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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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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两点,乌蒙在马路上歪斜着身影,手中的啤酒瓶里还剩下最后一口酒,这是今晚他喝的第15瓶。
他不会喝酒,十五瓶喝进肚子里,吐了一半,洒了一些,剩下的尿在路边了。
现在他还能走已经是个奇迹了,身上还残留着KTV包间里的烟味,他对着广告牌照了照自己,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实在不敢回家。
而后他又想起来,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似乎回不回去已经没有必要了。
夜,很深,刺骨的寒风催促他赶紧滚蛋。
他走到家门口,脚上鞋子只剩下一只,门外的鞋柜上一蓝一粉两双拖鞋还摆在那里,只不过粉色的那双拖鞋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不换鞋小芙要生气的……”他念叨着,换上了蓝色的拖鞋。
他用手指戳了一下门铃,头抵在门上,感觉天旋地转。
门铃响了几声后停了,门内却丝毫没有动静,他突然意识到,屋内没有人。
胃里的酒气突然翻涌上来,他感觉自己要吐了,慌张地去翻大衣口袋,钥匙被耳机线纠缠住了,口袋里还有些杂物。
呕吐感越来越强烈,他不想吐在门口,但是怎么也掏不出那把该死的钥匙。
索性一把抓,口袋里东西被他全掏了出来。
一个装着公交卡的卡套掉了出来,他的视线随着卡套落在地上,透明的塑料卡套里有一张女人的照片。
看着照片里温柔的面容,他的视线变得模糊,随即一阵难以抑制的呕吐感袭来,他抓起卡套,用最快的速度开了门,直接冲进卫生间。
卫生间里除了酸腐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子骚臭味。
一阵翻江倒海后,他按下了冲水按钮,马桶中流下清水,聚成旋涡,呕吐物随着水流慢慢进入管道。
下沉到一半时,马桶内的水突然上升了,呕吐物随着水流翻涌上来。
堵了。
“妈的。”他咒骂道,随即扣上了盖子,不再理会这些秽物。
他洗了把脸,拿起一只深蓝色的瓶子用力挤了挤,里面已经被挤空了,啪叽,他随手把瓶子扔到地上,又从洗手台上拿起一只白色的小瓶子。
稍稍按两下,大团的泡沫喷出来,他在脸上揉了揉,一股熟悉的味道让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僵在洗手台前。
脸上被泡沫覆盖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让味道进入他的鼻腔,这种香味让他贪恋,久久不想洗掉脸上的泡沫。
泡沫慢慢渗入眼睛里,刺痛感袭来,他用力地搓了几把脸,用冷水洗净了脸上的泡沫。
在冷水的刺激下,他稍稍清醒过来,滑腻感让他觉得脸上很难受,拿起白色小瓶,他才发现,这是一个洗发水的旅行装。
但是这个洗发水的的味道曾经无数次萦绕在他鼻间,有时在枕边,有时在沙发上,有时在气息浑浊的公交车里。
乌蒙审视镜中的自己,脸上的胡茬让他看起来很猥琐,额头上的血瘀已经消散开了,这是前些天醉酒后在台阶上磕的印记。
现在这副模样,谁也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刚度完蜜月的人。
皮肤还泛着红,这是太平洋烈日给他留下的炽热亲吻。
被亲吻的不只有他,还有他的新婚妻子——林晓芙。
蜜月旅行的最后一天,他们计划去潜水,预约的潜水教练没有来,替补的是个不会说中文的当地人。
由于交流不太顺畅,他想放弃这次潜水,但是潜水费用已经交了,妻子有些心疼,这是他们小半个月的工资,于是两人虽然不太放心,去还是磕磕绊绊的穿上潜水服,跟着教练下了海。
大海如同一座瑰丽的宝藏,海水掩藏了无数珍宝的光辉,他们一进入海中,便被海洋世界的神秘所吸引,刚刚的担忧被抛诸脑后。
只是在潜水进入尾声时,林晓芙突然消失了,这时乌蒙在水里玩的很欢畅,游在了前面,当他发现了一个从未见到过的鱼类,惊奇的呼唤妻子时,才发现林晓芙不见了。
他转身向潜水教练求助,却发现大海里只有他一个人。
有些惊慌下,他浮出水面,看见了小船就不远处,船上还有两个人,他高声呼救,但是船上的人没有反应。
突然,他脚下一沉,头没入海里。他的水性并不好,慌乱中,他奋力的在水中挣扎,有个东西缠住了他的脚,他下意识的猛踢一脚,而后缠住他的东西松开了他。
再次浮上水面,他发现小船已经开过来了,妻子和潜水教练都在船上。
把他拉上船后,妻子说玩累了要回去,他也觉得刚才太惊险,还是回岸上比较好。
由于语言不同,他没法问教练,只能跟妻子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林晓芙的脸色有些阴沉,对他刚刚的事似乎并不感兴趣,只随便应付了几句。
回到酒店后,妻子一直在洗澡,他负责收拾行李,他们要搭乘晚上的飞机回国。
直到上飞机前,他都觉得妻子似乎不太对劲,但是他又不想主动去问,这个蜜月里他们大大小小吵了好几次。
从他们谈恋爱起,只要出门旅行,两人都会发生摩擦,乌蒙也有些疲倦了,心想等回到家,妻子休息一下也许心情就会好起来。
他在飞机上看着夜空,思绪渐渐飘了出去,妻子说要去厕所,叮嘱他,“老公,帮我拿一下手机。”随即离开了座位。
大概是白天潜水太累,他觉得有些困乏极,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没想到,这竟是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醒来之后,飞机已经要落地了,可他旁边的座位是空的。
短暂的滑行后,飞机稳稳的停住。金发的空乘在舱门口微笑着与乘客道别,他逆向穿过人流,去到卫生间,里面空无一人。
一名男空乘走过来,问他需要帮忙吗?
他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两部手机。
之后,他和空乘一起找遍了整个飞机,也没有找到林晓芙。
机组人员对这个亚洲女性没有印象,他们说可能他的妻子已经下了飞机,也许他正好错过了。
找寻无果后,他要去调取飞机上的监控视频,却被拒绝了,在他看来理由极其荒唐:涉及隐私,不予调取。
争执不下,他居然被赶下了飞机。
在机场找了一阵,海关那边也没有妻子的入境记录。
他甚至动用了一切关系,又和警察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那架飞机,他们翻遍每个角落,却看不到林晓芙留下的一丝踪迹。
他的新婚妻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消失在夜班飞机上。
回国后的这一个月,他没有回公司上班,而是像发了疯一样去寻找林晓芙。
妻子的所有物品都在包里,一样也没有拿走,就连手机,都装在他口袋里。
他记得在飞机起飞前,林晓芙突然对他说,“老公,我好像怀孕了。”
他听不出来妻子的语气有什么异样,只是觉得有些过于平静,也许是之前她已经怀过一次孕,反倒是他,激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他瘫倒在沙发上,困意突然袭来,他合上双眼,想要在梦里和妻子相见。
突然,盖在身上的大衣里发出一阵响声。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声音逐渐放大,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他惊醒过来,这是林晓芙的手机铃声,他颤抖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未知号码。
手机管家提示:该号码被多人标记为诈骗。
他犹豫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乌蒙的声音有些颤抖,自从妻子失踪以来,这部手机从来没有拨进来任何电话,也没有收到过信息。
“老公,救我……”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乌蒙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里。
但不等他说话,电话里的声音就换成了一个男人,“你老婆出事了,现在在医院里,需要手术费,赶紧打三千块过来,我一会把地址和账号发给你,你快一点,先打钱过来。”
“你是谁?”乌蒙对着电话大声的喊着。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茶几上堆着一些杂物,乌蒙从里面翻出来一盒烟,烟盒没有开封,塑料外包装上有几个手写的字:老公,少吸
他把这盒烟放到一旁,又去茶几上翻了翻,而后发现,这是仅剩的一盒烟了。
烟盒的外包装容易撕破,他不想破坏那几个字,但是刚刚那一通电话让他焦躁难安,此刻他很需要抽一根烟。
用剪刀慢慢开应该就不会弄坏了,刚好杂物堆里露出一把剪刀,他小心地剪开了烟盒外面的塑料包装,从里面抽出一根烟。
十五一盒的细烟很不耐抽,味道又呛,他猛地吸了两口,半支烟差不多就没了。
手机屏幕亮起来,显示有一条新信息。
你的妻子在龙岩区第十医院,手术费三千,请尽快汇款。
卡号是个不知名的小银行的账户。
龙岩区?他所在的城市没有龙岩区,网上搜索后显示,龙岩区在七百公里以外的内陆地区。
呵,这骗子也太不专业了,他已经穷的叮当响,下个月的房贷还没有着落,想骗他的钱,他也得有钱才行。
他又猛地吸了口烟,眩晕和迷幻的感觉同时袭来,他开了电视,随便调了个频道,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里开始重复播报白天的新闻。
“一名歹徒在机场持刀劫持人质,并索要重金,最后被警方击毙。”
“患者家属因手术失误,殴打医生,致使多名医护人员受伤。”
“一女子跳河轻生,被救后送往医院,发现竟然已经怀孕,该女子身份不明,暂未找到其家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