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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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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摔了腰,躺下之后才发觉全身骨头都扯着痛,撩起衣服一瞅,后腰那地方乌紫一片。可惜他生性好面子,觉得这事说出去丢人,而且他也不是细皮嫩肉的人,这么点小伤养两天就好了。
所以,他这两天便一直躺在床上没出去,门里的事也全由陈茂一个人操心。
陈茂不知道谢云那天晚上去了哪,总之在他心里谢云这个人整天没个正形,一点都没有门主该有的样子。他在心里照例骂完谢云之后,又想起楚刑来。
楚刑在的时候还能帮衬他一点,现在他不在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陈茂这一口气还没叹下去,外面就有人慌慌张张来报:“陈护法!新来的那小子又开始闹腾了!您快去看看吧!”
陈茂一听,想到那个一天不闹腾就皮痒痒的小子,眉头立马皱起来,放下手边的事就往外走。
那天谢云把射日从外面一块带回来,压根就没再管过,他不管,只能说陈茂管。可惜他们俩天生是八字相克,那小子一见面就跟他横,又抓又咬的,活像见了杀父仇人。
手下的人见他是个屁大孩子,也不敢上手,被折腾个没完没了,每次都要陈茂亲自出马。
可他还能怎么办呢?
陈茂阴着一张脸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射日正拿着弓,搭着木箭追着几个人打,他胳膊细,力气却大,关键是还瞄的准,百发百中。这小子蔫儿坏,专瞄人屁股、腮帮子肉多又疼的地儿打,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再看看被打的那些人,陈茂本来是让他们陪着射日教习他练武的,可现在,一个个抱头鼠窜,又哭又叫的,像个什么样子!
陈茂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那头的射日这时也发现了他,黑乎乎的脸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原本对准旁人的箭陡然转向了陈茂这边,一个用力后拉,撒手,那箭便化作一道飞影直奔陈茂面门而去。
陈茂却岿然不动,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射日,在那箭尖离他面颊不到一寸距离的时候,猛然出手,仅用两根手指就轻松化解了攻势。
射日这时候笑不出来了,他恨恨盯着陈茂,眼睛里明显是不服输的气势。
陈茂这几日也是一肚子的心烦意乱,这小子忒不知好歹,天天给他整幺蛾子。他心里憋气,沉着一张脸一步一步走近,将那根木箭拿在手里,举到射日跟前的时候一个用力,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陈茂想吓吓这小子:“你要再敢不听话,我就把你变成它一样!”
射日张着嘴,眨巴着两只大眼睛,那里面渐渐聚起了水雾,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陈茂一看,心想自己不会是吓狠了吧,结果下一刻那小孩就哭起来:“你这个坏蛋!这是我爹给我亲手刻的!你赔我!”
说罢,直接手脚并用缠上陈茂,陈茂被他这阵仗给震了一下,直接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下一秒射日那小子死死抱着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他身上抹。
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陈茂的脸又青又白,偏偏射日一点没有停止的意思,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好歹是他爹亲手送给他的,这小子八成是想他父母了。
陈茂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莽撞,他要是早知道哪能毁了这个东西?
陈茂叹了口气,接着认命地提了射日的衣领,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快步离去。
“你给我松开!呜呜……你这个坏人,赔我的木箭!”射日一边脚蹬手刨,一边掉着眼泪,好不伤心的样子。
陈茂被他吵得脑仁疼,走近一间屋子之后,直接把人扔在那,对着他道:“好,我赔给你,屋里你看中哪个随便挑一个!”
射日闻言,哭声突然止住,抬头一看,满墙挂着各式各样的弓箭。长的,短的,镶金的镶玉的,应有尽有,射日之前见过最厉害的弓箭就是他爹那把大铁弓,可现在一看,那完全就像是一块铁疙瘩了。
看着射日眼里放着光,陈茂不禁松了口气。这些东西都是江湖上那些人送给谢云的,只不过谢云用不惯这些,就全扔给了他。
“你喜欢哪个,我送给你。”陈茂一副平淡的语气。
射日扭头,有些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
听见陈茂的肯定回答,射日眼睛又亮了亮,他仰着头看了半天,最终目光停在最上面那件颇为精巧的弓箭上,接着扭头冲陈茂喊:“我就要那个!”
陈茂往那一瞅,撇了撇嘴,这臭小子还挺会选,挑了个最好的。
陈茂觉得肉疼,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也只好点头了。
射日拿到弓的时候,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陈茂在一旁说风凉话:“你就算选了它,凭你现在的力气,也是拉不动的。”
射日以为他想反悔,忙往后退了一步,瞪着他:“要你管!”
陈茂低笑:“你不用防备,我又不会反悔,不过我可没骗你。这把弓虽然看起来精巧,但一般人根本拉不开,就算是你爹也没有那个能力。”
“真的?”射日明显不相信,他低头瞅着手里的弓,思索了片刻直接举了起来,他一手握弓,一手拉弦,可是那弦却纹丝不动。射日的表情很是惊讶,因为他以前拉过他父亲的大铁弓,虽然他拉不开,但起码还能扯动一点,这把弓他是一点都拉不动。
陈茂笑道:“我就说你拉不动,不过我可以教你,你拜我为师,我就保证你三年之后能拉开那把弓。”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射日想了想,陈茂以为他会很快答应,谁知道那小子竟然非常严肃道:“你教我可以,但让我叫你师父就算了吧。”
陈茂:“怎么,你还想我白教你?”这小子把事想得也太美了吧!
射日道:“当然不是,我可不会让你白教,但我也不会让你白占便宜。你说三年后能让我拉开这张弓,那三年后我真做到了,到时候再叫你师父也不迟啊!”
陈茂一听这话,明显愣了愣,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接着突然笑出了声,他就知道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
谢云自从那日夜探将军府,把该说的话说完了之后,心里着实轻松了不少。在床上躺着的功夫随后翻看了几眼前几日赵东献给他的话本。
打开一看才知道,这些全都是关于六皇子楚刑的。什么《六皇子传》《六皇子民间游记》《六皇子风流韵事之百凤娇》谢云一翻,字是那个字,但这写的却不是那么回事,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那本《囚龙渊》,上面竟然堂而皇之地把他谢云也写上去了。说什么寒渊门门主谢云一日偶然救了流落在外的六皇子,对其心生爱慕,将其带回了寒渊门。六皇子虽然不答应,但无奈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加上谢云威逼强迫,强行将对方困在这里,半步不得离开。
最后两人朝夕相对,六皇子最终在魔头的软硬兼施之下,委身于他。
只可惜,最后六皇子的身世被人发现,两人迫不得已而分开。
谢云看完这个,简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那上面不仅把两人的感情纠葛描绘得煞有其事,而且在旁边还配上了精细的图,两个男子半光着身子纠缠在一起,上面那一个穿着黑色轻纱,下面那个手脚不知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图的下面还配上了一行小字:初行云雨。
谢云的眼珠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了,他先是一阵耳热,后来觉得离谱,最后又是心惊。虽然这书上说的错的离谱,但是有一点却是真的,那就是六皇子楚刑他真的留在寒渊门过。
要是编书的人胡乱写也就罢了,要是他真知道点什么……不,就算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它再怎么离谱,谢云也觉得不放心。
这要是被楚刑看到了,那小子脸不知道该臭成什么样了。
但他反过来一想,这种不入流的书,大概也到不了将军府里,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楚刑又怎么会见到这种乌七八糟的东西。
这么一想,谢云又觉得没什么了,随手把那本《囚龙渊》扔在了那一堆书里,眼不见心不烦。
谢云心宽,这点担忧随即就被他抛在了脑后,之前的那点耳热心跳被他这么一打岔,早就溜得没影了,伤好以后照样出去招姑娘。
沈逐流早就在仙音阁等着了,他坐在二楼雅间,对面开着窗,低头就能看见窗外的人来车往。沈逐流等谢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平时,他一定会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曲,可这会儿他却像是被夫子训斥的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坐在那,眼睛不时往旁边瞅。
锦瑟微微一笑:“沈大人莫急,门主他很快就来。”
沈逐流紧张地话都说不利索:“在下不急,有……有劳姑娘。”
锦瑟俯身为他斟了一杯酒,漫不经心道:“沈大人经常光顾我仙音阁,锦瑟自然得好生招待。”
沈逐流紧张地手出了汗,不过有锦瑟姑娘在,他倒是愿意多紧张一会儿。
锦瑟觑了他一眼,嫣然一笑:“锦瑟有一喜事想跟大人说,不知大人可有兴趣听。”
沈逐流心脏一跳:“什么事?”
锦瑟道:“我听闻大人今年二十有五,尚未纳妾娶妻?”
沈逐流手一哆嗦,以为锦瑟姑娘和他心意相通,要不然怎么会有此一问?他当即毫不犹豫回答道:“是,确实如此!”
锦瑟目光流转:“锦瑟有一妹妹,名唤翡翠。大人前几日造访,我那妹妹一眼便看中了大人,芳心暗许,非君不嫁,她对着我央求了半天,我这才不得不来找大人,不知大人可否见我那妹妹一眼,成全她这番痴情?”
沈逐流愣了片刻,只觉得心里一阵酸痛,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锦瑟又道:“大人不必担忧,我那妹妹长得倾国倾城,论姿色远胜于我,大人何不去见她一见?”
她话音刚落,沈逐流再也摆不出个笑脸来,他堪堪稳住心神道:“锦瑟姑娘,不必再说了。在下已心有所属,论她就算是天仙下凡,我也是不屑再看一眼的。”
听他说完,在门外偷听了半天的谢云终于忍不住笑着走了进来:“沈大人说得好!不过,不知沈大人说的那位心上人是哪家的小姐?我可见过?”
他打趣看着沈逐流骤然变色的窘状,又朝锦瑟笑了笑。这仙音阁有叫翡翠的姑娘?他这个门主怎么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谢云看了会儿热闹,也不拆穿锦瑟。锦瑟笑着退下之后,谢云懒懒瞅着沈逐流,语气略带嘲讽:“既然心有所属,还不敢当着人家面说,我说沈大人,你这胆子也忒小点吧!”
沈逐流冷笑:“我就算是胆子小,那也是一心一意。不像谢门主,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何等风流洒脱!”
谢云笑笑,听了这话还觉得心里舒坦,哪个男人不爱听这话?虽然也仅限于拉拉人家姑娘的小手,调戏调戏人家。
谢云也打趣够了,一屁股坐下,捏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边嚼边问:“楚焕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沈逐流脸色稍缓道:“明面上没什么动静,背地里还在盯着。毕竟楚刑现在在将军府,他们想搞动作,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谢云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北疆那边,你能探听到什么?”
沈逐流:“北疆那边我不知道,不过我之前打听到一件事。”
谢云:“什么事?”
沈逐流道:“我听说几个月前,民间流传出一副漠苍国公主的画像,传言那位公主有着绝世之容貌,倾城之风姿。据我所知,那副画现在就藏在太子殿下枕头边上,楚焕夜夜抱着画入睡呢!”
谢云笑道:“这你都知道?”
沈逐流以为他不信:“那当然,前几天杜少傅举办一场酒宴,我去送礼,太子正好也在。我拉着他旁边的一个小厮灌了好些酒,他才吐出一点事来。”
谢云听完拧眉不语,楚焕天天抱着个美人画像睡觉,这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比他之前看得那本《囚龙渊》还要不可思议。
“你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谢云没再纠结这件事的真假,转头正想问最近朝堂的事时,下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