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姐弟]》江今九

12、第十二章

　　姜明轩喜欢自己，这点郝晓静是知道的，他表现的那么明显，她不可能不知道。以前在争吵的时候他就说过喜欢你之类的话，但是‘我爱你’如此凝重的字眼还是第一次说。不得不说人生的第一次被人告白‘我爱你’竟然是在阴森的墓园里，真的好诡异……不对，郝晓静，你现在要纠结的不是表白的环境，而是，姜明轩说‘我爱你’了。

　　这是绝对不可以，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彼此之间情絮与一般朋友不同，但也清楚这是个不可以捅破的纱窗。捅破了，就以为着他们可能连联系都不能再有了……

　　郝晓静站起来，抓起背包就跑。她可以利用仇人的儿子，但她绝对没办法去利用一个男人的爱情。更何况他们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张玉华是父亲的小三，她不可能去跟小三的儿子在一起，这让她将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郝晓静一路狂奔出了墓园，只是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小雨。郝晓静失魂落魄地走在雨中，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好。

　　姜明轩追上她，想拉她去避雨，却又被她甩开了。

　　此刻若不是下着雨，姜明轩应该会感慨一下，郝晓静‘金蝉脱壳’的武功越来越厉害了，甩开他的手就跟洗完手后甩掉水珠那样容易。

　　姜明轩再次抓住她的手，这次是紧紧的，不给她丝毫挣脱的机会。拦了部的士，强硬把郝晓静推了进去。

　　男女力量悬殊毕竟还是有的，郝晓静挣脱不过，只能黑着脸看向窗外。虽然她两年没回过G市，但G市的变化似乎不大。二线城市也许都如此吧。

　　车在一个公园旁边停下了，姜明轩给了钱师傅后便把郝晓静拽到了公园里面。原本一直在挣扎的郝晓静看清这是哪后，停止了反抗。

　　这里是载满了她小时候欢声笑语的地方啊……那边的秋千，她每天放学后都要来荡上一会；还有那个滑梯，她都不知道在这栽了多少跟头；还有那条卵石道，她光着脚丫不知道走了多少次……

　　而这个公园往南在走两条街，便是他们的家。家……几年没回了，肯定封尘了吧。不对，当时她走的太急，没把门锁换掉，张玉华那有钥匙，这几年她会不会无耻地进出自己家？

　　郝晓静摇摇头，不让自己去想那些。现在首要搞清楚的是，姜明轩带她来这干什么？

　　姜明轩依旧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害怕一松手她就跑了。自从刻意与她重遇后，他每天都感到恐慌，总觉得不好好跟她谈谈，不解决掉他们之间的问题，她就要逃到他再也抓不的地方了。而这一次，在他们之间那些问题还没解决的时候，他竟然忍不住跟她说了‘我爱你’。

　　为什么刚才在墓园里，自己要那么冲动说爱这个字呢？
　　姜明轩很恼火，但却不后悔。

　　姜明轩拉住郝晓静在公园里走着，空中依旧飘着毛毛细雨。

　　“第一次发现我母亲跟你父亲关系的时候，我在这哭了一个早上。忽然很害怕，觉得一切都要失去了。”姜明轩忽然径自说起来。

　　听到他这话，郝晓静心里也想知道当时他是怎么发现的，便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姜明轩神叹了口气，拉她到凉亭上坐下。此刻还下着毛毛细雨，他不想她淋感冒了。

　　“搬来这两年左右吧，那是个周六的早晨，你爸爸来帮我们换洗手间的灯泡……”

　　“他们干了什么？”见他没说下去的意思，郝晓静冷冷问道。

　　姜明轩看向郝晓静，心里不想把那日看到的说出来，但却在郝晓静眼里看到了坚决。

　　“他们……在亲吻……”姜明轩困难地说出这句话。

　　他清楚的记得，那日他尿急，便比平时早醒了。本想上会洗手间再接着去睡的，却意外看到母亲跟郝叔叔抱一起……。他吓的立刻跑回房间，把房门紧紧反锁，心砰砰直跳，因过度受惊，浑身在颤抖，睡意全吓跑了。

　　待母亲出门去超市买菜后，他一口气跑到这个公园，在这哭了一个早上。那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如果这一切让晓静知道了，她还会理自己吗？为什么郝叔叔会跟母亲亲吻？

　　那时候他虽然年纪还小，却也知道小三是什么意思。年幼的姜明轩度过了人生中最挣扎的一个早上，做了个他至今仍认为很自私的决定，那就是当做不知道，一直瞒着郝晓静。

　　但自那天起，他也干了很多让母亲生气的事。年幼的他单纯以为，只要自己让母亲多操心点，她就没心思再放在郝开诚那。后来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一旦动了心，前方哪怕又再多的阻隔，也会拼了命越过，就好像现在的自己对郝晓静。

　　自那日起，他每天都战战兢兢的，生怕郝晓静知道了，生怕郝晓静的母亲知道了……每次看到郝晓静对自己灿烂的笑，他就害怕这样的笑容有天会不会消失。

　　“为什么要躲到这来哭？”郝晓静不理解，错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哭？当时就应该当面质问他们为何做这种无耻之事。

　　姜明轩苦笑了下，把郝晓静的手握的更紧。为什么要躲？因为害怕事前揭开了你不再理我啊！但他没把这句话告诉郝晓静，而是说。

　　“因为心里很害怕，很恐慌，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时候真想那一切都只是梦，一觉醒来就过去了。也很想逃，带着你逃到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很想快点长大，长到就有能力保护你，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姜明轩说着，语气开始哽咽。他终究还是来不及长大，终究还是让她受到了伤害。

　　郝晓静在姜明轩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伤害，是否自己想错了？在知道父母的事后，他其实也跟自己一样，承受不了这打击？自己在承受不了的时候还能一走了之，而他，却不得不哑忍了近十年。

　　他与她，都在承受着上一辈留下来的苦果吗？

　　姜明轩最无法抵抗的就是郝晓静用无辜又带悲伤的眼神看他，每次她这样看他，他都会好想亲吻她，想把她心里的悲凉全部赶走。

　　“晓静，你心里可以没有我，但是别把它锁起来。打开它，让它去接纳更多。”姜明轩伸出左手擦掉她流下的眼泪，心道：没关系，只要你不把心锁起来，再难我也会慢慢走进去的。

　　“我……”恨你？讨厌你？现在知道了姜明轩在知道真相时，也是这样苦的，郝晓静心里有了丝动容，无法再脱口而出那些狠话。

　　姜明轩并不是那场偷欢的帮凶，他并不是故意帮着张玉华来瞒着自己。他想守住这个秘密，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这十年来他都在独自承受着煎熬。

　　如果当年父亲没有因车祸离去，在知道真相后，自己会怎样对他？恨？从此不再相见？断绝父女关系？哀求，请求他守住这个家？她不知道，她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做。就如同她不知道，姜明轩不能接受自己的母亲做别人的小三，却又选择守着她。

　　“你恨你的母亲吗？”

　　姜明轩痛苦地闭上眼，其实很不想去面对这个问题。

　　恨，很恨，恨她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上郝开诚。可是恨又能怎样？他心里清楚的知道，母亲现在只有自己了。

　　姜明轩没有回答，郝晓静也没再追问。恨与爱，这两种感情从来都不是想干脆利落就干脆利落的。

　　天空原本下着毛毛细雨的，现在也停了，公园里渐渐多了一些来往的行人。兴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一切都显得特别生机勃勃。如果这里不是城市，应该比较容易看到彩虹吧。

　　两人沉默了许久，郝晓静终于开口道：“小轩，我们放手吧，再纠缠下去只会彼此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