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now's Kiss》紀白

2、第 2 章

　　由贵的探视之于新堂，就是一剂强心剂。那之后BAD LUCK的主唱就和斗鸡没什么分别，浩司和藤崎偶尔受不住困意打盹的时候都被狠狠啄上一口：“起来！谁敢偷懒信不信我新堂愁一崩了他小弟弟啊！”
　　典型自己痛快了就让人不痛快的人渣。
　　只是，习惯了主唱间歇性抽风，又非常好脾气的两位，已经习惯性地挠挠头，打着哈欠任由工作人员摆布。
　　对于他们来说，新堂愁一抽风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连疯都不肯疯，只会躺在医院里睡得像只死猪。
　　K在旁边感动抹泪：不愧是王牌经纪人的手下，一级棒！
　　这边化妆的两位BAD LUCK成员同时眼角抽搐，又同时发出惨叫。
　　化妆师脸色惨败，扭着小碎步后退两米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眼线笔插到你们眼睛的……”
　　新堂得意非凡地吐出一口烟宣布：“你们两个啊，还马达马达捏！”
　　又是一声惨叫。
　　这白痴把当作烟来用的道具——修眉刀掉地上了，还顺道往自己穿着短裤的腿上招呼了一下。
　　恶有恶报！
　　中野和藤崎痛并快乐着荡起了泪花。

　　当工作人员宣布进度赶完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的12点。那一刹那所有人都爆发出欢呼声，又立刻横尸遍野。
　　“终于完成了——”浩司长吁一口气，倒在沙发上失去了意识。
　　藤崎比这位大哥争气点，向工作人员断断续续交代了句“后期……拜托了……”也趴倒地上，灵魂出窍。
　　制作后期的大哥继承着藤崎的遗言，含泪冲向了另一间工作室，场面惨烈非常。
　　最精神的大概只剩下了K，可惜已经没人听他说明天开始恢复正常工作的话了。
　　K向四周看去，唯独不见了那抹形迹可疑的神经质粉红色。
　　这家伙，简直比阿米巴原虫还单细胞，估计他的大脑都是用由贵瑛里构起来的吧。

　　“由贵……由贵你去哪了……”在NG大厦地毯式搜索的新堂终于意识到那部新手机在他生活里唯一重要的作用。
　　凌晨的NG大楼比白天稍微冷清，但依旧灯火通明，白炽灯晃得新堂疲倦的眼睛睁不开。
　　不会是回去了吧……这么一想，新堂的脚步就往门口直冲——
　　到半路。
　　然后原路返回。
　　说不定，说不定……他会在那个人的办公室。
　　濑口冬马。
　　社长室的大门被新堂某一次破坏之后，就换成了钢化玻璃制材，听说还是防弹的。问题是自从濑口微笑着和K来了一次“促膝长谈”后，就没人再敢去挑战一下NG社长的底线，防不防弹这个问题……当然就不是问题了。
　　——或许，新堂除外。
　　大半夜的一个人形挂饰粘在玻璃门上，为本来就清冷的夜晚添了八分恐怖的气氛。新堂努力往加了黑色护膜的门里看去，却只能看到自己挤到丑陋变形的脸在光滑的玻璃门上流下一长串口水的痕迹。
　　看来里面已经关灯了。
　　正常人或许会想，啊，说不定社长已经回去了。但超天才就是有超越天才的联想能力，新堂脑海里已经自动上演了一番精彩的二十一禁内容，还夹带着少许SM情趣，更不妙的是——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恋人是底下不能翻身的那个。
　　由贵——！！！
　　嗷嗷嗷叫着的新堂还没来得及往里面冲，玻璃门已经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濑口的一张笑脸，双眼眯成了两条缝微笑着说：“新堂君你想贴门的话多久都没问题，但只要吵醒瑛里，我会让你变成墙上的贴画噢。”
　　当即新堂就变成了一条目露凶……楚楚可怜的小狗，龇着牙又流着哈濑子地看着濑口。
　　一半是担心恋人的贞操，一半是花痴由贵的睡颜。
　　噢，那流着口水的相信小精灵的睡（美人）王子啊，你忠诚的狗现在就来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进来吧，流口水的音量也给我收小一点。”
　　完全无视新堂的变异，濑口小心地拉开了门。
　　大作家，同时也是小狗新堂主人的由贵瑛里正在沙发上睡得香甜。与新堂想象中无异，头发稍许凌乱，掉到眼睛边缘又被人温柔地拨开，眼睛满足地闭着，嘴边还带着稚气的微笑，一副来到游乐园的小孩子的面庞，偶尔还用手扯扯要掉的毛巾，和清醒的时候那副别人欠了钱的样子截然不同。
　　而且嘴角边，还有被人擦过的痕迹。
　　看来，濑口对这位小舅舅真是疼爱有加啊。
　　想到这里，新堂不由得再次目露凶光，转头切齿道：“由贵——擦过由贵口水的纸巾呢？给我！”
　　再处变不惊地社长也不由得在眉心纠了一个结，但又很快地专业性微笑：“给你可以，不过我要拿点资讯交换。”
　　资讯？由贵的三围吗烟的牌子吗床上的姿势吗高潮的样子吗？这些你都知道的吧——不对后面几样你知道？！我我我暴走给你看啊混蛋！
　　新堂的脸在极度扭曲中。
　　“是关于龙一，佐久间龙一的事。他最近有没什么可疑的举动？对你来说。”
　　这句话让新堂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佐久间大哥怎么了？”新堂看向濑口，一向微笑惯的面具男此刻表情很认真，不像那个净忽悠人的社长，他也被凝重的气氛影响，开始思考起来。
　　但无论新堂如何想破脑袋，佐久间龙一在他回忆里就没有严肃的时候，就算是再可疑的灵魂出窍中，那个脱线的偶像都能提出让五郎跑进新堂身体的损点子，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佐久间式的正常。
　　所以新堂摇了摇头：“没什么可疑啊。对了，佐久间大哥醒了吗？”
　　想想，自己灵魂出窍的时候旁边还有佐久间大哥陪伴，好歹也能分摊一些自己的彷徨，但自己醒来后竟然都没有问一声佐久间大哥的状况，让新堂有点愧疚。
　　“龙一？”听到新堂问句的濑口表情有点微妙，“他……”
　　“愁一，你来啦……”
　　在新堂身后的由贵睡眼朦胧地坐起身，视线发虚地看着眼前人。
　　“由贵~~~”新堂瞬时扑向自己的恋人，对话就此停住了。
　　濑口也从沙发上站起身，微笑着对两人说：“难得新堂工作完毕，回去好好休息吧。”
　　由贵点点头，从沙发上起来，拖着身上的“肿瘤”就要走。
　　濑口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新堂：“新堂君……你有时间的话，多和龙一说说话吧。”
　　“咦？哦，好！”新堂快乐地回答了声，继续贴在由贵的身上，走出了社长室。
　　看着新堂的背影，濑口笑了笑：看来这小鬼早就忘了跟自己要带有由贵口水的纸巾这件事了。不过真向他要他也拿不出来。
　　刚才由贵睡觉，一直都是无意识地用自己袖子擦口水的。

　　走出NG大楼，温差让新堂打了个冷颤，不由得粘由贵粘得更紧了。
　　可还没等自己感受到来自对方的体温，就被有力的双手扯得多出一个人的距离，冷空气挤走了仅有的余温，也把新堂的委屈冷了出来：自家爱人什么时候都那么冷淡啊！不……
　　“过”字还没想完，他发现身上的行头多了好几样：围巾、手套、太阳镜。抬头一看，由贵头也不回地已经走了好几步，速度还逐步递增，丝毫没有等人的意愿。
　　不过，由贵小别扭的温柔真是好可爱啦！浑身冒心的忠犬追上步伐，靠近后猛地牵住了对方的手臂，被踢开，粘上，再踢，再粘，雪地上多了两排凌乱的脚印，最后以由贵投降的嘀咕结束，任由新堂为所欲为。
　　“由贵你看，今年的雪下得好多啊，连树叶上都铺上了，真少见。”新堂兴奋地踢了踢地上的雪，地上因为新堂的动作而出现了个小小的坑，隐约露出了水泥色的地面。新堂更加有兴趣了，开始玩起雪来。
　　由贵并没有顺着新堂的动作看，他在一旁认命地被牵着，然后审视着踢雪的新堂，审视着他因为寒冷和运动而通红的脸颊，脸上挂着的满足笑容，由贵开始发怔。
　　所以，当新堂玩耍完毕时，看到的是由贵百无聊赖，又有点不解的样子盯着自己发呆。
　　这个表情在一天前也出现过，当时由贵问自己，来探班会不会高兴。怪异感适时的出现，新堂不无担忧地、斟酌着措辞地问：“由贵。你……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小鬼，你活腻了吧。”由贵冷道，随手把手机砸了过去，血柱从新堂头上喷射出来，溅了一地。
　　“可是！”新堂擦了一把血分辩，“明明就是嘛，来接我还给我带围巾什么的，虽然我是很高兴啦，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从口袋里掏出烟，由贵面无表情地点燃抽了口：“高兴就行了，废话那么多干嘛。”
　　一如既往冷淡的话语，烟和呼吸的白雾随着由贵的嘴唇张合一起涌向天空，新堂的视野模糊了一阵。他低下头思考着什么，抬头的时候表情变得认真：“由贵你总是这样。我分不清你说的哪句真哪句假，真的又有几成。所以你说的我都会信，就像你说看不见的时候。我又不可以代替你，大作家说的话就是深奥。”
　　由贵挑了挑眉头狠狠吸了一口烟，把剩余部分扔到了地上，补了几脚：“你这是在向我抱怨的意思？后悔跟我这种阴晴不定的大作家在一起了吗？……还是说，你觉得佐久间龙一比较好？”
　　“呃？等、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佐久间大哥的名字啊？”新堂愣住。
　　由贵少有的露出懊恼的表情，黑着脸不说话。
　　但是他没有抽出胳膊。由贵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新堂拽着自己的手一脸白痴地看着自己。偶尔瞥向新堂的视线很快又弹开，僵硬着那张好看的脸，撇着嘴装不耐烦。
　　……好可爱！
　　新堂开始傻笑。
　　他的恋人……搞不好在嫉妒。
　　这个可能性欣喜得新堂想原地大喊三声“万岁！”。
　　“……笑你个头啊！”由贵狠狠地敲新堂一脑袋，抽出手就要走，可惜被人拽得死紧，半天挪不开步子。
　　小狗一脸傻笑地盯着由贵看，直看得后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色也越发不善：“放手！”
　　“由贵啊，你怎么还在为这件事闹别扭呢！？佐久间大哥是我最崇拜的偶像没错啦，但我最爱的是你啊！我可以保证这个世界上我新堂愁一是最爱由贵瑛里的人，没有之一！”
　　“哈？谁跟你讨论这个啊？！”由贵的表情更加险恶，却丝毫没有影响新堂高昂的情绪，只见他一个大挥手，指着自己踢出来的图案说：“你没看见吗，这是一个心型诶，这颗心里面只有我和你，再也没有别人了！我最爱的就是由贵瑛里啦！”
　　新堂自豪地展示着自己的杰作，扭扭曲曲的脚印踢出了个小小的心包围着两个人，在新堂脚印的旁边，是被迫随着他一起移动的由贵的脚印，在新堂认知里，已经默认成是两个人共同完成的“爱的作品”，所以他笑得更加灿烂，年糕一样扒拉在由贵身上。
　　渐渐地由贵也没有了动作，两个人在雪地上沉默地站了几分钟，新堂首先向天空看去，正中央的云层灰灰的，繁华都市的霓虹灯映照到天空上，使天空的边缘泛着暖暖的红光，看上去那么点点的浪漫。新堂双手抱紧了些由贵，没有收到抗拒的反馈，他内心偷偷地乐了起来，视线向由贵移了过去。
　　由贵也在看天空。他的眼神很专注，可是新堂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现在看的，是同一样东西。两个人的呼吸融合在一起慢慢消失在空气中，让新堂感觉到幸福。
　　这样就够了。他的头微微靠向由贵的肩膀。
　　一会儿之后，由贵突然一脸不耐烦地赶了赶身边，说：“你够了没有，小鬼说‘只有我和他’，你给我出去。”
　　“……由贵你在跟谁说话？”新堂怯怯地看了空白的那一面问。
　　“佐久间龙一。”
　　“……可、可是你旁边什么都没有啊？”声音更抖了。
　　“虽然看不太清楚啦，不过那家伙一直在旁边吵死……”
　　“够、够够够够了！！！不要再说了！”新堂飙泪，“大半夜的不要说超自然现象！不要说灵体！不要说怪谈！话说回来佐久间大哥你还没回到自己身体吗，再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啊！？”
　　“……他一直在你——”
　　“啊啊啊啊——”
　　新堂浪漫事件，就此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