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勇者，我征服了世界》漩涡佐助

2、新手村2

　　系统不觉得离开的血族真的会毫不设防地把自己的猎物放在一边，所以他也没有提出让以利亚趁机逃跑。
　　虽然说了以利亚也不会听。

　　尽管系统明白，现在已经逃不掉了。
　　但是看到宿主悠闲的姿态，他还是被气到差点笑出来。

　　以利亚已经从靠着椅背的姿势，变成了侧躺在座椅上，身上还盖着他从马车里翻出来的一件白色披风。这件披风是谁的显然不言而喻。
　　紫色的眼眸合上，纤长的睫毛仿佛蝴蝶停驻在这张美丽的睡颜上。

　　【……你到底在干什么？】系统以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语气开口。
　　【稍微休息一会。】以利亚没有睁眼。
　　【现在是干这种事情的时候吗？！】系统忍不住激动的语气。
　　【不然呢？】以利亚仿佛完全接收不到系统的脑电波，真心实意地发问道。
　　【……】系统觉得自己迟早被宿主气到心肌梗塞。
　　啊不，最惨的是，他连被气到心肌梗塞晕死过去的权利也没有。

　　沉默在车厢中蔓延。
　　以利亚像是完全陷入了甜睡，呼吸声轻缓而均匀。

　　【来了。】
　　系统被吓了一跳。
　　以利亚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睁开了眼睛。
　　【什……】
　　系统还没问出声，马车的帘子就被掀开了。
　　高大的血族青年轻轻一跃，就跳上了马车。
　　然后他看到了马车里的景象，愣住了。

　　少年裹着白色的披风，蜷缩在柔软的座椅角落。
　　银色发辫微微凌乱，毛茸茸地翘起了几撮。
　　一双宝石般澄澈的眼睛，带着些微的水雾，直直地看了过来。

　　威利在原地定住了至少三秒钟。
　　他的目光停在被以利亚揪得皱巴巴的披风上。

　　系统捏了把汗。
　　完了这吸血鬼绝对要生气了。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持。
　　接着，车身一阵剧烈的摇晃，驾车的人以为车上的人已经坐好了，抽了马臀一鞭子，驱动了马车。
　　马车车厢本来就不高，僵在原地的威利保持着一个弓腰的动作，本来就站立不稳，车厢一晃，他猝不及防地向前扑去。

　　高大的血族青年撑起身子，然后再度死机了。
　　娇小的银发美少年，被他困在身躯和座椅之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少年温热的呼吸有节奏地打在血族的鼻尖上。
　　两人都没动，一个僵硬得像化石，另一个的表情天真又无辜，仿佛感受不到任何气氛的暧昧。

　　【……你们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系统忍无可忍。

　　以利亚作势起身，和血族之间的距离立刻迅速缩小，几乎要脸贴脸。
　　那张可爱的小脸迅速靠近，血族就像是被刺猬扎到脚的猫咪一样“蹭”地弹了起来，然后“咚”地重重撞在了天花板上。
　　声音之大，让人怀疑马车顶会不会被撞裂。
　　整辆马车都因此猛地颤抖了一下。

　　显然这么大的动静，除非驾车的是个死人……啊不，死（吸血）鬼，否则都该察觉了。
　　马车停了下来。
　　有个声音在外面问道：“统帅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并不敢直接掀帘子。
　　“没事。继续。”威利的声音严肃而正经。
　　马车很快又启动了。

　　车上的气氛却非常微妙。
　　以利亚直直地盯着威利的头顶看，似乎很好奇他的头有多铁，差点把马车都撞裂。
　　威利仿佛完全察觉不到自己刚才的丢脸，保持着一个躬身的姿势，僵硬地盯着以利亚，看起来就像一只警惕的猫。

　　【……你们能不能停止搞笑？】系统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人完全是配合得当的相声演员，还是用动作表达的那种。

　　“坐吧。”以利亚从善如流地收回了目光，从躺改为倚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威利大概是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慢慢挪到以利亚身边坐下。

　　“为什么要抓我？”以利亚毫无预兆地发问，这问题如同利剑，一下子刺破了原本的和谐气氛。
　　“……这是公爵大人的命令。”威利大概以为这是压抑愤怒的质问，他的语气也一下子变得冷硬了。
　　以利亚不出声了。
　　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系统起码也是和以利亚相处过几个月的，虽然还是完全不明白这小破孩心里在想什么，但还是能勉强判断出他的情绪的。以利亚这一问，应该完全是出于好奇。
　　但威利显然不清楚，他以为以利亚生气了，在这沉默的氛围中变得焦灼起来。
　　“……你不会死的。”威利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公爵大人只会吸血。不会杀死你。”
　　非常笨拙的安慰。

　　以利亚还是没有反应。
　　威利越发地难以忍受，车厢内的空气让他窒息，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无法理喻的自己。
　　他为何要向食物解释？
　　他为什么要担心食物是否会生气？
　　他……为什么会如此焦虑不安？
　　这不是他。

　　系统也觉得这气氛过分严酷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系统忍不住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我不太喜欢他刚才的语气。】以利亚如此回答。但和话语的内容完全不匹配的是他的表情，仍然是一派天真，眼角和唇梢都显出柔软。
　　系统却一下触碰到了那天真下的残忍。

　　【……你是哪里来的芳心纵火犯吗？】系统用了个时髦词。
　　因为不高兴，因为察觉到对方的心意，所以故意使其在自责和不安中煎熬。
　　是的，心意，要是还看不出来这血族的那点小心思，系统还不如回炉重造。
　　真是个坏小孩。
　　系统忍不住想。
　　精准地拿捏住对方的心，并肆无忌惮地伤害它。

　　【你平时从来不生气……我还以为你没脾气呢。】系统试探性地说。
　　【因为从来没有人惹我生气啊。】以利亚软绵绵地回答。

　　系统一下子沉默了。
　　他终于也发现了——从没有人对以利亚无礼——这一可怕的事实。
　　仔细想来，在他陪伴以利亚的这三个月里，从来没有人对以利亚说出任何冒犯性的话，做出任何无礼的事。
　　村汉们喝醉了，互相推搡辱骂起来，以利亚好奇地凑过去，醉汉们仿佛一下就酒醒了，假装勾肩搭背，好声好气地哄以利亚说他们闹着玩呢。
　　闹矛盾的夫妻俩在隔壁大打出手，吵架的音量整个村都听得见，以利亚跑过去软绵绵地说什么不能打架呀，系统都以为他要挨揍了，然后夫妻俩竟然不约而同地压出了一副温柔的嗓子，丈夫的脸上还有着被抓出来的血痕，却还是强装出微笑答应了。

　　而以利亚，一直是那副无辜天真的样子，但姿态却近乎傲慢了。
　　他总是睁着那双水晶一样澄澈的紫眸，用软绵绵的声调，说出毫不客气的命令话语，没有音调的起伏，没有掺杂一丝情绪，更加显得傲慢无礼。
　　他仿佛刚刚降生于世的婴儿一般，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宰，于是毫无畏惧之心地对所有人发号施令。
　　但偏偏……所有人都听从他的号令。

　　所以，血族的那句语气冷硬的话，大概是他听过的最重的话了。
　　不是指话的内容毫不客气，而是话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的一丝恶意，被敏锐地捕捉到了。
　　血族青年的声调一直很冷峻，以利亚之前却没有表现出不快，系统有时对以利亚说话也很不客气，他也并不在意。因为这些都不带有本质上的恶意。
　　而威利以为自己被质问的时候，一瞬间产生了恐惧——他以为自己被憎恶了。来自在意之人的厌恶让他本能般地显露出獠牙来保护自己。
　　每一个先爱上的人，都在爱人面前毫无保留地袒露出自己最柔软的心脏。而威利以为自己的心脏要被刺伤了，于是他条件反射地先竖起尖刺。

　　虽然是应激反应，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以利亚显然不愿意体贴。

　　“我……很抱歉。”
　　看不见的火焰灼烧着血族的骨血，他很痛。
　　不是自己的自己让他焦虑不安，让他变得愤怒。
　　而心脏的钝痛却更加难以忍受。
　　终于，他努力压抑住对自己的愤怒，渴求抚平内心的痛。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以利亚终于开口了，“这是你的职责。”
　　虽然他的语气还是没有起伏，但已经足够了。

　　心脏的疼痛终于减轻了。
　　威利松了一口气（尽管他自己都没觉察到）。

　　系统仿佛看到了什么大型调//教现场。
　　银发的少年带着孩子般的天真恶意打量着打开胸膛后显露在自己面前的柔软心脏，恶作剧般地拿起刀子想划开看看，心脏的主人条件反射般地竖起尖刺，结果却惹恼了这个小恶魔。
　　小恶魔放下刀，却令来自地狱的爱的火焰肆意燃烧，燃尽对方的一切氧气，使其最终不得不收起尖刺，流着泪微笑着再度坦露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