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之名》薇拉ME

2、02

　　作为一只颜狗，程乔跟林楚城相处起来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她实在是不明白，都已经面瘫成那样了，为什么她仍然能够从他的脸上读出各种鄙视的信息，比如：“这种草图你也敢拿出来污染老子的眼”“这种白痴的主题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以及“你给小爷送外卖的资格都没有，居然还敢来当我的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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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乔觉得自己真的是心理素质超强，都这样了还能跟他和平共处。但林楚城也不是没有优点的，别看他平时高高在上，看起来养尊处优，真正做起衣服来，可以瞬间变身缝纫机的奴隶。临近期末，林楚城可以整夜整夜不睡觉。很多次，程乔觉得自己都是在他的缝纫机声音中入睡，醒来他却还坐在缝纫机前面干活。
　　“喂，你不累啊？”最终冲刺的第五天，回宿舍洗澡休息又重新回来做事的程乔终于走到他的面前，“还剩下多少事情，你给我交代一下？剩下的我来做吧，你也回去休息休息。”
　　她手都伸到他眼前了，林楚城却无视，也不说话，手中的针头上下翻飞，继续做衣服上的手工串珠。 “喂，林楚城，”她把手伸到他的面前晃动，“我跟你说话呢。”
　　这下他终于抬起头来。
　　“回去休息一下啊，这些我来弄。”程乔说着，又奇怪地看了看他手里的那件礼服，终于觉出不对。于是她忍不住用手拿起来瞅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等一下！不对啊！这是什么？这不是照着我们原来的设计图做的吧？怎么回事？”她一连串的问题，起初只是疑惑，最后一句竟然有点破音：“我不是就回去睡了几个小时吗？你不会……”
　　“我改了。”他通红着一双眼，淡淡地说。
　　“改了？什么意思？全改了？”程乔看他默认，怔了一下，接着便暴走起来，“那我们已经做好的那几件衣服呢？”
　　“扔了。”
　　“扔了？”程乔暴跳如雷，“你扔哪儿了？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是团队合作，你改设计图问过我的意见吗？我就回去睡了那么一会儿……”她说着，开始四处翻找。
　　“你找不到的。”大概是因为熬了太久通宵，林楚城的声音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攻击性，反而显得既平静又疲惫。
　　“疯了吧你，还有多少时间啊？！你居然把整个系列都推翻重来？！”程乔到处找不到原来设计的痕迹，只好重新回来拿起他放在桌边的新设计图，看到双手颤抖，“你……改设计就算了，这比之前的设计的剪裁还要复杂，细节又这么多，我们怎么可能做得完？！赶不上deadline教授会给零分的你知不知道？！”
　　“为了赶上deadline就交自己不满意的作品，那才是零分！有工夫发脾气，不如赶紧坐下来帮忙。”林楚城说完，又拿着针线重新开始串珠。过了很久，程乔都没再说话，也没有上来帮忙。
　　林楚城不满地抬头，发现刚刚还在看着自己的程乔突然别过脸去，接着，眼圈都红了。
　　“哭什么？”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不解地问，“有什么好哭的？”
　　“你当然不在乎了！我可是花了很多钱来上学的，不像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毕业不毕业，成绩好不好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程乔就收不住了，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想到自己的作业很可能交不上去，就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大概那位爷长这么大从来没被女生这样吼过，有那么一秒，程乔隔着泪眼都能看到他全身的锋芒露了出来，嘴唇抿得紧紧的，脸色阴沉。但是到最后，那两片不饶人的薄唇却只是嗫嚅了两下，缓慢又带有些许不耐烦地道：“不会让你退学的，放心吧。”
　　林楚城没有食言，他们在截止时间的前一个小时交上了作业。推翻了原来中规中矩的设计，这个名叫“去留”的系列，以红、黑两色为主色，在剪裁上下功夫，从中国宋代提炼元素加入到最前沿的材质当中，在秀展上一经展示，就惊艳全场。
　　秀展上和模特的试装、化妆以及沟通林楚城全交给程乔全权负责，模特出来后她就一直紧张地在后台等待，再看到观众的反应后才深深地舒了口气。
　　他们的系列结束，别的同学的作品开始，程乔才想起自己还欠林楚城一句道歉。她回头去找他，才发现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他，靠在挡板的后面睡着了。程乔轻手轻脚地靠近，蹲下身去看他的睡颜。哪知道在蹲下来的一刹那，他忽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是片刻的安静，程乔的心里竟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结束了？”他皱着好看的眉眼，声音沙哑地问。
　　“对不起，我之前不该说那样的话。”程乔开口，虽然有点文不对题，但她想为自己的冲动道歉。大概是因为在半梦半醒之间，林楚城整个人都十分柔软。他怔怔地看着她，忽地哼笑了一下，突然伸手，像个顽皮的小男孩一般掐了一下她的脸。最后他脑袋一歪，又闭上眼睛睡着了。而程乔，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定在原地发了好久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