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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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饰华美的餐厅中弥漫着奇怪的氛围，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所有人都神色古怪的看着餐桌边的某个男孩。
那个孩子以一种令人震惊的速度消灭着对于十个成人来说都绰绰有余的料理。
在场的人忍不住看看他的身板，又看看他依旧平坦的肚子，神情恍惚。
你见过那种像是黑洞一样的吃饭能力吗？
他们，可能，在做梦吧？
只有一个人面色不变的坐在餐桌的主位上，他没有因为男孩这匪夷所思的饭量有什么震惊的情绪，自始自终都带着包容温和的笑看着他。
顾司白瞥了眼男孩完全没有一点鼓起的肚子，又估摸算了下他吃饭的平均速度，视线一扫目前餐桌上剩下的量。
他想了想，抬手招来身后恍神的管家，“冯叔，麻烦你去厨房通知一下，继续把料理做起来。尽量做量多的料理。”
“是。。是。”觉得认知被严重挑战的管家回过神来，脚步的节奏比起平日稍微乱了一点的朝后厨走去。
顾司白像是欣赏什么节目一般，撑着下颚看着男孩，他的眸光里充斥着发现新奇事物的愉悦，但这点小浪很快就被柔和的汪洋掩盖。
这个男孩有许多不大对劲的地方。
顾司白抽了一小部分思绪这么想到，在公园里不吃不喝的坐了一礼拜也好，在车上的表现也好，现在这惊人的食量也好。
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也好，独特美丽的眼眸也好，一头鸦羽般的长发也好，不同于一般孩子的反应也好。
处处都是怪异。
但那又如何呢。
他喜欢独特的东西，这个孩子很合他的喜好，或是说眼缘吧。
顾司白想起自己在那个雨夜与黄昏见到的景色，眼中的温柔一顿，随后溢出醉人的波纹来。
真是美丽啊。
视线中男孩进食的速度惊人，他很多时候没有用到餐具，而是直接用手，但本该令人觉得粗俗的举动，不知怎得，由他做出来却没有一丝粗鄙，吃相因为动作谈不上优雅美丽，但也没有令人觉得难看，反倒是....
怎么说呢，令人觉得看着他吃是一种满足。
可能饿了一礼拜，确实饿狠了吧。
顾司白随意找了个掩饰的理由为男孩的不正常遮盖，他自知这理由勉强，但他不想过多探究。
事实上不只饿了一礼拜，而是饿了n个一礼拜，自己都记不清天数的某只神兽嚼着嘴里的肉，在此刻，无比认真的觉得自己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尝过不少奇珍异兽的味道和美味，但是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每个盘子里的东西，不仅看起来令人垂涎，吃起来简直是在他的舌头和味蕾上轰炸一样，太美味了。
怎么会有这么美味的东西！
祁临恨不得抱着盘子舔舔舔，但是好歹还存着一丝身为神兽的尊严，克制住了自己。
他自从醒来，除了一开始吃了三头牲畜后，之后就没怎么吃好过，后来直接沦落到没有吃食的地步，即便是没了力量变成个人类的小男孩，但他从睡眠起就空空荡荡的胃根本不是三头牲畜可以填饱的。
在他变成人类后的状态下，其实食量也就比一般人多一些，没那么夸张，但是他需要把空了太久而产生的胃里的空虚感填满，否则他可能连普通的走路都是负担。
他现在大半是在填补之前留下的窟窿。
不论仆从们现在在想什么，但他们都是能被留在主宅照顾的人，素质上完全没有问题，他们有序的撤换空盘，将后厨做好的新料理端上来。
来来回回了近两个时辰，在后厨传话表示食材不够后，餐桌上才停止了食物的更新。
冯管家站在自家少爷身后，神情已经透出了一种木然，他不想去细究那个男孩到底吃了多少盘，他怕那个结果会动摇他的三观，身为完美的管家，要有接受一切情况的觉悟和冷静，即便是不合常理的事，也要面不改色的接受，绝对不能让他人看出自己的动摇，否则那是失格。
然而在后厨来的某个女佣在他耳边报告说食材没有了以后，他面不改色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顾家的后厨有多少食材，他身为管家十分清楚，那个量。。。。
他恍惚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似乎软了一下，缓了至少两分钟才逼自己接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道理。
冯管家迅速调整好表情，俯身向顾司白报告。
顾司白眉梢微动，却没有过多情绪。
好像只是听见一件很普通的事，颔首，“好的，我知道了冯叔。比起这个，阿临的房间和用品准备好了吗？”
冯管家似乎是被他的淡定感染，稍稍平复了心里的震惊，“是的，收拾了一件客房出来，洗漱的衣物的用品都已备好，但是祁临..少爷的具体尺寸还不清楚，所以日常的衣物之类还未准备。”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顾司白道，“今晚就先这样吧，暂时先准备统一的十岁孩子的尺寸的衣服，明日为他量一下再去定制也不迟。”
这意思...果然少爷是想要把这个男孩留在宅子里了。
冯管家忽然想起前几日的午后，自家少爷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来家里只有我一个有些冷清呢。。。”
当时听到这话心里一动的冯管家本想说什么，但是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熟悉但又陌生的少年，他又不知如何说。
少爷不需要他的安慰。
毕竟，少爷看似温暖，但真正温暖的人，怎么会在自己父母的葬礼上眼泪都不掉一滴呢。
如今.....冯管家看向那个男孩，若是少爷中意，陪陪少爷也好啊。
祁临扒完最后一口，舒服的呼出一口气，他摸了摸终于有了饱感的肚子，墨色的眼瞳流露出几分满足。
而顾司白陪着坐了近三个时辰，回来时是傍晚，然而现在已经是晚间九点多了，他一直坐在那看着祁临，没有半分不耐。
目光柔和的仿佛在看一个与他有着亲近关系的人。
但事实上他们才认识了不过几个小时。
他看着男孩眼角那抹餍足，明知答案，却还是问他，“吃饱了吗？阿临？”
祁临舔着唇角残留的味道，有几分意犹未尽，吃饱后整个人都觉得十分舒服的某只兽毫不吝啬的朝顾司白绽之一笑，“我吃饱了！”
想了想，又补道，“那个，谢谢。”他最后张了张口，想要叫他但是又一时不知如何叫，事实上他很少会叫人类的名字，以往和人类交流时，他都是直接以你字开口，根本用不着叫名字。
顾司白。
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又偷偷念了一遍，明明默念很顺口，但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无法出口，只能在舌尖徘徊。
顾司白接收到男孩的笑靥，似是惊讶那纯粹真挚的笑容，他见那孩子紧接着似乎有几分别扭的说着谢谢，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的笑意不变。
真是可爱的孩子。
明明自己也还只是个十七岁少年的顾司白如此想到。
他起身，走到祁临跟前，带着从初见就存在的善意与无法拒绝的温柔，“吃完了就去沐浴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好吗？阿临。”
他十分礼貌，每句话带着恰到好处的亲近与尊重，不过分贴近，却又让人感觉到被认真对待的感觉。
祁临想着，他或许真的遇到了千年难遇的好人。
吃饱后终于恢复了正常神智的某只神兽还未来得及转一转脑子，就下意识的因为一顿饭在心中留了顾司白很好的的深刻印象。
第一印象十分重要，重要到祁临几乎因此卸下了对顾司白，或是说对人的应有警惕。
好在顾司白对他确实没报什么坏心，单纯只是把他捡回家观赏，找找乐趣罢了。
其实是作为花瓶被人看中捡回来的某只神兽一无所知的，还十分感激的跟着顾司白朝准备好的客房走去。
顾司白嗓音清浅，“这几天你先住一下客房，等过几日我再安排布置一间你的房间，可以吗，阿临？”
这份过于珍重的对待若是换了他人，怕是会有受之有愧的不好意思感，然而对于自认为自己值得一切最好的祁临来说，他只是觉得，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很舒服，他坦然的接受这份对待，脚步轻快。
跟着走了几步后祁临想起顾司白方才用的是询问的语气，而自己还没有回应，他赶紧补救，“可以可以，怎样都可以。”
顾司白没有因为他有些慢的回答而改变面上的温和，他将他领到三楼走廊，某间房前有一位女仆侍立等候，见到两人后躬身行礼。
“有什么需要和她说。”顾司白低头对祁临叮嘱，又对那位女仆点头，“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是。”女仆颔首。
祁临见顾司白说完后就欲转身离去的动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你去哪？”
似是没想到男孩会叫住他，顾司白“嗯？”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回身在男孩头上摸了摸，“我有事处理一下，阿临若是等下想见我可以下来。”
顺便也是将晚饭解决一下，方才一直看着祁临，他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吃过。
祁临摸了摸自己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手心余温的头顶，鼓了鼓嘴。
看在你这么好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