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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除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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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内,墨堤将万骨枯调制成药膏后,慎重道:“公子,稍后属下会把这些药膏涂在您手上,万骨枯毒性剧烈,再加上附骨丝,两者对抗,痛苦万分,为了以妨您伤到自己,属下需要将您锁住。”
简双至言简意赅:“好。”
墨堤行礼,然后依次将早已备好的镣铐锁在他四肢之上。
“公子,属下要涂药了!”
简双至颔首。
墨堤将万骨枯一点点涂抹到简双至的手指上。
棕色的药膏方接触皮肤,就蒸发不见,简双至却狠狠蹙了下眉头。
“公子,药效还需要一会儿功夫才能完全见效。”
柳州从门外进来,行礼道:“公子,白拾来了。”
墨堤狠狠皱了下眉头,等了这么久不见她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简双至的额角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闻言,微微侧首:“先让她住在重夕有余。”
柳州领命:“是。”
墨堤不由道:“公子,我们何不直接动手?”
简双至由下至上轻撩他一眼。
墨堤连忙躬身:“属下不敢质疑公子决定!”
“出去!”
墨堤知道他是不想于人前失态,虽然心里担忧至极,也只能领命离开。
“柳州姐姐,你家公子没事?”
“无事。”
“那最近府上可有事?”
“无事。”
“……岁晏苑里小到猫猫狗狗,大到一个人,都没有事?”
柳州停下来,回头看她:“你有事?”
白拾猛摇头。
“到了。”
“啊?哦!”
等柳州离开重夕有余,白拾再次跑了出去。
什么事都没有,她怎么就不信邪呢。
她虽然有令牌,可以不触动阵法,但是柳州和墨堤神识都不弱,若想不惊动他们,就必然有所防备,幸好他们家不仅擅长拦路抢劫,日子过得紧的时候也难免降低身段做做梁上君子,他爹专门给她炼制了一件匿纱衣,能躲开元婴期以下一切神识探查。
奈何天小楼她住了那么久,自然是熟门熟路。
她不知道的是,她从檐角滑向窗边的时候,檐角的铜铃微微动了下,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守在另一侧的墨堤却瞬间有了反应。
他拔剑起身,却被一人拦住:“你做什么?!”
柳州道:“是白拾,由她去吧。”
“你是不是疯了,公子现在这个状态,怎么能让外人入内?”
柳州的声音也微微拔高:“正因为公子现在这个状态,你我都进不去,但是她可以。”
“她?”
“她不会伤害公子,相反,让她去,还能替我们看看公子的情况,公子开启了断音隔识的阵法,我们在外面,什么都没办法知道。”
墨堤僵立片刻,抿唇收剑。
白拾已经翻身而入。
往里走去,就听一声嘶吼。
白拾蓦然顿住脚步,又飞快跑入内室,映入眼帘的就是四肢受困的简双至,此刻,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濡湿的黑发贴在额角脸颊,更衬得他面色苍白如纸。
白拾愣在原地。
难道是简府或者是南家的人动用了私刑?
“谁?滚出去!”
一声厉喝,无数暗器灵刃铺射而出,白拾几起几落才堪堪避过。
几波抽搐之后,简双至略微平静下来,他微微抬头,看清来人,不由诧异:“是你?”
“嗯,是、是我。”
印象里的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白拾喃喃:“对不起……”
简双至瞟了她一眼,语气虚弱:“什么?”
白拾却没再说,她走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颊。
简双至眼中一抹暗色闪过:“放开!”
“对不起!”白拾大声喊着。
“你说吧,想我怎么弥补?”
此时,她已经认定是因为自己的过失才让简双至受罚了。
简双至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不点明,只是低喝:“放手!”
像这样脸被人捧在手心里成何体统!
白拾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欺近:“看到你这样,我特别想亲亲你。”
简双至心头火起,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满脑子色欲熏心!他握手成拳,正想动作——
白拾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又轻又暖,带着草木的清香。
两个人就这样唇贴着唇,谁也没有再动作。
直到白拾的唇率先离开,简双至若有所失。
白拾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小声道:“奇怪,为什么亲了你之后,我的心里还是这样难受?”
明明以往亲亲他,就会觉得心有燕雀,百花盛开。
简双至一时怔住。
白拾用额头蹭着他的,汗水涔涔,已经分不清是谁的。
她就这样轻轻地蹭,轻轻地说:“你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特别特别好,我们去结天道誓言,我让你做我的元君好不好?”
简双至不由阖了阖眼眸,才缓缓道:“所以,你杀掉南璃,不仅是为了报私仇,也是为了让我在简府没有立足之地,只能和你回去?”
白拾见他知道了真相,不仅不慌,反而很欣喜:“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时间紧迫,我先救你出去。”
她起身,从储物空间拿出灵器,要斩断铁链。
没想到一连试了几次,铁链没断,反倒是灵器碎裂了。
“不用试了,没用的,这铁链材质特殊,非钥匙不得开。”
白拾不信邪,还要再试。
倒是耳边的阿舍看不下去了:“你用那把匕首试试。”
它一直在纠结,到底是要简双至就留在这里而因为它家小小小白的过错而受罪呢,还是要他被带回去经受长时间“折磨和骚扰”呢,最后,它实在是舍不得小小小白继续这么糟蹋灵器了。
白拾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它说的是哪把匕首。
拿出那把黑色短匕,手起刀落,铁链应声而断。
果然有效。
白拾出手飞速,一连斩断四根链条。
“我们赶紧走吧!”
虚弱无力的简双至:“……”
这该算是意外之喜吗?
白拾扶起他,却被他猛然推开。
白拾一惊,就见他整个人又急剧抽搐起来,额头青筋鼓起,脸色煞白,喉咙里不断溢出嘶吼,状若野兽,似乎比方才更加猛烈!
直到看到简双至痛苦得想要以头抢地,白拾才如梦方醒。
她跑到他身边,要制止简双至的自残,却把他一把推开,又要一头撞在地上——
白拾施展驭灵诀,木系灵力化作灵索,死死拦住几乎癫狂的简双至。
一个没了修为的修士如何有这般力气?
莫非他不仅是术修,还是个体修?
正这般想着,简双至突然暴起,挣脱了束缚。
白拾被灵力一个反冲,向后跌去。
简双至亦是跌落在地,整个人蜷成一团,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却在这时,他双手上突然流出黑色的脓血,那些黑色的鲜血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几个黑洞,毒性之烈,可见一二。
眼见着简双至一双手就要碰上自己,白拾想也不想,整个人扑上去,从后面环住他,手臂刚好抵住简双至的满是毒血的双手。
“啊——”
白拾瞬间发出惨叫。
这是何毒,竟然如此之烈。
她咬紧牙关,强忍疼痛,却也不松手。
楼心月受到她的召唤落在她手上,化作拳套,白拾化拳为爪死死扣住简双至双腕。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双手就是简双至痛苦的根源,他此时已经失了神志,只能本能地想要自残以结束痛苦。
无论简双至如何挣扎,白拾就像是长在他身上一般,两人就着一前一后的姿势在地上翻腾打滚,黑血洒了遍地,两人滚了一身,遍体鳞伤。
又一番折腾,白拾将简双至压在身下,却听头上一声闷哼。
白拾连忙抬头,果见简双至眼神恢复了清明。
呼——
终于能喘口气,白拾索性趴在他胸膛上,谁知道他一会儿又会是个什么德行,先让她这个少寨主歇歇。
简双至渐渐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脸色青白交加,心头怒意四起,直到白拾的脑袋重重砸在自己胸膛上,如墨如瀑的发丝披他一身,种种情绪才如潮水般从他眼中散去,只剩下浓浓无奈。
“从我身上下去。”
他的声音又哑又轻,偏偏冷冰冰的,落在白拾耳中,她简直要痛哭流涕。
哦,她不是想,她是真地痛哭流涕了。
他娘的,太疼了!
“呜……你……先让我缓缓……嗝……”
她一抬头,哭得凄凄惨惨戚戚。
简双至想要推开她的动作停下。
“好端端怎么哭了?”声音里带着不自知的温软。
“呜……哪里好端端?我全身上下哪里都疼,还不许我哭了?”
最后一问,当真是声震云霄,气势磅礴。
简双至不说话,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白拾在他的注目下有些不自在,埋头在他颈间,竟然没被推开?
可喜可贺。
她呜呜咽咽又哭了会儿,就像只小狗一样在简双至的颈项间蹭来蹭去。
哭都哭了,总得占点儿便宜,不能白哭。
简双至迟疑了下,微微侧过头,用下巴轻轻蹭她的头发。
白拾终于哭够了,抹下脸,小脸上更是脏兮兮一片,倒越发显得眼珠子乌润明亮。
“我爹说,这人该哭的时候哭,哭完了就又是好汉一条,我果然觉得好多了。怎么样,你要不要也试一试?”
简双至摇头。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逃吗?”
简双至收回视线:“我们不必逃。”
“什么?”白拾没听明白,只当他还是不想和自己走。
想起从鱼妖那里看到的半吊子春宫图,白拾怒道:“我们这又滚床又滚地的,没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你难道还想不负责?”
“咳咳咳——”
简双至瞬间咳嗽个不停。
白拾连忙从他身上爬下来,扶起人,给他顺气:“哎哎哎,你别激动啊,这孩子也不是说有就有的,也许得多滚几回才行!”
“你——”简双至缓过气,张了张嘴,又闭上。
最后只低叱道:“以后不许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这阴阳和合,本就是天经地义……”
话未说完,白拾但觉神识一痛,整个人昏倒在简双至身上。
简双至接住她,身形也是一个摇晃,动用神识之后,他脸色又苍白了些许。
他环住白拾,垂眸凝视她的睡颜。
良久轻叹:“傻子。”
他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从床头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正是那枚紫色海棠花袖坠。
不待简双至有所动作,袖坠自动飘在白拾上方,青色的光雾淡淡落下,修复着白拾受伤的身体。
简双至却瞳孔骤缩,如今再看那袖坠,哪里还是海棠花的样子,分明就是一片绿叶子!
和他梦境中小树那片唯一的叶子一模一样!
可是,怎么会?
眸中风云变幻,他想到一个可能。
扶额轻笑,原来自己,也不过就是个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我男主终于能有双好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