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沾衿

1、第一章

　　深秋的夜，寒风凛冽。
　　客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墙上挂着的时钟哒哒作响，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渗人。
　　他今晚，大概又不会回来了吧？
　　叶之衍默默的想，满桌的佳肴，早已凉透，他突然间没了什么胃口。
　　熟练的把饭菜倒进垃圾桶，回到卧室，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点开信息，里面干干净净的，连一条垃圾信息也没有。
　　叶之衍盯着手机一动不动的看了半晌，最终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神情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落寞与茫然。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嗒嗒作响，触人心弦。
　　叶之衍听的莫名眼眶发酸，悲从心起，怅然间，思绪飘回到他刚遇见顾谨言的那一年。
　　那一年，正值春季，阳光倾洒，春风拂面，风景如画。
　　那一年的顾谨言，脸生的如雕刻般俊美绝伦，厚薄适中的唇总是荡漾着令人目眩的笑，浑身上下透着少年的意气风发，成绩却差得令人发指。
　　老师站在讲台上说的唾沫横飞，顾谨言就懒懒的趴在桌子上，与周公把酒言欢，冷不丁被白色的粉笔砸中脑袋，神情有些茫然，抬眸一看，老师正对着他吹胡子瞪眼。
　　他挑衅般的回看了老师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悠然自得的站了起来。
　　老师怒极反笑，用手指着顾谨言，一字一句道：“困的话就滚去外边吹吹风，精神精神。”
　　顾谨言风轻云淡的勾了勾唇角，悠哉悠哉的走出教室，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却依旧不安分的压低声音对叶之衍喊道：“喂，之衍，看我看我。”
　　叶之衍回头一瞥，就看到顾谨言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手轻轻一扬，纸条就径直的向他的位置飞来。
　　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三个大字：
　　——媳妇乖
　　叶之衍的脸蓦的通红一片，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眉笑眼开的顾谨言，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幼稚。”
　　顾谨言闻言，笑意更甚，微光斜照下，他的周身泛着淡淡的黄色光晕，衬的他格外的耀眼。
　　宛如从画中走出的少年。
　　自此，入了他的心间，乱了他的流年。
　　窗外的雨下得愈发猛烈，雷声乍起，宛如一只厉鬼在歇斯底里的嘶吼。
　　夜雨声烦。
　　叶之衍爬上床，安安静静的闭上了双眼，辗转反侧，却始终无法入睡，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顾谨言笑意吟吟的脸，思念如潮水般泛滥。
　　一夜未眠。

　　清晨，当薄疏的晓雾被轻风驱得几近罄尽时,一轮新的朝阳,冉冉升腾到天光熹微的苍穹上，洒下缕缕金光,映成一片绯红的朝霞。
　　叶之衍昨晚一夜没睡，精神有些恍惚，步伐不稳的迈进洗手间，镜子里面倒映出他苍白如纸的脸庞，淡青色的眼白上更是布满了血丝，他用手捧了一把凉水拍了拍脸颊，勉强振作精神。
　　洗漱完毕，叶之衍走进客厅，一抬眼，就望见顾谨言侧躺在沙发上，双眸紧闭，薄唇微抿，浓密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如蝶羽般轻轻颤动。
　　他整个人蓦的一僵，一向木讷的脸上露出几分惊喜。
　　——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叶之衍的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了一点弧度，随即放轻脚步走到沙发前，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他又喝酒了。
　　叶之衍眉头一蹙，转而回到洗手间，拿了一条毛巾用热水打湿后拧干，叠成一个长方形，然后轻轻敷在顾谨言光滑洁净的额头上。
　　熟睡时的顾谨言，平日的严肃冷竣尽数卸去，眉头舒展，宽阔的胸膛有规律的起伏，微微泛红的脸颊使他整个人平添了一丝暖意。
　　叶之衍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