莞才逐渐收声,她方才悄悄摸摸狠掐了几把大腿内侧的嫩肉,疼的眼泪哗啦啦直流。

      “怎么回事?”为首的中年男人气势威严,声线粗嘎,短短的一句话极具压迫。

      原本气势汹汹的刘嬷嬷见到他的那一刻,立马就蔫儿了。垂着着头战战兢兢。“李管家,怎么还惊动了您呢....呵呵....”

      楼清莞用帕子点了点眼角,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方如海一年中有大半年的时间不在方府,因此方府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李正这个管家在管,平日里的做派和方如海这主子如出一辙,狠辣果断,下人们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扒层皮,所以下人们都对这个冷面管家噤若寒蝉。

      李管家眼一瞪,道:“问你怎么回事还不速速说来,废什么话!”

      刘嬷嬷那粗壮的身子抖了抖,在管家刀子似的眼神下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是楼小姐,她、她说奴婢要害她,奴婢怎么敢呢....这完全是污蔑啊,李管家,您得替奴婢做主啊。”

      这婆子变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耀武扬威的要教训她,现下又摆出满腹委屈的可怜样。。

      “楼小姐,可有此事?”李管家问。

      楼清莞双眼红肿,整个人都倚靠在画尧怀里,一身素色的长裙沾有灰尘,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饱受屈辱的凄然。

      “李管家。”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她先是畏惧的瞥了一边的刘嬷嬷,才颤声说:“只是误会一场,并无大事,是清莞自己做事笨手笨脚的....”

      这方府上下的奴才们什么品性,他都了解的八九不离十,换做平时他是懒得管这些小打小闹的事儿,可如今这楼姑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只怕是有所盘算。

      他道:“楼小姐,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我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楼清莞故作为难的咬着唇,才缓缓开口:“说来惭愧,方才我不慎将刘嬷嬷送来的饭菜打翻了,正要收拾时....”

      说到此,她又怯生生的瞅了刘婆子一眼。“发现那饭菜里竟有那么大的一只虫子,想来是天气闷热的原因,厨房生了虫子,正巧落到了我主仆二人的碗里。我便与刘嬷嬷商量着,请她帮我主仆二人换一份,不料刘嬷嬷竟对我们破口大骂。”

      她声泪俱下:“我自问没有半分对不起刘嬷嬷,却不知刘嬷嬷为何口出恶言中伤清莞,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嬷嬷明示。清莞一定改。”

      李管家暗忖,老爷虽然故意苛待这楼小姐,但她的身份到底不是普通农户之女,平日里他们送些冷饭冷菜他都睁一眼闭一只眼,但今日敢送些不干不净的吃食来,下次是不是敢下毒了?

      刘嬷嬷知道自己若再不吭声,怕是要被李管家收拾了。于是也顾不得对李管家的惧意,急急辩解:“不是,不是这样的!李管家,明明是这个楼小姐无理取闹,无中生有!自己把饭菜打翻了,还要倒打一耙找奴婢的麻烦!”

      李管家反问:“楼姑娘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她有何必要诬陷你一个老婆子?”

      刘嬷嬷手一指,“奴婢哪晓得她安的什么心哪,定是以为奴婢故意苛待她,才伺机报复!李管家,您知道的,这一些都是老爷吩咐的,奴婢只是照办啊!”

      话音刚落,李管家已冲上前重重甩了她一耳光,刘嬷嬷被这猝不及防的耳光打蒙了,愣愣的看着管家,嘴角慢慢溢出血。

      “还敢狡辩!你一个奴婢胆敢爬到主子头上,已是大不敬之罪了,现在还满口胡言乱语,更是罪加一等!”

      “奴婢、奴婢....”

      刘嬷嬷吓得半天没能再蹦出个字来。

      “拉下去,扣你这个月的银钱,再打三十个板子!让你好好长长记性!”说完,两个小厮便直接上来把瑟瑟发抖的刘婆子拉了下去

      “不!李管家,这不是奴婢的错啊,奴婢绝对没有害她!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啊,李管家!唔——”挣扎不断的刘嬷嬷被小厮塞了只鞋子到嘴里。

      李管家:“五十。”

      “李管家,且慢!”

      楼清莞忽的开口,“刘嬷嬷年事已高,怕是经受不住五十大板。况且她苛待清莞也是为了自保,清莞理解的,所以恳请李管家能从轻发落,莫要了她的性命。”

      李管家却从她的话里咂摸出异样,“自保?楼姑娘何出此言?”

      楼清莞当即捂住了嘴,表现出懊恼的样子。遮遮掩掩的说了些搪塞之词。

      最后在李管家不断的追问下,无奈和盘托出。“其实刘嬷嬷苛待我们主仆二人,是因为清莞无意间撞破了她和别人的丑事....”

      本来已经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刘婆子,听了这话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不已,险些挣脱束缚。

      “刘嬷嬷和看管药材库的丁来福有染,她二人经常偷偷把值钱的药材变卖出去,然后把外形相似但是效用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药材拿来充数,瞒天过海。所得的银两供他们在乡下购置田地、房产。”

      李管家听罢,脸色铁青,扫向刘嬷嬷的眼神冷厉而阴沉。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谨慎的问了句:“不知楼姑娘可有何证据,毕竟这倒卖药材、中饱私囊可不是小事。”

      楼清莞点点头,“每月初十是他们将偷来的药材变卖的日子,今日正好初十。”她看了眼日头,“丁来福应该借着去寺庙上香的由头刚出府不久,李管家你现在派人去济仁药材铺大抵能抓个人赃俱获。”

      李管家不由分说派了几个脚程快的家丁去了。

      在等待期间,刘婆子一直用怨毒的眼光盯着楼清莞,仿佛要在她身上盯上成千上万个窟窿才甘心。

      半盏茶的功夫后,丁来福连同济仁药材铺的掌柜都被五花大绑了回来。俩人身上都挂了彩,一脸衰像。

      济仁药材铺的掌柜一见到李正就白眼一翻倒了,丁来福更是没出息,李管家还没开口他就哭爹喊娘的一口气全招了。

      刘婆子瞬间透心凉,自己当初真是眼瞎,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俩人都拖下去,乱棍打死!”

      “唔——唔——”

      刘婆子拼死挣扎,眼含泪花,显然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事情就这么败露了,那个小贱人明明一直关在西园她为什么会知道!还知道的那么清楚!

      楼清莞听着沉闷的皮肉拍打之声,冷眼旁观着刘婆子一点点断气,她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若非这刘婆子三番两次的给她脸色看,还欺负画尧,她也懒得对她出手,要怪就怪她自作自受。

      “楼小姐,让您见笑了,一会儿我就让厨房重新给您送上一份干净的饭菜。”管家微微拱手,语气温和的看不出他才不久打死了个人。

      楼清莞在画尧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微微一笑:“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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