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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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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凉觉得有必要跟村民们说清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无法控制:“大家请不要担心,这种毒即使接触到也不会有事的,只有通过口腔进入食道,消化后才会致死。”
话是这么说,亲眼看到认识的人因为某种东西而死亡,对这种东西肯定会戒备小心,何况是毒,郑大爷捂着鼻子问秦凉:“秦姑娘,现在怎么办?你还是不要碰老周的尸体了,我们把他抬到义庄去,一周后下葬就完事了。”
秦凉略一思考:“行,你们放心抬,不会感染什么的。”
她倒是想不管,可事情明摆着就是让她解决的,村民们有自己的立场,她只能另外想法子找答案。
很快过来几个年轻男人,抬着担架,众人帮忙把老周抬上去,又用一块白布盖住全身,张大嫂直叹气,秦凉心念微动,过去问她:“张大嫂您好。”
“姑娘你真厉害。”张大嫂真心称赞了一句,秦凉给老周检查尸体一连串的动作她不懂,可看着真的厉害,人家还这么年轻呢。
秦凉谦虚一笑:“没什么,对了张大嫂,我想问您,周大嫂是不是没有找到?”
“可不是吗?头先啊我听人说她到地里去摘菜,特意跑过去喊她,结果把村里的地都翻遍了,还问了很多乡亲,都没找到周大嫂人,真是奇怪。”
“那他们儿子呢,知道周大嫂去哪了吗?”
听秦凉这么问,张大嫂直接嗤笑了声,然后四下看了一圈,确保没有人在她们附近,才压低声音,十分神秘的说:“你方才也看到他们那儿子的德性了,老爹死了都那副样子,老娘去哪里他能知道吗?说句不中听的,哪天他老娘也不在了他都不会知道。哎,摊上这样的儿子也是上辈子造孽啊。”
秦凉没再问,跟张大嫂一起往村里走。
这会天色已经暗了,村里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一两只猫狗无声无息的路过,没有半点脚步,整个村里静的吓人,秦凉注意了一下,四周民宅里都亮着灯,证明村民们大多数都在家,可外头就是一个人都没有,张大嫂也走的很快,似乎非常急着赶回去。
秦凉觉得有点奇怪,想问问张大嫂,在她前面好几步的张大嫂忽然粘住了,指着某个位置说:“那里怎么亮着灯?”
顺着看过去,是一间平房,大概有两间屋子,前头用木头之类的稀稀疏疏的围了圈栅栏,门也关着,可秦凉觉得,这栅栏有没有压根没区别,小孩子都能轻松推倒,此刻,其中一间屋子的窗户是暗黄色的,证明里头亮着灯:“你房子怎么了吗?”
“那是老周家的房子,老周不在了,他儿子肯定没在家呆着。”
“那可能是周大嫂回家了吧?”
张大嫂满脸困惑:“按理说不会啊,老周死了之后我特意过来找她,家里没人,我还在她家门上贴了个纸条说她老头子出事了,她回来推门一定能看到,要是知道老头子死了还不赶紧跑出去找人?”
听张大嫂解释,秦凉心下也泛起疑惑,她不了解周大嫂的性格,不过要是知道亲人死了,第一反应肯定是去看情况,怎么会关着门一个人在家呆着?
她走上前两步盯着门看了一会,转头问张大嫂:“大嫂,你来看一下,门上那张纸是你贴的吗?”
张大嫂依言上前看,一看就呆住了,下意识的往秦凉身后躲:“是,是我贴的啊,难道周大嫂没看到,不可能啊,我特别贴在锁头的位置,她开门肯定能看到。”
秦凉没有说话,眼睛紧紧扣在纸条旁边的锁头上——锁头还是完好锁着的,根本没有打开。
屋里亮着灯,通常意义上代表屋里有人在,可锁头没被人打开、张大嫂下午贴的纸条还在,互相佐证着下午到现在还没有人开过门,那么问题来了——屋里是谁?
秦凉的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线,这是她紧张同时脑子高速运转的表现,有种不祥的凉意慢慢从脚底往上爬,顺着她的小腿、大腿、腰部、上身,一直蔓延到头顶。
张大嫂想说先走,白天再来看情况,秦凉却忽然往前去,走到栅栏前也没停,伸手一推,可有可无的栅栏门开了,秦凉直接走到了门口,近距离面对那间屋子。
比较老的锁头,将两扇门拢到一起锁住,张大嫂贴纸很有技巧,贴在两扇门的中间,只要有人开门,一定会看到这张纸,或者把纸张弄破掉下来,可现在,锁头是好的,纸也是好的,没有一点点被损坏的痕迹,上头,不太好看的几个大字清晰可见:老周出事了,你回来后去村委会找人。
张大嫂呆在外头不肯进去,急的直跳脚,低声喊叫着:“快出来快出来,周家嫂子脾气不好,被她发现会骂人的。”
秦凉站在那里不动,不确定有没有听到张大嫂的告诫,张大嫂四下看了看,大着胆子上前几步到栅栏围墙前边,刚想再提醒几句,秦凉转过身来,平静的说了句:“里面可能出事了。”
张大嫂愣住。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进屋?”秦凉打量过了,屋门上的锁头是个摆设,随便找两块石头砸一下肯定能开,但她在人家的地盘,总不能跟劫|匪一样,“越快越好。”
张大嫂咽了下口水:“只,只能找村长。可,可是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了大嫂,能不能麻烦你找村长过来,尽快。”
神情异常慎重,秦凉冲张大嫂走来:“我和你一起去。”
还处于半懵逼状态的张大嫂被秦凉拖走,周家小屋的灯继续亮着。
村子不大,各家各户之间离的都近,在秦凉的恳求下来到村长家,村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听张大嫂说周家有事,也没多问,喊了左邻右舍几个人,连同张大嫂和秦凉,一起来到周家门口。
村长问道:“有什么问题?老周死了我知道,可是周大嫂不是好好在家吗?”
这问题张大嫂自然也不知道,便把视线投向秦凉,秦凉指着门解释道:“张大嫂说周大嫂下午不在家,现在屋里亮着灯,代表里头有人,但锁头根本没动过,周大嫂是怎么进去的?这不是很有问题吗?”
村长也意识到不对了,眉头皱起来冲秦凉说:“确实有问题,这样吧,我们把门锁敲掉进去看看,如果是张大嫂呢我们再赔礼道歉,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周大嫂,那问题就大了。
从村长家过来的时候人比较多,浩浩荡荡在村里走了一路,引起不少村民的注意,村长带人去敲锁头的时候外头已经围了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
秦凉盯着门上的锁头,要是砸开后周大嫂在里头好好的,她会被人指责大惊小怪没事找事,但一旦有事,一定是大事。
而且,外头闹腾成这样了,屋里都毫无反应,秦凉觉得不是好兆头。
小小一把锁头经不起石头两下敲击,“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村长把纸条揭下来,随后一把推开了门。
村民们争先恐后的往里头,几十双眼睛里满满的好奇,秦凉跟在村长后头进屋,一眼看到背对他们坐在椅子上的人。
秦凉看村长,村长似乎松了口气,笑着喊人:“周家嫂子,怎么在椅子上睡着了?快进房睡吧,要着凉啦。”
也就是说坐在椅子上的这个身形微胖的人就是周大嫂,面朝墙壁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砸锁、开门、涌进来一堆人的动静这么大,都没能让她扭一下脑袋。
那股凉意又漫过来了,秦凉小声说道:“是不是不对劲?”
村长看了看她,对旁边围观的男人一挥手,示意他上去瞧一下,男人照办。
于是,周大嫂背对着所有人,和那个上前查看她情况的男人来了个面对面,秦凉清晰的看到男人在对上周大嫂脸的瞬间,瞳孔一下放大了,随后是一声惊叫:“啊~!”
村长低喝:“喊什么?”
“村长,她,她,她……”
“她”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秦凉再也忍不住,两步冲过去。
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想象到可能发生的情况,可是亲眼见到周大嫂的模样后,秦凉还是大大震惊了。
周大嫂有点胖,天气微热,她只穿了一件淡黄色的短袖和丝质长裤,靠坐在椅子上,脖子微微后仰露出脖子,手静静置于双腿之上,双眼紧闭着像睡着了一样,神态安详。
五官没有一处不正常,让秦凉吃惊、男人喊叫的是——她的嘴角朝上高高扬起来,咧的很开很开,像在对他们笑一般。
换个场景,换个人,这样的笑容会让人觉得亲切,可落在一张已然全无声息的身躯面容之上,除了吓人,还有弥漫在屋里挥之不去的诡异感。
足够吓人的场景,只是一瞬间的安静,村长已经指挥起来:“把周大嫂搬到义庄去。”
秦凉从兀自的思索中回神,不解的看向冷静的村长和忙碌起来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