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皇太后》宁中有雪

13、皇太后驾到。

　　这日用过午膳后，皇太后突然想到自己来了这里这么久还没出去过，一时间有些怅然，这深宫的女人虽然荣华富贵享不尽，可和那笼中金丝雀没什么两样。
　　在前世的古代偏北的地方还好说女子大多能出门走走，可南方的听说一生下来就被缠了脚，等大一大就抱到阁楼养着，小脚不能走路，上下都要仆妇抱着，等年纪一大出阁时才能下楼，接着就一顶花轿送到另一个阁楼里。一生就在这么点地方待着。
　　前世清朝虽然败送了江山引来了外敌，可也将大部分女人的脚解放了出来，孝庄甚至说过“小脚，残疾也，不可入宫”这样的话来。
　　皇太后想起她的太姥姥是地主家女儿，也是从小缠的脚，后来黑暗时期为了不被批斗给放开了。可缠了那么多年放开了也是同常人不一样，她小时候见过太姥姥的脚，脚背供起来除了大指头还算正常其它的都是歪着的。
　　这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的女人都有命苦的啊。
　　皇太后心里叹惜面上就露出来点神色，素珠见了问道，“太后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唉。”皇太后叹了口气，“哀家想着这女人那嫁到了寻常人家还好说，进了深宫和笼中雀没什么两样。”
　　素珠心想太后这恐怕是觉得憋闷了，人一憋闷难免会想东想西，往年太后都会去五台山拜佛，今年迟迟未动怕也是快了。
　　“太后可是心里憋闷，前几日出宫探亲的宫女们都回来了，不如您将这几个宫女叫来说说外面的事给您解解闷。等过几日天气好了，您再去五台山拜佛散散心。”
　　素珠的提议甚得皇太后的心，“这个主意好，你去将人叫过来给哀家说说外面的事情。”
　　“是。”素珠走到殿门口就看见一个粗使的小丫头擦着柱子。“丫头你来。”
　　“麽麼好。”绿滢放下抹布走到素珠前行礼问安。
　　“你去将前几日出宫探亲的宫女们找来，太后有事要问。”
　　“是。”绿滢得了话立刻到宫女们住的房间里去，今日不当值的宫女看见绿滢这时候过来问道，“你不当值这时候上我们这儿来偷懒，小心被人看见罚你。”
　　“雪鸢姐姐好，我是奉了素珠嬷嬷的命令来找前几日出宫探亲的姐姐们的。不知那几个姐姐可在？”
　　“素珠嬷嬷？她怎么会找那几个丫头，是她们闯祸了吗？”
　　绿滢摇摇头，“具体是为何，我也不知道，素珠嬷嬷说是太后要找他们问话。”
　　太后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找这几个人呢？
　　雪鸢疑问归疑问却一点不敢耽搁，“你且稍等，有两个今日当差不在里面，我将剩下的叫出来。”说完转身回了屋里。
　　普通侍女的屋子都是大通铺，一进去就能看见谁在屋里头。雪鸢扫了两眼走到张佳身边，“张佳，快收拾一下，太后找你问话呢。呀，你这眼睛怎么了!”
　　张佳一开始低着头她还没发现，等人一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对儿红肿的眼睛和红鼻头。
　　张佳扭过脸，低声道，“没什么。”
　　雪鸢皱着眉头把张佳的脸掰过来，越看眉头皱的越深，“你看看你这眼睛，还没什么呢。一会儿见了太后可是冒犯!”
　　张佳咬了咬下唇，有点慌张，“那，怎么办？太后不会置我的罪吧。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忍不住啊。”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快收起来，叫你的人就在门外等着呢。你去扑点粉好歹遮一遮，回话时一直低着头，别让人看出来。”
　　“这能行吗？”
　　“行不行的你也赶紧去扑粉，要不你就顶着这张脸过去。”
　　张佳一时间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拿出粉来往脸上扑，本来红彤彤的眼睛刹时变得雪白。
　　“你这样不行，太明显了。”雪鸢看得直皱眉拿过刷子帮忙修饰。
　　绿滢在外头喊到，“姐姐可找到人了？”
　　雪鸢一边帮着张佳上粉遮掩一边道，“马上就来。”手里动作停下后左右看了看，“你记着，别抬头。”
　　“嗯。”
　　张佳心里忐忑的跟着绿滢走到殿门口，进去后还有两个宫女也在一旁，“奴婢张佳，给皇太后娘娘请安。”
　　张佳一直低着脑袋，皇太后看了半天也就看见她那乌黑黑的头发。和素珠打趣道，“这小宫女胆子怎么如此的小。”
　　素珠倒是喜欢这宫女，“胆小的谨慎。”
　　“太后今日找你们过来是想听听外头的事情，你们都说说有什么趣事。”
　　三个宫女没想到太后招她们来是听趣事的，可市井上的事说出来不会污了太后的耳朵吗。三个宫女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怎么说。
　　太后好像明白她们心里的顾虑，“你们尽管说，说的不好哀家也不会罚你们。”
　　最后最左边的一个宫女先开了口，她想着太后应该爱听国泰民安的话。道“回太后奴婢家是京郊外的李家村的，村里姓李的人最多，因此叫李家村。”
　　“奴婢家乡虽然不是人人富足但也都能吃饱穿暖，家里有余钱的也会供孩童们入私塾读书。奴婢家里两个弟弟也都在今年拜了先生，等认了字也能出来找个体面的工作贴补家里。”
　　太后听了点头笑道，“看来京城的人日子还不算难过，读书是对的，你父母很有见识。”又转而问起她旁边的宫女“你呢？”
　　第二位宫女胆子就大一些了，声音脆脆的，“回太后奴婢回家探亲时确实遇到了一件趣事。”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是。”宫女继续往下说到，“京里最近有个十分出名的女子叫谢亦然，听说她编了一本书专门讲述女子言行德容的。奴婢身份低微没见过，可这街头小巷的但凡一个读书人没有不推崇她的书。听说京里的小姐们都以和这位谢姑娘相交为荣，希望在她身上多学些好的品行。”
　　太后听了这话收起了笑，编了一本关于女子德行的书，不是什么女德女戒之类的吧要真是这样那这女子除非天生迂腐否则就是沽名钓誉。以损害同性的利益为自己立名，皇太后一听就对这女子没什么好观感。
　　小宫女说完话看太后脸色不是很好，心里有点忐忑。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皇太后突然想看看这本由女子编出来的书是何样子，同前世那男子编出来的又有何不同，“素珠你找人给我弄一本进来，哀家也要看看这本书如何教导女子言行德容。”
　　素珠点头应了，“是。”
　　“你呢？”
　　张佳在前两人说话时就想着自己该说什么，正想着呢就被太后点了名。
　　“回太后，奴婢，奴婢家住在胡同里实在是没什么新鲜事说给您听，有的不过是市井粗话，怕污了您耳朵。”
　　张佳回话时恨不得把脑袋折到肚子上，这让皇太后看的直皱眉，“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你怎么这么害怕哀家，难道哀家平日里很严苛吗？”
　　张佳听了这话浑身一激灵，爬伏到地上，“奴婢不敢，太后对待奴婢们很是仁慈。”说完心一横眼睛向下看慢慢的抬起头露出她的脸。
　　她要完了。太后面前失仪。
　　“你这是？”小丫头一抬起头太后就明白这人为何一直低着脑袋了，那眼睛肿的和核桃似的，“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太后没有问罪!
　　张佳心里一松，“回太后，姐姐们对奴婢很好，没人欺负奴婢。奴婢只是因为家里的事一时伤感。奴婢失仪还请太后责罚。”
　　太后有点好奇，是什么事让她连仪容都没收拾好。要知道在这宫里除非主子们，任谁都不能如此失态。
　　想想吧，主子过得好好的，可伺候你的人却挂着一张哭丧脸，谁看了都不会开心。狠毒点的直接命人打死了事。因此张佳才会如此惧怕。
　　“你说说，你家里怎么了，让你规矩都忘了。”
　　“回太后，奴婢少时母亲受不了父亲无能回了娘家，奴婢多亏了姑母才能够长大。前些日子回家探亲发现姑母脸上有伤，几经查问下才知道是姑父打的。”
　　“太后娘娘，奴婢姑母是个弱质女流，怎经得住姑父的打。奴婢回去后看见姑母在床上瘦的就剩一层皮了。奴婢，奴婢看的难受。”
　　“起因也是件小事，姑父赌博输了和姑母要钱，可姑母哪里有钱，家里当时又没别人拦着，姑父直接就将姑母打晕了过去。”
　　太后问道，“那你姑母娘家人就不知道这事吗？不会打上门去给你姑母出气？”
　　张佳想到自己家眼眶一红，“奴婢的爹是个不争气的，这些年姑母多翻贴补娘家，姑父也是因为这个才总拿姑母撒气。”
　　“奴婢的姑父平日里也是很好的，逢年过节从没少孝顺奴婢的爷奶。前段日子奴婢爷爷过寿，姑父花了大价钱买了寿礼贺寿。只是若是不顺心了，姑母就会遭罪。说到底，还是奴婢父亲，无能。”
　　张佳冒着不孝说自己的父亲，可见她真的对这个父亲感到失望。但凡这个当爹的立起来叶不会让女儿这么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