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封无人承认的邮件（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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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小心点啦，被呛了一脸灰。”
“咳咳……你们离远点啊这多久没打扫咳咳……！！！”
德鲁贝举着锅盖挡在脸前，没呛到灰，而真月零好心拍拍托马斯的后背。这间卧室的积灰情况一眼看去相当严重，可以说估计好几年都没有人踏足这里。而待在三人身后的泰勒女士看到扬尘捂着嘴，维克多大退一步，显得格外抗拒，但和之前拒绝进入密室的样子又有些许不同。德鲁贝发觉虽然卧室里蒙了厚厚的灰，但能从装潢依稀可见这是一个男孩子的房间，桌子上放着几本科幻和冒险小说，还有几本有关数学的书籍，值得注意的只有书桌旁一个带锁的抽屉。
在托马斯试图开锁无果后，泰勒女士走了过来，她似乎知道这个房间的主人是谁：“这是……少爷的房间……”
然后转头看向三人：“唉，你们是要看特里斯少爷的抽屉吗？”
“我们只是很好奇这里边有什么。”真月讪笑。
“夫人能打开这个锁吗？也许里面会有少爷离家的原因。”听到德鲁贝这么问，泰勒女士摇摇头。
这时，维克多也做了些心理建设踩着厚厚的灰尘走进来。
“如果你们一定要看的话……”他翻了翻口袋，递给德鲁贝一把金属小钥匙。
德鲁贝有些惊讶：“诶？维克多先生怎么会有这个钥匙？”
真月此刻也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你该不会是……？”
托马斯：“这是特里斯少爷的房间，你有他抽屉的钥匙……”
看到三人震惊的表情，他皱着眉头，目光低垂地说：“看看里面的东西吧，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德鲁贝拿过钥匙打开抽屉。
虽然因为年头有些久，锁孔里积了不少灰，但德鲁贝稍微使了点力气，算是容易地用钥匙打开了抽屉。抽屉里只有一本日记。
日记里部分内容摘录如下：
今天，我的妹妹特蕾莎降生了，但我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
她的到来让我失去的深爱的母亲，但是这不是她的错，我不能怪她
因为她是一个比我更加可怜的孩子
自出生就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双腿的，让她活下去是不是一种更深的残忍
我想不明白，我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
今天是特蕾莎三岁的生日，我们举办了一场生日宴会
她很喜欢我的礼物，毕竟没有哪个小女孩不喜欢大号毛绒娃娃
特蕾莎好像更喜欢贝娅小姐，真令我头疼，明明我才是亲哥哥啊
最近父亲越来越颓废了，似乎特蕾莎的腿确实没法治好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我最近很少见到他，贝娅小姐似乎瞒着我什么事
……
那种乱七八糟的方法怎么想都没法治好特蕾莎的吧！
简直像巫术一样，父亲为这些发了狂，怎么可能靠那些神神叨叨的咒语和奇怪的法阵就能治病呢，根本不科学
可是我根本劝不动父亲，贝娅小姐也支持着他
刚刚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家里的气氛好奇怪，贝娅小姐总让我感到一点不舒服，她以前是这样的人吗
越来越不喜欢待在家里了
……
父亲，他绝对是疯了，他在想什么！献祭？
就算我不是基督徒都感觉简直是泯灭人性的亵渎
贝娅也疯了，这个女人，她完全不觉得父亲做的事有什么不对吗？
特蕾莎还不懂事，她不该背负这些失控的爱
可是我能怎么办
想逃跑，已经完全没法和他们交流了，可是真的要报警举报父亲吗，他还没有付诸行动
想逃跑了
……
他们全都疯了！那个女孩，也就和特蕾莎差不多大
他们凭什么这样做，父亲，还有那个疯女人
我希望可以治好特蕾莎，但是绝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他们失败了，呵呵，幸好他们失败了，那种方法当然不会成功
我是个懦弱的人，我不敢揭露他们做的一切，如果失去父亲，我也没法自己照顾好特蕾莎
他们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想法，父亲坚信公馆里有什么秘密
特蕾莎，对不起
请原谅哥哥，哥哥真的很害怕
……
再见，冷杉林
再见，父亲
再见，我的小特蕾莎
当我有足够力量的那天，或许我会回来修正这一切
最后一篇日记终止在八年前，纸页上有被水滴浸透的痕迹。
“献祭……怎么会有那么荒唐的事……唯物主义者的棺材板要盖不住了。”
“现在看来，真的更需要找到贝娅女士了。”真月零的神情难得严肃起来。“你……能说出当年的献祭具体是什么情况吗？”他斟酌了一下用辞，看向维克多——或者说特里斯。在真月零发问后，维克多目光晦暗，表情痛苦：“我……不，我不记得……我是特里斯·伊里，贝娅……那个女仆长……不，不！”他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恶化了。“好了，既然没法想起来，就先不要说了。”眼见情况不对，真月零及时打断特里斯的回忆。在他安抚的话语下，神经紧张的特里斯慢慢安静下来。
几人来到了另一间卧室门口。
泰勒犹豫了几秒：“那个……这是女仆长的房间……”
“没关系吗？”托马斯一听说是女仆长的房间，也开始犹豫。
“总得看看嘛。”真月倒是不在乎。
“先敲个门吧。”这是讲礼貌的德鲁贝。
“谁敲？”托马斯对被扑了一脸灰心有余悸。
“不如说，如果日记的记叙是真的，女仆长就很可疑。”
真月上前敲门：“贝娅小姐~你在卧室里吗？”
没有动静，或许贝娅不在房间，抓紧时间悄悄调查应该是没关系的。
真月零放心地开了门。
贝娅的房间陈设简单朴素，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唯一能吸引人注意的是床头的照片。令人意外的是：照片的内容不是女仆长自己的亲人或是爱人，而是女仆长与特蕾莎的合影。真月零拿起照片看了两眼，而后打开相框，里面只有这张照片，没有别的东西，在看完后他把照片放回了原处。和特里斯的房间不同，这里并没有积累太多的灰尘。泰勒女士向他们解释道女仆长终身未嫁，在夫人难产去世后就是特蕾莎最亲近的人之一。
放下照片后，卧室里的衣柜吸引了真月零的注意力。
衣柜外观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上了锁。
同样注意到上锁衣柜的德鲁贝尝试用力掰锁，结果用力不当，扭到了手腕。
“如果凌牙这时候在的话……算了，他更倒霉，不如不在。”
托马斯哭笑不得地安慰了医学生两句。
真月零在此基础上用刀柄使劲敲断了锁，但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他们都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急匆匆的脚步声，似乎是察觉了有人在暴.力.开.锁。好在对方应该没有深究的打算，脚步声刚上到二楼就远去了。
几人一起打开了上锁的衣柜，柜子是上下层的，上层是挂衣服的空间，但是已经被清空了，下层是几个抽屉。在清空的上层，正对着他们的柜壁上贴满了大大小小几乎重叠在一起的照片，这些照片的主人公几乎都是同一个人。真月零他们当然认识这张脸，是伊里家的小姐，特蕾莎。
打开下方的抽屉，里面是一些初看不知所谓的杂物——一条儿童款的白色连衣裙，几只样式不同的发夹，一幅小孩子手绘的蜡笔画……甚至还有一块沾血的创口贴，几束黑色的头发，以及一小瓶白色的药粉。
专业知识过硬的德鲁贝认出了这种药粉，这种药曾经在临床上用于治疗狂躁等心理疾病，但是效果其实并不突出，还容易造成严重的副作用，故而现代医学已经很少使用了，德鲁贝只在实验室里见过这玩意。他跟身边的同伴们讲了这东西的用处，又问泰勒和维克多知不知道女仆长有在吃药。两人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维克多的情绪在听到贝娅的名字后又有些不稳定，或许还是暂时少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比较好。
看来这间卧室找不到别的线索了。
德鲁贝揣上那瓶药粉，和大家一起离开了这间卧室，转而来到另一间卧室的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很标准的女孩子的卧室，干净整洁，床边摆着毛绒娃娃，粉色系的家具带着些许梦幻的氛围。毫无疑问，这间卧室属于特蕾莎。
但特蕾莎不在卧室。
“或许是什么时候跟我们错过了吧。”泰勒女士小声说道。
“她一定很伤心，让她冷静一下比较好。”
“但愿如此，希望这位小小姐一切平安。”真月零低声道。
“但不在卧室的话又会去哪里呢？”德鲁贝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间卧室打扫得非常干净，和之前两个房间，尤其是特里斯的卧室，形成鲜明的对比。
观察力敏锐的真月侦探发现特蕾莎的书桌上摆着几本少女小说，一眼看过去没什么不对，但是细看却发现书皮看似一尘不染，像是经常被翻看，然而书封靠近墙的一边却布满了灰尘，与房间中其他的东西格格不入。
真月意识到是打扫的人一直忘记擦书封内侧导致的。
“这书，特蕾莎可能没看过几次。”
“怎么会呢。”泰勒女士持相反意见。“小姐很喜欢这本书，平时总是在看。只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让她伤心过度，平时晚饭后她还要翻上几页呢。”
真月仍然在思索着，只是朝泰勒女士笑了笑：“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嘛，还请见谅。”
泰勒女士点点头，但她也对现况相当茫然。
特蕾莎的卧室已经没什么线索了。
几人来到了最后一间卧室。
这是一间摆放着实木家具的单人卧室，柜子里摆着些老气横秋的工艺品，很容易判断出是死者伊里老爷的卧室。
德鲁贝沉吟了一会儿道：“如果日记的内容是真实的，那这位老爷的房间里应该有日记里提到的治疗大小姐的方法，甚至还有献祭……”
伊里老爷的床头也摆着一张照片，真月零拿起照片可以看到这是五个人的合影，死者站在正中央，左手搂着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的肩膀，右手抱着一个看起来约莫两岁左右的小女孩。拉锡比先生笑得爽朗，男孩腼腆地微笑，小女孩呆呆地望着镜头。更左边看起来更年轻一些的女仆长站在一旁温和地笑着，最右边是一个眉眼看起来和男孩有点像的中年女人，她的身姿僵硬，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从其他照片上剪下来贴上去的。
“原来伊里夫人长这副模样吗？”
“这位是……伊里夫人？”德鲁贝从真月的手里接过照片，想拿去给维克多辨认一下。
“不过这个家庭状况总觉得看上去不太对……”
（当然挡住贝娅的脸。）
维克多点了点头，眼神哀伤。
托马斯察觉到这间卧室里满是灰尘，仿佛有好几个月没有打扫过，可是死者生前应该一直住在这里才对，就算贝娅连自己雇主的房间都不管，拉锡比本人难道有这么邋遢吗？
“也就是说，女仆长实际上在意的人只有特蕾莎小姐一位吧。”
“难道拉锡比老爷这几个月一直住在别的地方？”
“现在看来这里也没有别的线索了，走吧，我们该去那个密室了。”
几人整理了一下目前已知的情报，决定返回那个疑点重重的密室。
他们下楼回到了宴会厅，发现贝娅和特蕾莎就坐在桌边。贝娅在泡茶，特蕾莎眼眶还红着，仍然无法接受刚才发生的事情。密室的门就那样打开着，不知道是有人进去过还是没有人进去。
“欢迎回来，各位。”女仆长的语气不咸不淡。
“我们这还正找您呢。”真月回答道。
“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如果各位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就请移步休息吧。”
“别急着让我们回房间休息嘛——那个密道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一眼那个黑洞洞的入口，表情淡定。
“大概是老爷的储藏室吧，我作为仆人无权过问。”
“那我们能进去看看吗？万一里边有点什么线索呢。”
女仆长还想说些什么，但突如其来的心悸袭击了他们，仿佛窗外的雷声正隆隆逼近。
接着，随着耀眼的闪光和震耳欲聋的轰鸣，他们只感觉到古宅内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但是这一次不止是停电了，或许是这座建筑过于古老而不堪重负。
……房顶坍塌了。
原本因为忌惮女仆长而站在门边的维克多立刻冲进来，时间已经不够了，他抱起特蕾莎，期望剩下的几个人可以接住她。
托马斯出手接住了特蕾莎，一旁的德鲁贝接过轮椅，几人一路护送特蕾莎来到厨房，接连看到两个重要之人在自己眼前消失让她十分害怕，她坐在轮椅上捂着嘴小声哭泣，瑟瑟发抖。
“贝娅女士会没事的。”真月零安慰她。
厨房还是原来的模样，维克多稍微走得近了些，似乎在女仆长消失后他的精神状态释然了不少。
德鲁贝摸出手机打了一行字：现在能成为特蕾莎内心支柱的人就只有你了。
给维克多看，然后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
真月也在悄悄给维克多鼓劲。
维克多——或者说特里斯沉思了一会儿，小声对他们说：“我担心太多的真相会将她压垮。”
但泰勒女士也在一边低声安慰小姑娘，一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几人。
他还是叹了一口气，半跪在特蕾莎的轮椅前方：“特蕾莎，你还记得我吗？”
少女红着眼睛摇摇头，表情困惑。
“但我还记得你，在你诞生的那一天命运开了个残忍的玩笑，不仅带走了我们的母亲，还让你再也无法像其他孩子一样奔跑在阳光下。”
“我还记得你喜欢毛绒娃娃，三岁生日那天你收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毛绒娃娃，你兴奋得整个人都抱上去，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和它一起睡觉。”
说到这里，少女的眼睛睁大了。
“八年前，你失去了哥哥，而现在，他回来为你庆祝十二岁的生日了。”
特里斯一句句地说着话，特蕾莎的表情也从疑惑变为惊讶，最后又流下眼泪。
兄妹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真是令人感动的兄妹相认啊。”真月低声感慨着。
连泰勒女士也擦着眼泪，尽管她刚才就在卧室得知了这一事实，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非常激动。
特蕾莎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唉，兄弟姐妹就是这样重要的存在呢。”托马斯想起了自家的兄弟们。
“太好了呢，凌牙，璃绪，你们吵架的时候要是也能这么快和好就好了。”
“事到如今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他把真月、德鲁贝和托马斯三人拉到旁边：“我清楚父亲曾试图招来怎样的灾祸，并且我希望能结束这一切。”
“八年前，我难以忍受他们的所作所为而逃走了，之后我化名犹塔·维克多，后来又作为数学教授被附近的大学聘用。”
“至于手段……”
他打开外套内侧，几人看到了衣服内侧的7.65㎜自动.手.枪。
“只不过父亲和女仆长现在都已经……或许我的行动已经没有必要了。”他叹了口气，表情比起失望更多的是释然。
“别这么快急着放松。要是这么容易就结束了，总有种不真实感。”真月零说道。
托马斯：“总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一直窝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不是只剩下那个密道没去探索了吗？”
“那就走吧！”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绕过崩塌的瓦砾和地上的尸体，期间泰勒女士一直捂着特蕾莎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过于惨烈的画面。
密道入口黑漆漆的，少女有些害怕，但她的老师和兄长一前一后地把她夹在中间，她便鼓起勇气跟着一起进了密道。
真月零轻轻拍了下特里斯的肩膀：“你从前来过这里吗？所以把袖钉掉在这里了？”他觉得，眼下还是直截了当些比较合适。
特里斯用了很久反应过来，解释说：“这枚袖钉……我也不知道何时丢的，但是印象里，我明明从未进过这个房间。”他说完之后重新陷入沉默，半晌，突然发疯一般开始翻动墙角的杂物。
翻开杂物后，几人看到里面有一个皮面笔记本，扣带上写着两个字母“Y.W”。
“这是……”
“你家里人的东西吗？”
“Y.W……犹塔·维克多……”
“这是你的笔记本？”托马斯说道。
他点了点头，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打开它。
三人探过头，和他一起看这本笔记里的内容。
笔记本前半都是些数学公式，后半从某页开始，变成了成段的留言记录，尽管留言是一段一段的，但笔迹是相同的。
我从来不知道家中还有这样一间密室，为什么会在这里找到遗落的袖钉
我甚至不记得什么时候丢了它，可是这枚袖钉明明是最近在外面买的
联系曾经读过的文献，我产生了一个荒谬至极的猜想
而我将袖钉同这个笔记本仍然留在这里，正是为了证明这一绝望的可能性
因为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找到它吧
……
看样子这种猜想已经被证实了，但这不应当是真正的轮回
我没有之前的记忆，但是我想一定有解决这一切的办法
上一天是怎么结束的？我想搞明白这个问题
这枚袖钉仍然留在这里，期待下一次来的我找到解决的办法
……
我看了密室里的书，名为《格拉基启示录》的亵渎存在
我想我明白了一切的源头，但是父亲死了，召唤应该没有成功
那么我们何以落到如此境地
泰勒夫人什么也不知道，特蕾莎还小，古宅里的仆人被操控了
见鬼，贝娅那个疯女人，她做了什么？
我没时间了，交给你了
……
那个女人，特蕾莎或许是她唯一的弱点
我明白了，*****还是被召唤出来了，只不过许愿的人是她
虽然不知道她许了什么愿望，但是阻止她完成献祭，这是唯一的生路
我去做了，如果你看到了这篇留言的话，那就代表我失败了
……
前面出现了很多类似的留言，看来光靠我自己没法阻止她啊
再试一次吧，反正结果也只是重来，但是这一次，我想出了一个疯狂的办法
利用特蕾莎也是没办法，这种事也不能直接报警
那么，我去了，去在这神明编织的牢狱里找到一条证明漏洞
如果我失败了，那么就交给你们了
由我带来的“变数”们，不想和我一样无法逃离的话，就结束这场噩梦吧
……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阅读后，天色已经接近凌晨。
特蕾莎因为疲惫已经睡了一小会儿，现在正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几个研究笔记内容的人。
笔记上写道：女仆长会在凌晨太阳升起之前举行献祭仪式，举行仪式的地点是古宅的后花园。
至于德鲁贝，他在检查密室里的尸体，凭借着优秀的专业素养，对这具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腐败尸体进行了全面检查，他成功发现了一枚绑在尸体脚踝处的纸质标签，稍加回忆，终于想起这是地下黑市进行人口买卖常用的一种货物价格标签。其上的墨迹早已被腐烂的血肉和脓液晕染到模糊，标签本身也已被泡烂到一半，彻底无法辨认了。尸体本身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无论是异常肿胀，奇怪的肉芽，还是四溢的白绿色脓浆都过于不可名状。联想到刚刚看过的内容，一个恐怖的假设在德鲁贝的脑中成型：这个人是作为祭品，承受失败的仪式后果而死。
“希望你的下辈子不要这么倒霉了。”
真月零、德鲁贝还有托马斯以及特里斯几个人合计了一下，让身为兄长的、最亲近的特里斯，以尽可能安抚的语气，挑拣了一些比较核心的事实，用一种相当委婉的方式，把真相告诉了特蕾莎。尽管如此，真相依旧使特蕾莎感到崩溃，她捂着脸痛哭不止，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再相信任何人。好在泰勒女士陪在她身边用温和的方式劝解安慰，才终于让小姑娘冷静下来。
这里已经再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时间已经接近黎明，暴雨几近平息，一行人走出密室，来到了古宅的后花园。
待他们抵达后花园后，发现之前下落不明的女仆长已经先一步在那里，邪恶污秽的法阵被绘制在地面上，她的身体在蒙蒙的雨幕中发出一种使人恶心的彩色流光，双手变化成诡异的漆黑巨爪，一道肥胖肿胀的无头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结合之前笔记的内容，毫无疑问她已经不是人类了。“为什么要阻止我呢……我只是想和特蕾莎永远在一起啊……为什么要打搅我呢……永远活在我的世界中，一切永远都不会再改变……有什么不好呢？”
“那么特蕾莎真的想要这种世界吗？一个没有任何变化的世界。”真月的表情变得肃穆。“特蕾莎，对贝娅女士说出你的想法吧。”
特蕾莎瞪大了眼睛，仍旧难以接受面前的怪物就是她亲爱的贝娅姐的现实。
德鲁贝发现一个古宅的仆人躺在贝娅身后的法阵上，已经昏迷过去，手腕在流血。
毫无疑问，仪式已经开始了。
现在必须打倒眼前这个怪物。特里斯最先有所行动。
无尽轮回的痛苦让特里斯将所有情感都借由子弹发泄出来，他连开三枪，命中了怪物的肢体和躯干。怪物发出痛苦的哀嚎声，看来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巨大的怪物伸出利爪狠狠挥向“维克多”，但男人早有准备，敏捷地一跳就躲开了这沉重的一击。一旁的真月和托马斯趁机用小刀捅了怪物几刀。德鲁贝本想跟上，结果却因为雨后的土地太过泥泞，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挥空了。特里斯的恨意让他在战斗中如鱼得水，又是一轮子弹倾泻而出，怪物再次受到大量伤害，他们能够看到有腥臭的黏液从弹孔中流出来，那些液体也泛着古怪的光泽。怪物想要向特里斯反击，结果却因为刚刚受到的伤害而动作吃力，没能攻击到特里斯。在连番攻击下，怪物的体力被大量消耗，很快落入下风。然而特里斯却越战越勇。
怪物，或者说女仆长贝娅就这样发出微弱的嘶吼，巨大的肿胀身躯扑通一声瘫在地上不动了。
召唤失败了，这场已不知存在了多久的轮回终于结束了。古宅的大门不再被封锁，地平线那边太阳升起，这一次或许是真正的结束了，再次醒来时不会出现在阴暗的深林中。真月零率先打开门，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杀死拉锡比的人已经死了，维克多向特蕾莎坦白了身份，和泰勒夫人带着她一起离开了，对于特蕾莎来说，恐怕会陷入深重的悲伤吧，但是至少还有人陪着她。
“说实话，这场经历真是刺激啊。”真月零这么感叹着。
女仆长还活着，她在陷入昏迷后身体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本着寻找刺激就要做到底的原则，同时也是抱着斩草除根这样的想法，真月零在特蕾莎被兄长和泰勒女士带离现场之后，返回到贝娅身边，一刀结果了仍然在苟延残喘的贝娅。
下一秒，一阵可怕的预感笼罩了在场的三个人。
场地的仪式依然在生效，献祭最终还是成功了，只不过女仆长成为了祭品，在天色骤变中，神秘的伊格罗纳克降临了。
祂用庄严的口吻询问尘世之人：“汝的供物，确实收取到了。汝所愿为何？”
德鲁贝回想起之前看到的书中的内容：祂会实现信徒的愿望，但永远都是最扭曲最恶意的形式。
或许不要轻易许愿比较好。
托马斯·阿克雷德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没有愿望。”
两个人叹着气一人一边把作死的侦探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准备把他一起带回去。由于亲手导致了邪神的降临，这家伙已经陷入了暂时性的理性丧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
即使逃离了人为的轮回与不可名状的恐惧，回到了平静的日常。
但是，那个夜晚遭遇的恐怖真的已经远离你们了吗？
回想起那个因爱而诞生，也因爱而毁灭的怪物，
还有在那天所遇见的无力之人，懦弱之人，可悲之人……
永远不要忘记，你们已经被那无名的恐怖所注视。
以恶意和欲望为燔祭的神明，又会在何时再次来到你们的面前呢？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封无人承认的邮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