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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孔爵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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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爵南飞》作者唐棣之华:清算】
{发布日期:共和2862年4月15日,辛丑年癸巳月甲戌日(耶历2021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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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长的甬道,延伸向宫城深处……
两侧与头顶上,
是碧云修砌的宫墙——恍若洗过的晴空。
由白雾铺设的阶梯,
一如月夜海浪尖上的沫,洁白中带着微微的蓝。
光华点点,这厢闪起,那边儿又消失——此起彼伏,光耀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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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啊!”
“坏鸟!你要干什么??”
……
恍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衣领,
在长长的一级级台阶上拖扯过去,狐狸一路尖叫。
无意触碰到壁灯,死命抱住了,
月老狐狸冲走在前头的公主吼叫:“穗禾,你可别忘了,我是当今天帝的亲叔!
伤了我,你就不怕天帝追究?待天兵天将压境,你会有何下场?”
“狐狸,你无耻的程度总能让我耳目一新!”
孔爵公主转回身。
轻柔的女声在空旷甬道中响起,分外清灵:
“将润玉的未婚妻,拉皮条给他的亲弟弟。”
“明里暗里偏帮火鸡不算,更在婚礼前一日帮新娘子逃婚,让润玉在六界众生面前尊严尽失,丢光了脸!”
“那可是大婚,天帝陛下的大婚啊!”
孔爵公主看着灯柱下蓬头垢面的月老狐狸,就象看一个怪物:“在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润玉的事后,你哪来的脸借他的名头压我?”
狐狸抱紧壁灯灯柱,用力瞪孔爵。
“再说了,你凭什么以为润玉会来救你?”
公主微微侧头:
“若我是那润玉,得着消息,就拖到你死透了……再出面为你报仇。如此既全了‘有情有义’之名,又除掉你这个既碍眼又碍事的恶心长辈。
一举两得,岂不快哉?”
“听你胡诌!”
狐狸死死粘在壁灯旁的云壁上,满头虚汗:“龙娃、我家龙娃……才不会和你一般黑心!”
“我家龙娃?”
朝霞裁成的广袖,掩住巧笑:“‘我家’龙娃?不是黑心龙吗?哈哈!”
衣袂缓缓飘动间,
狐狸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撕扯着掰离壁灯,拖往甬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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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禾,穗禾公主!”
奢华的朱红仙袍在拖拽中被撕得破破烂烂,
狐狸在地板上翻来滚去:“当年种种,我只是有口无心。公主你大人大量,就别计较啦!”
公主自顾自前行,听而不闻。
“穗禾公主,我府邸密室存有法器重宝,我愿全部献予公主!”
见孔爵不理,
狐狸在地板上连滚带爬地喊:“那些、那些法宝都是我父帝留下,于修炼之道有极大助力!乃……乃可遇不可求之六界奇珍啊!”
这回公主听到了,停住。
见状,
狐狸歪在阶梯上,胸口拍拍,大口喘粗气。
闲庭漫步般走到狐狸前,
俯视脚下破衣烂衫的狐狸好一阵,孔爵公主突然笑了。
“真那么好?”孔爵问。
“那你修为因何如此低微?”
话说到后面,
孔爵公主声音里都带上鄙夷——浓浓的鄙夷:“身为天帝之子,天龙血脉;十数万年过去,依旧徘徊仙阶,连个‘神’都挣不上?”
公主:“可见,你父帝给你的宝物毫无用处,一文不值!”
“你个坏鸟,别不知好歹!”
听孔爵辱及父亲,狐狸再愿忍也挂不住:
“我这是给你面子!要知道……我怎么说都是天帝的叔父。润玉对我就是再不满,也不会不顾我的死活。”
“所以你还是识相点,早点把我放了!”
狐狸扒在台阶上,扯嗓子叨叨:“免得到时受天刑、诛仙台正法,白费你千辛万苦复活一场!”
孔爵公主回以极轻蔑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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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拖走了!
狐狸快绝望了:“公主,穗禾公主!求求你行行好,别杀我了。我死了,对你也没任何好处不是?”
“怎么没好处?能出气就很好啊!”孔爵莞尔道。
狐狸气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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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
大门上了锁,紧紧地紧紧地——闭着。
凝视着风格沉重冷肃的两扇门,孔爵公主久久无言。
“这是什么地方?”
狐狸张望四周,越打量心里越突突:这种地方,这种氛围,他绝不陌生。
当了阶下囚,
就不该指望有问必答。
孔爵公主只影独立,静静的若有所思。
默默念诀……
窈窕的发鬟换成冠冕,法珠仙宝缀满;
柔美飘逸的裙装改作端庄至极的上衣下裳,腰间束以玉带,下系纹绣蔽膝,绶佩交错;
翘头履上,五色火精描摹出神秘的图形。
向紧闭的大门缓缓跪倒,孔爵公主行三拜大礼:“不肖子孙婵娟,求见列祖列宗。”
仙风习习,灵光炸现!
话音落处,
大门,开启!
里头明亮有如白昼。
殿堂宏伟,肃穆无比。
穹顶上,无数夜明珠交相辉映。在道道锦障、重重纱幔之后,是一座座塑像,一张张祭案还有案上摆放的神主牌位与祭器。
大殿中,一只五足大鼎赫然居中。鼎面和鼎足上布满古老繁复的纹章,于数百珠灯照耀中,发出暗暗的金色幽光。
“婵娟告进!”
站起身,公主又躬身深深一礼,才往里走——脚后半步处,狐狸一起朝里边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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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里边光景,
狐狸哪还不明白此处是孔爵宗庙,当即吓到——炸毛!
仙界世家宗祠,从不许外族进入。有些特别严厉的家族,甚至连本族庶支都不让进。
象宗庙这类重地,最不缺的就是厉害法术和凶险法阵。擅入其中者,往往有进无出,能落个半死不活都算走运!
狐狸可不认为,那只狠心的鸟会让他全须全尾走出孔爵宗庙。
“穗禾!你带我进你家宗庙做什么?”
狐狸快疯了:“我不去!不去!”
孔爵公主置若罔闻,该做啥做啥。
腰以下已在门内,头和上半个身子还留在门外,
手指头扣住门扇底的装饰镂花,狐狸死都不肯放手:“穗禾,别胡闹了!我是狐狸,进孔爵家庙干嘛呀?”
“你当然得进去啦!”
孔爵公主在门槛之内,笑吟吟向他招手:“你不进去,我还怎么祭祖?”
“你祭祖与我何干?”狐狸声嘶力竭质问。
“干系可大哪!”
公主笑得特别和蔼,特别仁慈:“祭祖嘛,如何能少得了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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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祭品?”
狐狸真疯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孔爵打的是这主意。
整个身子扭作一团,
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缠上门环,还绕了好几道:“穗禾,你不能这么干!不能!”
“为何不能?”
公主做好奇状。
“我是皇子,我是皇叔!”
狐狸伸出一只爪子,直指孔爵公主俏鼻:“你家世代忠良,一贯忠心耿耿。到你这里,岂能谋害帝胄?”
“哦?这个嘛!”
公主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边点头边慢悠悠道:
“记得当日我出嫁,‘皇叔’一出调包计,帮梓芬奸生女混入……
代我拜了天地,成礼……生生毁了我的婚典!”
“而我这个真正的新娘,
却于大庭广众被废去所有法力,逐出自己的婚礼大堂,在荒野上颠、沛、流、离!”
孔爵公主一脸似笑非笑:“皇叔行此事之时,可有念及我家世代忠良?世世为天龙帝室浴血奋战,代代有成员为天庭捐躯牺牲?!”
“我、我是被锦觅迷惑了。”
月老狐狸急哄哄嚷:“锦觅那贱种随了她亲娘梓芬……最擅长花言巧语了。我是着了她的道,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一时糊……涂?好轻巧啊!”公主。
“皇叔!岂不闻,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孔爵公主头高高仰起,眉梢眼角全是傲气:“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别别!饶命饶命啊!”
见势大不妙,
狐狸松开爪子,翻翻滚滚朝外爬——好象完全忘了他是仙,会腾云驾雾的。
‘真丢脸啊!’
公主都没兴致嘲笑了,勾勾手指……
狐狸立时回到原处。
“我说狐狸,”
面对涕泪滂沱、软成泥的狐狸,孔爵公主连连摇头:“你好歹也是一代天帝的亲生儿子。死到临头,能不能像点样……为天龙帝室留点体面?”
“我都要死了,还什么体面不体面?”
狐狸满地打滚。
“差点忘了,你就从没在乎过!”
公主拍拍自己脑袋。
“要么你回答我个问题?”
“倘若答案令我满意,祭品之说……我就再考虑一二?”
孔爵公主拿出诱饵,晃晃,同时在心里补上一句:‘只是考虑!没有承诺哦!’
狐狸立刻来了精神。
“想润玉旭凤两个……都是你亲侄。”
公主再认真不过地问天帝的亲叔叔:“谁当太子谁当天帝对你有区别吗?厚此薄彼到如此地步,还是隔了一层的侄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狐狸支支吾吾。
“啊!明白了。”
孔爵公主想了想,忽然玉手轻拍,雀跃道:“旭凤其实是你的儿子,对不对?”
“啊?”狐狸。
“怨不得兄弟间无论什么状况,你永远只偏袒旭凤一方。也是,侄儿怎比得上儿子?”
不管狐狸的反应,孔爵径自往下解:“以前我就觉得你这月老当得奇怪……”
“只要正常婚恋寻常情爱,你都不屑一顾。而一旦涉及悖乱,不管乱的是辈分伦常还是仙凡之隔仙魔禁忌,你都全力拥护。”
“长年困于叔嫂逆伦之恋;与亲子朝夕相处,却无法相认。
难怪月老如此偏好‘畸’情!对所有畸恋都充满同情,原来是伤及自身,感同身受啊!”
“没有!”狐狸拼命摇头:“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没有?没…有…吗?”公主。
狐狸脑袋都快摇掉了:“没有真没有!”
“非是荼姚?”孔爵更好奇了:“那你与谁有畸情?”
“没、没谁!”
狐狸目光闪躲,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异色纷呈。
‘看来,的确有隐情!’
孔爵公主挑挑眉,振袖……
奢袂飘飞……
仙风到处,狐狸飞起多高,张牙舞爪滚进五足鼎。
大鼎内壁上,狐狸用全身力气狂吼:“坏鸟!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穗禾,你注定永远没人怜!永远没人爱!”狐狸。
“嘴真臭!”
淡淡观赏徒劳挣扎的狐狸,公主无声地催动法诀。
“啊……啊啊!”
一声惨过一声的嘶喊中,
沾血的条状物飞出鼎口,掉在鼎足旁边。
“劳你费心,狐狸。”
公主冷漠如斯,仿佛谈论的都是别人的经历:“我‘早’就不得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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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的叫声慢慢变轻了;身影,也渐渐变淡。
万千光丝,自鼎缘射出。
光丝
初时很淡,很快变亮变强;
交错着穿过狐狸,将身体撕裂,分割……
最终,大鼎空了!
“要不是担心夜长梦多……便宜你了!”
公主摸了摸腕上的玉珠串,
不无遗憾地睨视大鼎表面刚刚显出的狐狸浮雕:“当你那些骚里骚气烂事,我稀罕知道?”
“……既然不愿对我说,就去向我祖宗坦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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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共和2862年4月16日,辛丑年癸巳月乙亥日(耶历20210527),多云}
春旧黄柳重,日高莺歌远:
才四月,夏季来得太早。
之前还以为今年空梅;
昨天雨,今日潮,看来是高兴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