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与你相遇》郁云华

120、Chapter 120

　　十三个动物的附身者已经全部降生，神明也成功转生，两个家族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等到神明苏醒，宴会重开指日可待，而纠缠了那么久的名为约定的束缚，也终将迎来结局。但在两族守护至今的故事真正迎来幕布合拢的时刻之前，京极凛不被允许参与任何，因为珍惜爱护她的人不允许。

　　京极凛不能留在京极一族，京极血脉所给予京极凛的命运从来不止是神明附身者慊人的命缘者的身份，她是祭品，京极与神明结缘至今最具价值的祭品。堇的推算没有任何偏差，悠人和凛这对兄妹的降生各有使命，一个注定为京极一族而生，一个必须为京极一族而死，这样完全相反的命运，早在他们出生之前就注定了。

　　云雀不信这样的命运，当然，比起命运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他只是不接受凛要为了什么去牺牲，即使是生养她的家族也没资格。幸好，凛最信任的悠人并不愿意凛走向这样的命运，可同时云雀更无法理解，为什么悠人会在拒绝这种走向的同时又坚定地认同这是凛原本该背负的命运。

　　而悠人坦诚的真相，乍听之下却着实是比那些什么命运的东西更像糊弄人的鬼东西，可讽刺的是，对于悠人、对于凛，这才是全部的真实。

　　那天悠人是这样开始这个故事的，他说：“凛生来就是为了成为神明附身者的命缘之人，他们只是因为凛是命缘者才想要利用她，可实际上，不是恰巧是凛，而是必须是凛。”他似乎在解释，却又绕回了所谓的命运。

　　云雀对命运这个话题逐渐失去耐心，投向悠人的目光倏地变冷：“你们京极究竟把她当做什么？”

　　“守护和等待已经太久了，京极、草摩都已经疯了，疯到失去了理性甚至人性，即使一无所知，但只要有一点可能就会尝试……的确，我们错得离谱。”悠人从未与云雀话中所指的京极同一立场，但此刻仍毫不解释地担下了他们的错，“我们的世界里，付出与得到从来对等，唤醒神明自然也要付出代价，在他们看来，神明苏醒如果需要付出代价、如果需要祭品，那么作为神明命缘者的凛……”

　　“他们想都别想！”云雀冷声给出他唯一能得出的结论，“谁敢来，我就把他们通通咬杀！”

　　“云雀君，你不需要这么激动，我有解决的方法，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这些，我猜你会想知道和凛有关的全部，而我也想知道，面对所有的真实，你的答案是否会有所改变。”

　　云雀看了他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压下了满心杀意。

　　“从确认凛是神明命缘者的那一刻，他们就认定终有一日凛会被献祭。在他们看来，以命缘者为祭品唤醒神明的意识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并不单单是凛，所有动物的命缘者都在候选名单里，如果凛的分量不够，还有足足十三个祭品。与其说他们的不择手段是为了履行承诺，不如说他们迫不及待想看到结果，他们不愿意再像京极先人们那样一生都在等待，他们清楚代代累积的付出漫长而悲壮，所以比谁都渴望回报，即使这回报并不值得那样多的付出，可他们不在乎。”悠人沉默片刻，无奈叹息，“他们连自己都不在乎了，哪里还能看到别的……”

　　悠人很快停下了这个话题，因为无论是否有隐情，京极越来越极端是事实，没必要辩解，然后他浅笑着问云雀：“凛和我，很像对吗？”

　　自然是像的，他们是兄妹，样貌、性格、灵力……或多或少总是像的，可是要说很像，云雀却不觉得，无论是凛口中描述的还是这几天亲眼所见的，京极悠人和他所知的凛并没有相像到会令人不由感慨不愧是兄妹的程度。

　　似乎看透了云雀所想，悠人摇了摇头：“不，云雀君，我说的并不是那些。”

　　云雀微微皱眉，不是这些，那又是什么？

　　“我和凛，同父同母，这就是我们最相像的地方，也可以说‘京极凛’完全就是复刻了一个‘京极悠人’。”

　　多么荒谬的说法，只凭血缘就说凛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存在是复刻品？云雀本该嗤笑，可嘲弄的表情却因为有所猜测无法展现，短暂沉默后他只能问出这样一句：“凛的存在，究竟代表了什么？”

　　一时没等来回应，云雀顺着悠人的目光看向院中的桃树。

　　“那一年我的妹妹降生，我很高兴，比谁都高兴。在她出生的那一天，我种下了那棵桃树作为送给她的礼物。”悠人的语气淡淡的，却根本感受不到他陈述中的所谓“高兴”，“小舅问过我，如果凛不在桃花节这一天出生，甚至不是个小姑娘，我要怎么解释在这棵树不开花不结果的日子自己却偏要选择它种下的理由。小舅不明白，我早就知道有一天凛会到来，也很确定她会在这一天出生，更比谁都清楚我的妹妹会是神明的命缘者，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是整个京极和神明因缘最深的人。”

　　“云雀君，凛告诉过你京极和草摩所信仰的神明的故事吧？你难道没有疑惑过，以一己之力护佑两族、更成为阴阳师家族灵力源泉的神明，仅仅是剥离了灵力就真的能轻易转生吗？”

　　云雀点头：“我确实不理解，作为依靠神明才成为真正阴阳师的存在，京极先祖怎么可能用神明给予的灵力将神明的力量分离出来，之后又支撑起那种竟然能延续到今天的大阵法。”

　　“是啊，答案显而易见，先祖没有那个能力做到。任何一个京极所了解的过往都只是被先祖允许知晓的内容，而凛不同，她知道的，是我告诉她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京极的历史并没有记载全部，这其中也确实还存在过更多的故事。神明生而知之，不需要学习不需要磨练就拥有人类难以企及的灵力和知识，他清楚人类的身体要作为神明的容器依旧太过脆弱，所以他凭借自己的所知开始布置一切，早在那场宴会之前就已经开始。”

　　“当京极和草摩开始安居繁衍，神明突如其来的虚弱并非是神明入世的反噬，而是因为他为了实现自己的心愿在布置大型阵法的自然损耗，而这整套阵法如你所见，延续到了今天依然灵力充沛。不止如此，就连他的虚弱也只是一时的，不过是因为阵法初设灵力损耗远超他平时护佑人类的力量导致的不平衡。作为神明，他的灵力与人类不同，本就承自天地自然，很快就恢复了，但被京极先祖送入远离人烟的地方修养，却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进行之后的事情。”

　　“神明想成为人类，是不可能的，从古至今都绝不可能，但仅凭阵法与灵力就能够护佑两族至今的神明，自然能找到适合他的办法让他换一种方式达到目的。”仿若自言自语，悠人缓缓述说着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神明与人类最大的不同是什么？不死不灭的灵魂、无穷无尽的力量，永不终结的神明想要成为渺小脆弱的人类，很难，也很简单，舍弃那些不同，他就和人类没有区别。”

　　“于是我们的神明将自己的永恒转换为一套阵法，将自己的灵力投入其中，最后剩下的就是一个纯粹的、无限接近于人类的灵魂，被京极族人守护着，终于在十几年前进入轮回与草摩的家主共存，他期待的‘成为人类’也就此实现。”

　　云雀突然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而他的表情看起来，分明已经有了几分明悟。

　　“确实，京极一族应该没有人知道，因为唯一知道真相的神明的合谋者、京极的先祖从来没有为后人留下只言片语，唯一留给后人的只有被成为‘祭品’的现实——只有我不一样，我清醒地知道这一切，知道从过去到现在所有的一切。”悠人一派坦然，“因为我也是那位神明剥离出来的一部分，我是他不想让灵魂因承载过多影响转世而剥离出来的所有的‘所知’，是承载着神明完整的记忆和所有知识的存在，将我理解成神明的另一半灵魂也可以。”

　　这才是“命运”的真相，不止是同源同宗，更是同父同母，血缘将凛完完全全地塑造为悠人的复制品，于是京极凛牵系着神明的命缘、复制了“神明”的血脉降生于世，悠人比谁都清楚，唯有她能替代那两个分别承载着非完整状态的神格的人类躯体，成为最完美的祭品。所以无论疯狂或是愚昧，尽管一无所知，京极族人的想法却可谓歪打正着，献祭凛，毋庸置疑会得到他们最想要的结果。

　　“凛作为京极来到世上，只是为了用她的血肉真正唤醒神明，她没有选择，也不是神明的选择，只是命运推动的必然结果。”悠人一笑，“但我有选择，我可以改变她的命运，我可以选择改变她生来就该有的结局，也比你、比任何人都更有这个能力。京极凛是我的妹妹，是在我的期待中降生于世的，我养大她、宠爱她，不是为了让她去为谁牺牲的，京极不可以、神明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