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在上》yu1ko

8、“屠夫”现真身

　　终于回到家，陆芳菲径直冲回自己的屋里，更衣卸妆——虽说现在还不是盛夏时节，她挑的这套衣服也不算特别厚，但总归是一整天全副武装，再加上刚刚的变故，出汗在所难免。
　　洗完澡换上睡衣之后她感觉整个人都轻了。
　　程越在客厅里打游戏，程昱凑过去抓起另外一个手柄准备跟程越PK。
　　“程越，赶紧把你堆在桌上的东西给我收拾干净！准备开饭了。”小姨从厨房发出的怒吼穿透两间房直接传到了浴室，陆芳菲不禁打了个寒颤。
　　“喔。”程越刚想要大展身手一番，闻言极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手柄，起身收拾桌子。
　　程昱识相地关掉游戏，换成新闻频道——如果吃饭的时候还敢开着游戏，那这游戏机整个就别想活了，直接报废；陆凌芸习惯了吃晚饭的时候看新闻。
　　“……3月份我们曾报道过本市香苑区的一起虐杀动物事件，”主持人面无表情地播报着，“清洁工李女士3月13日清晨在香苑区某小巷的垃圾桶内发现了十几具动物的尸体残骸。
　　自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相近的地方发现动物的尸骸。网友们称这个虐杀动物的人为‘屠夫’。”
　　听到这，陆芳菲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这位‘屠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虐杀动物目的何在？又是抱着怎样的心理痛下杀手的呢？今后他的目标是否会从动物转向人呢？下面我们来连线国立政法大学心理学院院长……”
　　陆芳菲已经听不进去了。虐杀动物事件已非第一起，没有人会去逮捕这个“屠夫”，媒体只是将之作为一个新鲜事播出来，他们坐在演播室里气定神闲地推测着，即便是推测出蛛丝马迹也不会有警方介入。想到这里，她又回想起之前的噩梦，摇曳的昏暗灯光、刀穿过血肉砍在案板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四壁上深浅不一的血迹、角落里动物的尸骸，以及那让她脊背发凉的眼神。
　　“……菲？”陆芳菲的思绪被陆凌芸质疑的声音唤了回来。
　　“我的妹啊，你再啃下去筷子就要折了！”程昱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抱歉，我在想漫展的事。”陆芳菲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胡乱吃了几口回到屋里。
　　非凡应该是折腾一天也累了，正蜷在小窝里打盹儿。陆芳菲轻手轻脚地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想刷点小说相关的糖来治愈一下自己，怎料打开微博就刷出一场激烈的骂战。
　　果然是今天在漫展上找茬的那几个小女孩，把所谓语诺抄袭夜琉璃的证据发了出来并@语诺就是一通谩骂。
　　“哈……”陆芳菲不禁扶额点开了大图仔细查看所谓的“证据”。不过就是语诺早前微博发图与夜琉璃微博草图的叠图，并附上了发图的日期。在微博上发图的日期的确是夜琉璃比较早，可语诺的草稿图更早前就已经在语诺的粉丝交流群里发过了——陆芳菲也在群里，至今还留着草稿的存稿。
　　语诺的粉丝则是为语诺打抱不平，纷纷转发回骂对方。
　　在被轮着骂了几百条之后语诺实在忍无可忍，放出自己的草稿图与发草稿的日期，并嘲讽道，“这年头画个画真是不容易啊，敢情以后我每画一幅画就要拍一下草稿和日期了，免得被别人脑残粉追着说我描图、抄袭。恕我直言，你们夜琉璃大大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根本就不推欧美影视同人，也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内容，你们当我是野路子画手，那就不要再拿我跟你们的大大比了好吗？我野路子高攀不起。”
　　不过这些叠图倒是有不少吻合的地方。陆芳菲心想着，仔细放大图片观察。难道是夜琉璃抄袭语诺？可夜琉璃毕竟是粉丝百万的专业画手，一个欧美影视同人圈的大触和一个古风小说圈的太太……陆芳菲心里犯难了，莫非当真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思前想后仍是没想出个结果，陆芳菲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今天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又全副武装地在会展中心呆了一天，疲倦感趁她松懈的那一刻侵袭了她全身每一个细胞，此刻她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于是她关了电脑躺倒在床上，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睡眠状态。她胸口那枚母亲留下的吊坠从睡衣中露出来，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微弱柔和的光芒。
　　早晨陆芳菲起床的时候陆凌芸已经先走了，陆芳菲随便吃了点面包，给非凡准备好猫粮便出了门。
　　今天陆芳菲只要审核完三篇稿件就算完事儿了，现在距离下班还有3个小时。她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打开微博，没成想这微博首页又是炸开了锅。
　　昨晚那几个女孩跟语诺一众的骂战传到了夜琉璃那里，夜琉璃上午10点发了一篇“致歉信”给语诺。陆芳菲仔细把“致歉信”看完不禁冷笑一声——这表面致歉实则嘲讽语诺的画和她喜欢的古风小说，句句话里有话绵里藏针，彰显出自己的宽容大度；对于为何两人的草图会如此相似，则是一笔带过，明显地避重就轻。
　　语诺要是接受了这所谓的道歉，便是承认自己小气；若是不接受这道歉，更显得她小肚鸡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芳菲昨天还不确定这究竟是谁抄袭谁，亦或只是单纯的“撞梗”，现在看到这篇“道歉信”，她可以确定是夜琉璃抄袭了语诺。
　　本应结束的骂战又由这封“道歉信”为导火索，骂战又加入了一堆大V达人等等，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她顺着夜琉璃的道歉信点进了夜琉璃的首页，现在的夜琉璃已与几年前给凌青出版社投稿时大不相同了，首页里透着一股子“大大”的气息：标准的认证、标准的粉丝百万、标准的热门转发上万以及标准的与幽源其他签约专业画手的互动。
　　陆芳菲直接跳到最后一页，却没有翻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想想也是，夜琉璃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又怎么会这么蠢地在自己的主页留下蛛丝马迹呢。
　　陆芳菲点进夜琉璃的相册想再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然而直到下班，都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站起身揉揉眼，收拾好东西打算回去继续查看夜琉璃的相册。
　　陆芳菲走在路上，想起今天的晚饭估计只有她一个人吃了——陆凌芸一早就去了外市分社办事，程昱被邀请参加直播平台的人气主播线下活动，程越则是被小姨安排了一堆补习班，每天晚上都要到10点以后才能回来。
　　现在的学生真惨啊……
　　陆芳菲还没考虑好晚上要吃点什么，就已经走到家了。以往陆芳菲回家的时候非凡都会蹦蹦跳跳地凑过来迎接她的，可今天非凡却格外的安静。
　　“非凡？”陆芳菲推开房门，早晨出门时给它准备的猫粮一口没动，小家伙蜷在自己的窝里瑟瑟发抖。
　　“喵呜。”非凡的声音细小又脆弱。
　　“非凡？！”陆芳菲心里咯噔一下，抱起非凡仔细查看，没有看到外伤。她赶忙带着非凡往宠物中心走去。
　　自己一定是大意了，非凡刚来的那几日她每天都带着非凡看小说看漫画，后来忙着别的事而疏忽了非凡。她早就该注意到非凡有些不对劲了，早该定期带它来做体检了。就算是小猫长身体需要睡觉，也不会像非凡这样整日犯困而且食欲不振。非凡在陆芳菲怀里打了个喷嚏，陆芳菲则是暗自自责。
　　一路疾走了十几分钟，对陆芳菲来说算是不小的运动量了。她有些喘不上气，在宠物中心门口稍作休息。这时，宠物中心的大门打开了。
　　朱辛焱抱着一个箱子从里面走出来。
　　朱辛焱注意到了陆芳菲，他腾出一只手按住了要关上的门，往旁边靠了点，给陆芳菲让了条路，向她点点头。
　　“谢、谢谢。”陆芳菲抱着非凡直奔二楼诊所。
　　“小芳菲今天……”林启明的笑脸迎上陆芳菲紧锁的眉头，识相地闭嘴接过非凡进去了。不过一会林启明便换上笑脸出来道，“小芳菲不要这么严肃嘛～它不会有事的，它可不是一般的猫。”
　　陆芳菲望了一眼林启明身后忙碌的工作人员，点点头。
　　陆芳菲回想这些天非凡一直都是陪她看这看那甚至长途跋涉去漫展，而她从未陪非凡做过什么，甚至都没有给非凡买过玩具。想到这里她打定主意回去的时候再去买些猫咪玩具。
　　“小芳菲。”林启明抱着非凡走到陆芳菲面前，“它发烧了，有点严重。不过刚刚喂过药了。”
　　陆芳菲接过非凡，它眯起眼，依旧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药已经按剂量分好了，按时服用即可。”
　　陆芳菲接过药，准备离开的时候林启明叫住了她。“小芳菲～”
　　“？”陆芳菲回头心想这家伙不会又要来什么拍照当谢礼之类的吧？
　　“你知道吗，一般猫咪的鼻头是湿润的而温度则比较低，给人一种凉凉的感觉；而发烧的猫咪鼻头是干燥的，温度也较高喔。”说完林启明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陆芳菲觉对这种灿烂的笑容却是完全免疫了。她礼貌性地点头致谢，然后转身。走在楼梯上，她低头轻轻地用鼻子贴到非凡的小鼻头上，果然是热热的。非凡眯着眼似是感觉到了鼻头的凉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陆芳菲愣愣地抬起头，停顿了一会儿才迈起步子继续下楼。
　　她绕到玩具区挑选玩具，无意间听到了隔壁货架工作人员们的低语。
　　“噗哈哈哈你看到刚刚齐老太的那只沙皮了吗？”
　　“又老又丑还当个宝。”
　　“所谓惺惺相惜嘛，齐老太自己不就是又老又丑还打扮得花枝招展觉得自己是个香饽饽？”
　　“哈哈哈哈有的人就是自我感觉良好。”
　　“我要是‘屠夫’我肯定第一个就把那只沙皮给弄死。”
　　听到这里，陆芳菲不禁皱起眉头。
　　“哎哟！！！你不长眼的啊！！”前台响起一个妇人的咒骂声。
　　陆芳菲循声望去，朱辛焱手里拿着水杯连连点头弯腰致歉，一位眼熟的妇人一边擦着袖子上残留的水渍，一边滔滔不绝地咒骂起来。
　　“哈哈哈哈那个傻子又去找死了。”
　　“可不是吗，刘太太那种小气又古板的人，何必去端茶送水啊？还真当自己是佣人了？真是佣人命。”
　　“还不是看刘太太穿的那一身暴发户的样子？看见有钱人就想舔呗。”
　　陆芳菲听不下去了，轻轻咳了一声，工作人员们意识到有人在便散去了。她抱着非凡朝刘太太走去。
　　“刘阿姨。”陆芳菲微笑着打断了刘太太嘴里不断蹦出的不堪之语。
　　“哎呀小菲菲！”刘太太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望着陆芳菲，“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家猫生病了。”陆芳菲微笑着，心道刘太太的金牙还是那么刺眼。
　　“哎呀你养猫了？你小姨不是……”刘太太也注意到了陆芳菲怀里的非凡。
　　“嗯，对它不过敏。”陆芳菲依旧是笑着，她朝朱辛焱使了个眼色，朱辛焱点点头，转身继续做他的工作了。
　　出了宠物中心，陆芳菲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刚刚一直在担心非凡所以忘记了饥饿，然后又被老邻居刘太太抓着谈论养宠物之道近半个小时。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超市买点泡面将就一下，就隐约听见一声噼里啪啦的声响。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唔。”又是一声低低的呜咽。
　　陆芳菲回头看了看宠物中心，里面时不时传来动物的叫声。
　　她迈起步子朝着对面的超市走去。
　　陆芳菲最终还是选择了速冻水饺——如果被小姨发现自己图方便吃泡面肯定会开启说教模式对她进行一番说教的，什么“多大了还不自己做饭”、“泡面对身体有害”、“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知道爱护身体”……想想都觉得可怕。
　　结账时陆芳菲发现前面站着的是朱辛焱。依旧是酒瓶底那么厚的眼镜，白色口罩，只是穿着的不是宠物中心的工作服。
　　“你好。”她觉得朱辛焱大概是被其他工作人员排挤了，而每次来宠物中心的时候朱辛焱对她都以礼相待，她也应该回之以礼。
　　朱辛焱侧过脸看着她，“你、好。”
　　“下班了？”朱辛焱结完账，陆芳菲趁着结账的工夫问。
　　朱辛焱点点头。
　　这个人比自己还内向啊……他会不会也是个阿宅？陆芳菲心想。
　　出超市门的时候朱辛焱很绅士地帮陆芳菲推门，并站在一旁等她出来。
　　“刚刚、谢谢。”朱辛焱低头，似是在看非凡。
　　“不客气。刘阿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陆芳菲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抱着非凡有些吃力。
　　“我、帮你吧。”没等陆芳菲拒绝，朱辛焱便接过陆芳菲手里的东西。
　　“……谢谢。”陆芳菲尴尬地笑笑。
　　朱辛焱住哪里呢？难道一直顺路吗？在走过第二条街的时候陆芳菲心想。
　　他不会是要送自己回家吧？
　　他不会是喜欢自己吧？想到这里陆芳菲拼命摇摇头——这突如其来的自恋感是怎么回事？！太不像话了！一定是因为自己对他比较和善！
　　陆芳菲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到一个阴暗的转角了。她突然听到一声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这声响，她感觉颈后一阵电流与酥麻，逐渐失去意识。
　　“喵呜！！！！！”一声猫的尖叫，陆芳菲被惊醒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倒是后悔醒过来了：与梦境里一样的小屋，昏暗摇曳的灯光照耀下愈显诡异。墙壁上残留着深浅不一的血迹、角落里的动物残骸与皮毛、侵入鼻腔的霉味混杂着血腥味。这味道刺得陆芳菲一阵干呕。非凡被五花大绑地固定在案板上挣扎，看到陆芳菲醒了，似是安心地停下了挣扎。陆芳菲的情况可不比非凡好多少：她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上还贴着一块胶布。
　　什么情况？？？？
　　难道这里是“屠夫”的作案现场？？？？
　　为什么跟梦里一模一样？
　　她方才明明……
　　陆芳菲突然意识到那个“屠夫”很可能就是……
　　“你醒了。”朱辛焱沙哑的声音在陆芳菲身后响起。
　　她不想回头，朱辛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他已经摘掉了厚厚的眼镜，露出一双冰冷深邃的眼。这双眼与他口罩下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倒是不太相配。
　　朱辛焱冰冷的眼审视着陆芳菲，让她觉得犹如在手术台上被手术刀描边似的浑身不自在。
　　他凑近陆芳菲的脸，轻轻地说，“你一定听到他们说的话了。”
　　他们？
　　“……他们还真是喜欢捉弄我啊。”朱辛焱拂过陆芳菲的头发，喃喃道。
　　“真是可笑。明明都是一群废物，却要聚在一起，在背后论人是非。”朱辛焱的语气变得冷厉，他转身从一个熟悉的箱子里抓出一只兔子。那正是陆芳菲去宠物中心时朱辛焱抱着的箱子，陆芳菲万万没想到里面竟然装的是……
　　兔子醒了过来，被人抓着耳朵紧张极了，两脚四处乱蹬，奋力挣扎。
　　“为什么……他们还活着呢？”说完朱辛焱将兔子狠狠地砸向了墙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一边说一边砸，陆芳菲感觉有血滴溅到了她脸上，她的惨叫声全被堵在了喉咙里。
　　“哈……”朱辛焱长舒一口气，手里的兔子已是鲜血淋漓不再挣扎。他将兔子仍到一边。
　　“你一定能懂我的。”朱辛焱走到陆芳菲身边，陆芳菲惊恐地看着他，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抚过陆芳菲的脸。
　　陆芳菲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朱辛焱该不会是看她寡言少语，就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就像她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是个内向的宅男一样？
　　“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压方式。”朱辛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觉得这种解压方式挺好的。所以……我想介绍给你。”
　　朱辛焱又一次凑近了陆芳菲，“你一定也需要。”
　　陆芳菲拼命地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相信我，只要试过一次，你就会喜欢上这虐杀的快感。”说着，他撕下了陆芳菲嘴上的胶带。
　　“为什么是我……”陆芳菲的声音在颤抖，不管是愤怒还是害怕，都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因为我们很像。”朱辛焱冷冽深邃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陆芳菲的眼睛。陆芳菲被这双眼盯得一时忘了否认。
　　“……杀人这种事太麻烦了。虽然都是死不足惜的废物。”朱辛焱又走到箱子边，拎出一只灰白相间的猫。“但是动物就不一样了。”他自顾自地笑着把熟睡的猫仔细地捆好，从桌上抄起一把剪刀，陆芳菲在猫的惨叫声中闭上了眼，想让眼泪停下来，可眼泪偏偏不听使唤地往下落。她想高声呼救，可此刻哽咽的她，连哭声都快发不出来了。
　　她究竟是后悔对朱辛焱不存戒心，还是在为动物的惨死而流泪，她已经没法再思考下去了。朱辛焱莫不是要在她眼前把箱子里的动物和非凡都杀了才罢休？她闭上眼努力地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呵呵呵呵你也不过是个欺凌弱小的废物，不是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朱辛焱握着血淋淋的剪刀的手停在半空，他有些吃惊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陆芳菲看到半空中一团黑影正逐渐清晰。她的喘息都乱了，脑袋嗡嗡作响。
　　“谁？！”朱辛焱清楚地听到了这个的声音，自然不能当作没有听到。
　　“你想知道吗？”低沉的声音道。
　　陆芳菲看着那团黑影逐渐形成了人形。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长发飘在半空，手里握着长长的镰刀。难道是死神？陆芳菲隐约觉得这个死神与之前见到的不太一样。
　　“你不是喜欢杀毫无还手之力的动物吗？”死神愉悦地说。“而你，在我们眼里，也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动物。”他已经站在朱辛焱眼前了，而朱辛焱依然什么也没看到。
　　“你是……怎么杀它们的来着。”死神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随即举起镰刀，“像这样？”
　　“退后！！！”陆芳菲竭尽全力地一声呵斥虽然依旧细小微弱，但朱辛焱还是愣愣地后退了一步。朱辛焱眼前出现了一把悬空的镰刀猛然落下。死神的虽然镰刀砍歪了，但还是砍掉了朱辛焱的一只手。
　　“啊啊啊啊啊啊！！！！！！”朱辛焱拿着剪刀的手闻声落地，瞬间血液四溅，昏倒在血泊之中。
　　“嗯？”死神保持着镰刀落地的姿势，转脸看向陆芳菲。陆芳菲对上那空无一物的黑色眼窝，心中发毛。
　　“嗯嗯？”死神飘到陆芳菲面前，“还有个小姑娘？”
　　陆芳菲无法从那空无一物的眼窝里捕捉到一丝喜怒哀乐。
　　“哎呀呀……那你也不能留了。”死神说着举起了镰刀。
　　死神要杀自己，能躲得掉吗？
　　死亡来得太突然了，这周漫画的更新还没看呢。
　　被镰刀砍死会不会很痛啊？
　　“铛！！！”
　　陆芳菲还在思考痛不痛、有多痛、要痛多久的时候，身前发出一声利器碰撞的巨响，这利器碰撞的波动激起一地灰尘。陆芳菲这才看清楚眼前熟悉的身影——傅思凡。
　　他怎么会在这里？！
　　“咳、咳。”傅思凡的镰刀挡下了长发死神的镰刀，他用力一推，将对方推到窗边，他轻轻地咳了两声。
　　仔细看他似乎与几个月前不太一样了。虽然依旧是一袭黑斗篷，依旧是乱糟糟的灰发，可看上去却比几个月前可靠一些。难道是因为他突然出现救了自己的缘故吗？陆芳菲没来得及多想，傅思凡转身迅速划开绑住她的绳子道，“走！”
　　走？！可是——还没等陆芳菲回应，傅思凡便单手抱起她破门而出。
　　贴近傅思凡的时候陆芳菲才发现，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是从什么地方跑过来的吗？为什么抱着她的那只手如火一般炙热呢？死神不是一直冷冰冰的吗？
　　“二位想去哪啊？”长发死神挡在他们眼前，一副从容的样子。
　　傅思凡将陆芳菲放了下来，轻声道，“我拖住他，你快跑。”
　　陆芳菲望着他灰色的眸子，点头，转身就跑。
　　“想跑？！”陆芳菲听到长发死神想追上来却被傅思凡拦住的动静。双方打了起来，利器碰撞的声音响彻长空。
　　傅思凡的状态不太好，他可能不是那个长发死神的对手。陆芳菲心里很清楚，可是死神之间的战斗，她一个平凡的人类能帮上什么忙？只会拖累傅思凡而已。
　　但是现在能往哪跑呢？？？
　　陆芳菲望着眼前的路，猛地停下脚步。
　　“呵呵呵呵，很明智嘛，小姑娘。”长发死神一边躲闪过傅思凡的攻击，一边说。
　　她跑了5分钟还在原地，这里恐怕是被长发死神做了手脚。如果不干掉对方的话大概是要在这一辈子原地踏步了。
　　要怎么办？？？陆芳菲焦急地咬着牙，想不出对策。按漫画的套路的话大概就是傅思凡奋起把死神干掉吧？可这看上去行不通啊……
　　此时长发死神挡住了傅思凡的镰刀，趁机一手抓住刀柄，对着傅思凡的腹部狠狠地踹了一脚，傅思凡被踹出几米远，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先从你开始吧。”长发死神将傅思凡的镰刀扔到一边，飘到陆芳菲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陆芳菲望着眼前的死神，心知躲不过，只好坦然受之了。突然一双手推了她一把。
　　镰刀狠狠地砍在傅思凡的左肩上，陷了进去，墨色的血液溅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陆芳菲茫然地愣了一秒，随即失声尖叫起来，泪水伴随着尖叫声夺眶而出。陆芳菲与人相处一直是平淡如水，点到为止。她从没想过有谁会为她挺身而出，更没想过会有谁会为她挨上一刀。
　　傅思凡忍着剧痛反手紧紧攥住长发死神的刀柄，吃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抓住你了。”
　　“？！”长发死神的脸僵住了，表情逐渐扭曲。他想收回镰刀，怎料傅思凡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攥住刀柄不肯松手，即使刀身一点一点砍得更深，也咬紧牙关忍着不肯松开。
　　“找到他们了！在那边！！”空无一物的半空中打开了一道门，陆续飞下来几个死神。
　　“尹翎，你竟然……成了堕死神？！”为首的一个戴眼镜的卷发死神看着长发死神道。
　　尹翎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阴沉地说：“呵呵，罗昊你还是一副让人作呕的精英样。”
　　“罢了罢了，不跟你争。把他锁起来带走。”罗昊对身后的几个死神道。
　　“思凡！”一个棕发束着小辫的男子冲到傅思凡面前。“你个笨蛋干嘛这么勉强自己啊？！”男子将镰刀刃小心翼翼地从傅思凡的左肩取出来，眉头紧锁着呵斥道。
　　“咳咳咳、老叶……我是伤员啊……你轻点。”傅思凡虚弱地说。
　　陆芳菲看着傅思凡惨不忍睹的伤口，白色的骨头若隐若现，她的眼泪啪嗒啪嗒不住地往下掉。陆芳菲弯下身，从刚刚蹭破的裙角撕下一大块布，递给傅思凡身边的男子。
　　“谢谢。”男子对她报以一笑，然后给傅思凡包扎伤口。
　　“姐姐别哭了。”傅思凡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陆芳菲，声音虚弱而沙哑。
　　陆芳菲低头哽咽不语。傅思凡从斗篷下抽出一块黑色带银边的手帕递给到陆芳菲眼前，陆芳菲愣了一下，伸出仍在颤抖的手接了过去。
　　“你就是陆小姐吧？你好，我是灵魂回收司C国S市负责人，罗昊。”罗昊落到陆芳菲身边，礼貌地伸出一只手。
　　陆芳菲握过罗昊的手，果然是冰凉的。为什么傅思凡的手那么滚烫？是她的错觉吗？她望着傅思凡，眼泪又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这次的事件有点复杂，能请你再跟我们去一趟局里吗？”罗昊推了推眼镜道。
　　陆芳菲点头。
　　这时她突然想起朱辛焱被砍了一只手躺在屋里，屋里还有非凡和那些被抓的小动物。
　　“朱辛焱……”陆芳菲想问他会不会死，死神是不是要去收他的灵魂了。
　　“他死期未到，我们不会去回收未死之人的灵魂的。”罗昊的镰刀在空无一物的地方划了一个十字，周围的景色竟然变了。陆芳菲这才发现他们正站在宠物中心后门的那个小巷里。救护车的笛声在不远处响起，越来越近。
　　“走吧。”罗昊已经打开了一扇通行门。几个死神押着被锁起来的尹翎陆续进去了。
　　被傅思凡称作老叶的男子搀扶着傅思凡走到陆芳菲身边，“你好。刚刚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叶衡。这个笨蛋的哥们儿。”
　　“老叶……你已经连着喊我几次笨蛋了……不要欺负伤员啊…咳咳咳…”傅思凡面色惨白，声音虚弱，依旧不忘跟叶衡拌嘴。
　　“你好。”陆芳菲向叶衡点头，示意让他们先进去。
　　罗昊走在最后，大概是为了照顾人类的陆芳菲吧，他打了个响指，手中燃起一簇绿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