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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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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白宣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一下,“我不是告诉你吗。祝家庄真的没了,人也走光了,你去问别人也是如此。”那女子眼里生出莹莹泪光来,嗫嚅了一句“那我如何是好”。“什么如何是好,你来这里是做什么。不会真和我说的一样吧,寻亲或者——复仇?”康白宣盯着她,有些狐疑。
那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来找我舅母的,我父亲经商出了麻烦,得罪了我们地方的白姓世族,蹲了大牢。他让我来投奔舅母,以求保身。”
“舅母?我小时候也常到祝家庄,你说说你舅母的名,我替你想想有没有这个人。”康白宣最受不了女人哭哭啼啼,尽管他娘给他看的诗书里写“泪痕红悒鲛绡透”“梨花一枝春带雨”写得极美,他看见仍是心塞。
“叶菱,我舅母叫叶菱。”那女子闻言,缓声答道。
“什么?!!!!叶菱!!!”康白宣吃了一惊。他的高堂,在家里叱咤风云的亲娘,口口声声称自己十八一枝天朝花的老、母、亲,就叫叶菱!
“正是。你认得吗?听我父亲说,舅母嫁给一户康姓人家,遣我来寻便容易找。”她虽眼角带泪,但如此更添风情。可是康白宣可顾不得那么多,他心里正难以置信呢。他娘可从来没告诉他有什么亲戚,他们康家躲在村子里十七年,也从来没人找上门来。今天这个姑娘独自前来,可真是古怪。
“哦,我认得那个老妇人,可真真是心肠歹毒、极其狠辣之人,你有这样的亲戚,”他古怪地打量了她一眼,“可真是三生不幸,一言难尽啊。”
女子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唇边漾开一丝笑意。“那请公子带我去见她吧。”
康白宣轻捷地从树上跳下来,拍拍衣服。转身望向那个女子,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桓舟,我叫桓舟。”
“姓叶么?”
“啊,”她愣了一下,颔首微笑道,“叶桓舟。”
话都说不利索,有毛病!白宣看她言语失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下来吧,跟爷走,爷带你去找那个母夜叉。
转了好多弯,经了十几条巷子,过了无数阡陌小径,走了石板路、黄泥路、青草路、乱石路,终于来到一个茅屋外。柴扉半掩,斜阳尽倾。篱落疏疏,其声寂寂。
康白宣转身对她说:“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便隐向蓬蒿草木深处,青衫很快便与之融为一体。
她定定望着这个茅屋,思索着什么。原来这就是当年声名赫赫的布衣国士康公住的地方么?
出神之际,康白宣的声音远远传来,“你进来吧!”
桓舟缓缓移步,只身向茅屋中走去。待走近才发现这一隅别有洞天。几丛幽竹,院落里有一张石桌,旁边零散摆着几个树墩作椅。方寸之地,却别有情致。“你是?”听到有人问话,桓舟抬起眼来看。眼前的夫人不过三十有五左右,面容和蔼,目光澄净,最令人赞叹的是她虽着素衣布裙,但气度华贵,亲切自然。
“您是叶菱?”“正是。”
“小女许桓舟,家父许卿。遵父之命,前来相寻,以赴当年之约。”桓舟施礼答道。
她打量了几眼,兀自说道,“许大人的女儿?出落得真是大方美丽,不失令慈当年风姿”
言毕,她端庄地转过身来,朝着白宣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笑骂道:“给你讨的媳妇来了,你还不快去准备准备!”
“什么!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康白宣顿时吃了一惊,直直看着桓舟。
“你看我做什么,我来投奔的人,是你呀。”桓舟佯装瞪了他一眼,浅浅一笑。
十日后,这个向来是碧青墨绿的小院罕见地添起了朱红色。无人来贺,无人知晓,一夜之间,康白宣就不是那个独来独往的市井无赖了,他成了一个有娘子的无赖。新婚第二日,正值县里“广寒楼”开张,本来万老板雇了几十个打手来提防康无赖,结果一天过去了也没见个人影。他们不知,半月不到,康无赖已有一房美娇娥了。
桌案前,桓舟拿起一支笔,却迟迟不落。“你怎么还不画?”被她推作人模的康白宣别别扭扭地催问。她嘻嘻笑起来,“你总僵着身子,我要怎么画?笑一笑。”
“平白无故要做什么画啊!”
看他有些不耐烦的神情,桓舟柔声安慰“这是我们家乡的习俗,女方家要请画师为男方制作画像的,表示认可,男方亦复如是。我如今家破人亡,也请不起画师,只好由我为你制作画像。”
“随你吧,我可告诉你,我不识字也不懂书画什么幌子的,不会替你画的。”
“不劳烦夫君,我一个月前生辰留了画。”她语气顿了顿,转瞬隐去眼中微光,黑漆漆的眼睛里平淡如常。那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