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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主意 ...

  •   虽然扈樱豪气万千地一挥手说要赚钱养美人,但真进组后,万丈雄心很快就被消磨殆尽。

      扈樱担心的事到底是发生了:她没办法很好融入秦恕那复杂的情感。
      她像是个很会解题的理性旁观者,能深刻分析秦恕的所有心理活动和复杂成因,但是一旦演绎对秦父复杂多变的情感时,就总觉得差那么一点火候。

      凭心而论,若换了别的导演,这只差一点火候的表演也能顺利通过,但《追寻》的导演庄斌做事顶真,对作品要求非常高,要求演员表演细腻、有层次感。他追求尽善尽美,有一点不满意就会要求重拍。
      于是NG频频。

      庄斌有点愁,扈樱其他戏都不错,唯独遇到表现秦恕对秦父怨念时,扈樱那双眼里就缺少怨意,连饰演秦父的演员郭宇也一起跑偏。
      这两人一对戏,无论面上演的是怨恨中期望父爱还是冷淡中暗藏对女儿的疼爱,那浓浓父女亲情总能强势地跳出来。如果父女都这么明显,这父女二人还能走到疏离冷漠的地步?

      “你也是老演员了,怎么……”庄斌看着郭宇满眼愁,但一想到郭宇恨不得向满世界炫耀女儿的样子,他顿时无奈起来,“你可不是第一次演父亲这个角色了。”
      但是,是第一次演这么拧巴的父亲!——郭宇苦恼又愧疚,连声道歉。

      庄斌摸着滋出的胡茬想了半晌,又对扈樱道:“比前两天有进步,但是还有点浮于表面。你想想你小时候因为误会被你爸妈狠揍后,又怨又屈的感觉。”

      扈樱果然想了想。
      但,有点难!
      前世的扈樱虽然调皮闯祸多,但闯了祸也是挨骂居多,挨打很少,而且小时候的她就是个鬼灵精,一看情势不对,就跑去搬救兵了。
      今世的简父就更不一样了,无论她犯什么错,都是温和批评,连高声都没有,更何论动手揍人。

      一看提起“爸爸”二字,扈樱眼中带笑,脸上浮现孺慕之情,庄斌也没辙了。
      得,这位一看是个自幼就受尽宠爱的女儿。

      庄斌掐着自己眉头无奈道:“明天小秦恕进组……”
      饰演小秦恕的是一位灵气逼人的小演员,但这也是位在家极受宠的小公主。庄斌住了口,突然开始担心秦父与小秦恕的戏可能也没办法很好完成。
      一想到这,庄斌更头疼了,眉心都被掐出了个深深的指甲印。

      见庄斌停了好一会儿没再继续说下去,扈樱忙主动接话:“我会在旁边仔细观摩体会的,争取尽快进入状态。”
      庄斌突然有点理解郭宇了:秦恕与扈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秦家父女的冷淡疏离不仅是因为秦母亡故的原因,还因为秦恕是个固执要强的女孩子。秦恕因为觉得父亲不爱自己,所以哪怕渴望父爱,但面对秦父时也是一副“我也不在乎”、“你少假装献殷勤”的模样。秦父见到这样的女儿手足无措,不敢表示亲近。于是父女俩就此僵住了,丝毫没有破冰迹象。

      扈樱却是个极会看眼色的姑娘,知情识趣,常常未语先笑,谁见了都心生欢喜。
      别说郭宇是出了名的女儿奴,连以严父著称的庄斌都觉得若她是自己的女儿,哪里会冷淡她?只她冲自己盈盈一笑,就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
      最后,庄斌反过来安慰他们也安慰自己:“你们俩的演技我是信得过的,现在刚开始,还在磨合期,你们多琢磨琢磨,尽快找到那感觉。”

      磕磕绊绊拍了几天后,扈樱拍得身心俱疲,每天回家后都对着剧本冥思苦想,拉住敖仲对戏,于是越发显得萎靡不振。
      进组没几天,人已经瘦了一圈。
      敖仲很是心疼,专业上帮不了扈樱,只能尽量在生活上改进,跟她商量:“剧组的饭菜不合口味。我在附近租个房子,每天烧饭给你吃?”

      扈樱现在也不敢托大,爽快地同意了。
      她现在的食欲可谓飘忽不定:有时想吃某样食物,等做出来,或是突然改了主意想吃别的,或是突然嫌弃其中一样食材,或是干脆失了胃口,一点食欲都无。

      经常如此挑剔,扈樱自己都觉得愧对做饭人的辛苦,于是只能盯着敖仲一龙折腾:“你做的最好吃,我只想吃你做的。”
      敖仲很了解地应下:“好。”

      敖仲被改行做了厨师,那么扈樱身边必须重新安排个助理。
      白瑁不在的这段时间,殷柳当经纪人当得非常称职,目前所有关系都是殷柳在联系维护。白瑁按住了殷柳想回来当助理的心,自告奋勇:“我陪她。”

      扈樱进组后,闺蜜俩还没见过面。
      这日,白瑁一早兴冲冲地前来汇合时,先吓了一跳:“怎么几天不见,就瘦了这么多?”

      听见白瑁的惊呼,扈樱只是笑一笑没接话。
      她晚上没睡好,现在困得要死,抱着闺蜜叹:“我睡会儿。”

      白瑁不敢乱动了,由着扈樱将头搁在自己肩上,还不忘关照敖仲:“开慢一点。”
      车程总共半个多小时,扈樱睡得并不安稳,不时睁眼瞧一下窗外,眉宇间有一点淡淡的愁。

      这不对劲!
      相识了千年,扈樱从未如此忧愁。
      白瑁担心起来,趁着扈樱去化妆的功夫,忙拉住敖仲躲到角落问情况。

      敖仲正发愁着,将扈樱进入不了情绪导致拍戏不顺的事简单说了遍。
      白瑁也跟着发愁起来:她听扈樱提过一次。扈樱与秦恕的人生大相径庭,也难怪扈樱实在难以代入演绎。

      这是扈樱自己的事,无论是敖仲还是白瑁,都很难帮到她。
      最后,白瑁只能同情地看着那个正在化妆的背影,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修行修心境豁达,从极致情感中感悟而后豁然开朗,对修行应该有益处。”

      这道理敖仲也懂,但对于近在眼前的困难毫无帮助。
      于是,他笑一笑,与扈樱和白瑁打了个招呼,去准备午饭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的安慰,不仅没有效果,还会让人觉得很敷衍。
      白瑁不想当这么敷衍的闺蜜,受庄斌引导演员的启发,又冥思苦想了几天,终于想出了个馊主意。

      她先去问敖仲意见:“我这几天在片场观察过,其他戏她都很好,庄导很满意,唯独碰到需要对秦父表现出又爱又怨的戏总是过不了。我想着我们分两步走。我去跟庄导谈谈,把同类型的那几场戏往后排排。你呢,找一天,在家对她冷淡点,不,冷淡不够,你得表现成渣男,呃,像家暴男那样,对她发火,火过之后再痛哭流涕地道歉,然后再发怒,再道歉……多来几次,她就应该有体会了。”

      不得不说,白瑁这主意馊到家了!
      所以,她自己都说得越来越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含糊。
      最后,她似是终于记起自己的闺蜜身份,贴心关照:“不过,你可不能真动手啊,要注意分寸。”

      敖仲刚开始听见说“跟庄导谈谈,把戏往后排”时还极认同地连连点头。头还仰着正要再次往下点头表达赞同时,他听见了“渣男”、“家暴男”,头明显一顿,猛地看向白瑁。
      遮眼的雾气散去,露出犀利眼神,利剑般刺向白瑁。
      白瑁背脊发凉,往后退了一步解释:“这都是为了小樱能有深切体会。你放心,等这事过了,我一定会帮你解释的。”

      敖仲被气笑了:“你可真是好闺蜜!”
      若不是了解白瑁为人,知道她为养全扈樱魂魄甚至不惜停滞千年修为,敖仲都要怀疑白瑁是否暗藏了歹毒心思。

      白瑁本来也觉得有些不妥,在敖仲这里碰了钉子,默默地挠了挠头,默默地走开了,没想着再继续去跟扈樱商讨。
      但扈樱偏偏听见了敖仲最后一句话。“好闺蜜”三字在敖仲口中明显带着淡淡的反讽,落在耳中很不顺耳。扈樱跟白瑁真是能两肋插刀的好闺蜜,自家老公也不能这样说闺蜜!
      扈樱当时忙,没时间问,等到了晚上,拉着敖仲追问原因。

      敖仲最初是不打算说的。
      但扈樱本就有见微知著的聪慧劲,哪里这么容易被糊弄?她最近更是被拍戏不顺和孕反双重折磨,愈加心浮气躁,驳了几次敖仲扯的谎后,终于竖着眉怒了:“你不说,我就当是你的错,明天你给我道歉去!”

      敖仲真是哭笑不得,不得不简单解释了句:“白瑁想了个馊主意。心是好的,但主意太馊!”
      扈樱好奇追问:“什么主意?跟我拍戏有关吗?”
      她正苦恼自己戏中情绪无法到位,愈加想知道了,拉着敖仲要求:“你说来听听呢?说不定我觉得不错呢!”

      “不是好主意,说出来也是白高兴一场,还是算了吧。”
      扈樱不放弃:“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我觉得很好呢!”

      “不会的,很烂!”敖仲皱眉,他抗拒再谈这个话题,起身往厨房走,非常生硬地转移话题,“今天买了水蜜桃,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水蜜桃,给你拿来?”
      扈樱很顺口地接了句“好”,也跟着往厨房走。她看着敖仲洗净桃子,阻止他帮她撕皮:“我来,我喜欢自己撕皮。”

      熟透的水蜜桃的皮极薄极好撕,轻轻一剥就能撕开一大片果皮,乳白中透粉的果肉看上去水润润的。扈樱咬下一口,在嘴里轻轻一抿,桃肉顿时化为香甜的汁水,她不由笑道:“今年这桃甜,你尝尝呢。”
      说着,她举起桃送到敖仲嘴边。

      总算是不纠结了!
      一晚上都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松快下来,敖仲也笑着咬了一口。

      “呐,我给你撕皮,就算是为我刚刚发脾气道歉啦。”扈樱笑得狡黠,缩回手,又咬了一口桃肉,连声音都带着蜜桃的甜,“你生气吗?”

      怎么可能生气呢?
      敖仲毫不犹豫地摇了头。
      扈樱又竖起眉:“但我还生气!”

      香甜的汁水在喉间瞬间火辣辣地滑过,敖仲差点被呛着。
      扈樱最近因为工作不顺兼孕期不易导致情绪不稳,容易使性子。敖仲已应对出一些心得,忙赔笑道歉:“我的错,不该惹你生气。”
      他本想再说句“怎样才能不生气?”,转念一想,这话问出,扈樱肯定会立刻接话要求自己把白瑁的馊主意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于是,他及时止住话头,垂死挣扎般改口,“要不,我再给你洗个桃?”

      扈樱哪里有这么好骗?
      更何况敖仲这话听着就很直男,基本没办法抚慰耍小性子的她。她皱眉摇头:“这么大一个桃,已经撑了,再来一个,你想撑死我啊?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觉得撑死我今天这事就可以糊弄过去了?”

      “我哪里能舍得?”敖仲忙笑着否认,“我记得你小时候能一口气吃四五个,以为你功力不减当年。”
      扈樱想起了前世幼年两天吃了两篓桃的壮举,一撇嘴:“那是小时候不懂事,吃撑了其实胀得慌,现在当然不敢这么吃了。”

      “也是,撑着了你该睡不安稳了。”敖仲故意看一眼钟,“有点晚了,明天你还要早起呢。你今天想泡澡吗?泡个澡能松快些。”
      又取了各式丹药递给扈樱:“你先把这些药吃了,我去给你放水。”

      扈樱吃药的功夫已惊觉自己真被糊弄过去了,忙三下两下吞下那把丹药,趿着拖鞋哒哒哒跑向浴室,打算继续拷问。
      敖仲也知道托词放水离开不过是权宜之计。身为龙族的他操弄水当然手到擒来,不过片刻功夫,浴缸内已经是满满一缸水了。扈樱进来时,他先声夺人:“放好了,你先泡着,我去拿衣服。”

      又逃开了!
      扈樱一面脱衣往浴缸内跨,一面冲外面大声喊:“我知道你心思,但是,今天你不告诉我我绝不同意!”

      敖仲放的洗澡水并不是普通的水,里面同样加了许多灵药。
      最近扈樱睡眠不太稳,有时睡着了仍不忘嘟哝一两句台词,所以洗澡水内不仅有补气养身的药,敖仲又额外加了助眠的药物。
      得益于这些药,晚上总算应付过去了。

      敖仲不敢掉以轻心,怕扈樱第二天早上继续纠缠,特意卡着时间喊醒她。
      扈樱似乎已忘记了晚上的拷问,看着时间紧张只顾责了句“不早些喊自己”,急急忙忙地洗漱,拎着早餐钻进白瑁的车内。

      敖仲跟闺蜜俩不是一路。
      他需要去买午餐食材,有些庆幸地看着白瑁的车绝尘而去,放心地驾车前往超市。

      但,敖仲的心显然放得早了。
      扈樱自幼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尤其擅长迂回战术。

      白瑁是一只猫,懒猫,一般情况下懒得动脑子,活得随性率真。面对亲近的人,她更是没有半点戒心。
      扈樱一面吃着早餐一面状似闲聊,很快就不动声色地拐到了想知道的话题上:“敖仲哥哥说让我跟你打声招呼,他昨天话说重了。”

      白瑁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愣一下后才明白过来。
      只见她大大咧咧地一笑:“这需要打什么招呼呀?本来就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也不太靠谱。我那会儿实在考虑不周,我这主意挺伤你俩感情的,我就不该跟他说。我还觉挺不好意思呢,今天都没敢跟他多说话。”

      扈樱瞥一眼专心开车的猫,笑:“我倒觉得不是,你也是为了我好呀,他自己没主意帮不了我,哪有资格嫌弃你出的主意好不好呢!”
      顿了顿,又笑道:“管它黑猫白猫,只要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听见这双关语,白瑁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白猫!”
      “所以你是好猫啊。我觉得你主意还不错,就是敖仲哥哥他太……”扈樱很有技巧地拖长了音,叹息着停下。

      这拐了十八个弯的一声叹息引起了无数遐想。
      白瑁顺理成章地上当了,立刻开导扈樱:“你也别怪他。我后来又想了想,哪怕他同意这主意呢,他也办不到啊。我瞧着他以前就对你千依百顺的,何况你现在还有孕在身,他根本不可能狠得下心冲你假意发怒,更别说能做出让你怨他的事了。”

      完美!
      扈樱满意地在心里给自己的聪明机智疯狂鼓掌。

      随后的一整天,除了拍戏时,扈樱见缝插针地琢磨白瑁的话,越琢磨越觉得白瑁的主意可行。
      她现在无法代入秦恕对父亲的怨怒,如果能亲自体会一下,肯定有很大的帮助。但这事,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都不适合找两世的父亲帮忙,所以找个差不多的替代情感也可以试试。
      敖仲就是最完美的选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6章 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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