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
晋朝末，抚顺年间，卞城，正是烟花杨柳三月天，渔夫撑舟戏湖间。
城内有一皇商之家，以织锦缎染五色为名，自富商家中长子落地三年以来，已新开大铺三十二间，富商心喜，既喜他祖业蒸蒸日上，也欢喜得一天降之子，偶尔出门应酬，酒醉，总爱拉着他人炫耀。
“我这长子，面容可爱，像极了观音菩萨座下的两位童子。”
旁人多是奉承，顺着他的话往下夸赞，可偏偏这富商不停，又接着道。
“我儿出生之时，右手持一块玉佩，左手握着一块蛇鳞，不闹不哭，若不是那奶娘往他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总算是哭叫了，不然我可放不下心来。”
众人听得此话，并不相信，互相对视一眼，将心中耻笑露于对视之间。
可这话说多了，普通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那工于心计之人却记得极牢，尤其是晋朝此时已内外纷争不断，内里高坐皇位的是一瘦骨嶙峋，深爱寒食散的昏君，这一层层的谣言传上去就变成了：
卞城曾有一子，一岁能识三字经，三岁能背千字文，五岁能通论语诗经，乃当世神人，出生时更是红光满檐，手握玉佩和蛇鳞，人们都道，蛇，地下龙也，此子莫非是天定的下一任天子？
此话若传到明君耳中，无非也就当作是市井流言，可放到昏君那不长智商的脑中，这便是赤.裸.裸的想要造反！
这时，他身侧的宦官出了个计谋。
“皇上，世人都说此话是出自该子的爹爹口中，那圣上大可将这人给招进宫来，若是与传言有半分不实，那...”
言尽于此，二人奸笑着互望。
于是圣旨便传了下去，传到皇商家中时，老老小小跪了一地。
“苏老爷接旨吧。”
苏老爷双手颤抖的捧起圣旨，颤颤巍巍谢过皇上，那小宦官看着苏老爷的长子道。
“请？”
苏家长子到现在也不过六岁，却很是有大将风范，不悲不喜，挺直背脊，朝苏老爷微微拱手。
“爹爹，勿担心。”
“道青啊！”
干嚎出这句话的是在后面的苏夫人，她支撑着自己，待得苏道青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方才大哭出声。
“我的儿啊！！！苏盛为，他若回不来了，老娘要同你一刀两断！”
话落，苏夫人深呼吸一口气，昏倒在地。
“夫...夫人。”
苏老爷大惊，慌忙起身搀扶，他右手一挥，愣是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这该死的嘴巴。”
—————
从京城来的马车接走了苏家的长子，此事经清风一吹，卞城上下的百姓皆知晓了，有的人在看戏，有的人背地里偷笑，这马车一走就是三月，只见车轮碾过了某个夜晚，这季节便从初春已到初夏。
那小宦官与这苏道青相处三月，也渐渐发现了这男孩的奇怪之处，不闹不哭，唯有手上的一本志怪神话能夺得他半刻视线，他也觉得惊奇，向他询问。
“小孩，这志怪之书，并无大用，你何须花时间在此等废书上？”
面红唇白的男孩，如桃花可爱，听得此话，他也甚是惊讶，睁大双眼，晃了晃手中的书。
“为何会无大用于我而言，是为重中之重。”
“就算你将这书翻遍，你也成不了朝堂上的一员。”
他更是惊奇了。
“我平生所愿，唯有修仙一事而已，至于朝堂之事，琐事也，入不得我心。”
“你？”
这修仙一事，小宦官常居深宫，也知晓几分，他将这孩子从头打量到脚。
“你从何处得知修仙此事？”
问起此话，苏道青也很是懵懂，他的手指在手册上轻敲。
“不知，我只觉得自我出生以来，便有一人一直在对我说。”
“说什么？”
“他说，此生若不成仙，那便早早死去，勿要再见那人，至死都不能忘怀。”
小宦官听得糊里糊涂的，可马车此刻已停到了皇宫外，他颇为遗憾的看了苏道青一眼，认定了此番进宫有去无回，长叹一声随即高声道。
“卞城苏家长子苏道青进宫。”
一声一声，此起彼伏，传至深宫之中时，已是正午时分，这晋朝的皇上正坐在高位上，也没怜惜苏道青舟车劳顿，直直的将人给招到了朝堂外。
所有的文武百官此时尚未下朝，皆在皇上的暗示下静候着苏道青的到来。
“招苏道青。”
宦官尖锐的声音传到门外，有一穿着深色短褂的男孩，不卑不亢地从外走入，他礼数周全，教皇上挑不出刺。
“寡人听闻你的很多传言 ，不知是否都是真的？”
小小的人儿站在内殿中央，他认真道。
“不知皇上听闻的是何等传言？”
“听说你出生之时左右各握一块玉佩和一片蛇鳞？”
“回皇上的话，是真的。”
“大胆！站在大殿之上，寡人面前，也敢撒谎？”
苏道青安静的看着皇上，伸手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又从脖颈处拿出一片蛇鳞，半手掌大的鳞片被他用金线串起。
“皇上请看。”
“你就算此刻拿出来，也不代表当真是你从娘胎带出来的。”
苏道青将东西放回原位，挑眉道。
“但皇上也不能断定我不是从娘胎带出来的。”
一时间朝堂之上，无人议论，皆沉默的看着殿内的那人。
“大胆！胆大！”昏君一拍龙椅站了起来，群臣皆惊，唯有苏道青不惊不怒，束手站在原处。
“寡人还听闻，世人都道你与蛇有关，是地下之龙，既然如此，想必万蛇都是怕你的，正巧，寡人新得了一条巨蟒，我倒要看看，你与它谁更厉害。”
苏道青闻此，流露出不像这个年纪孩子的成熟，他皱着眉叹了一声。
“皇上，您这样做，是否合乎您的身份。”
“朕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来人，将我的巨蟒带上来。”
群臣一听，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他们当然知道这条巨蟒的模样，想到便是不寒而栗。
半柱香后，有人推着一个比成人还要高的笼子走了进来，这笼子外面套着块黑布，没人看得清笼子里的东西，笼子最后停在了苏道青的身旁，侍从在皇上的吩咐下将黑布扯下，刚见光线，笼中的黑色巨蟒便立刻躁动起来，它挥舞着蛇尾撞击着笼子，可这铁笼纹丝不动，显然是上等的材料制作而成。
“苏道青，朕再问你一次，你可有欺君之罪，若是没有，你就得进这笼子，替你证明。”说着，昏君便带头取笑起来，众臣暗地里交换眼神，可却不敢站出来，生怕下一个被推进巨蟒的人就是自己。
“草民愿意一试，不过草民有所求，若草民进去后能安然无恙出来，还望皇上将这巨蟒赐予我。”
“好！开锁！”皇上对这巨蟒的喜爱无非是它充满力量，现在有机会看一场人蛇大战，正是对这巨蟒的妙用，何来关心之后的事。
侍从听此上来开锁，锁还未掉，便已匆忙退后，生怕被巨蟒缠住，苏道青深吸一口气，伸手打开铁笼的门，一步，一步，走进了铁笼，他反手将铁笼的门拉上。
苏道青刚一进门，这巨蟒便直立起身子，做出戒备的状态，它的蛇眼直勾勾的紧盯着苏道青，逼迫苏道青停止朝他前进的举动。
他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双蛇眼。
苏道青刚冒出这个念头，随后便被自己自嘲的打发掉。
这世间上，蛇岂止千万，每条蛇的眼睛都极为相近，这巨蟒给他熟悉感，也是正常的。
可这盘在铁笼中足足有两米高的巨蟒始终没有攻击苏道青，这让皇上大惊，也让他不爽，他的眼睛一动，示意侍从用尖锐之物刺激巨蟒，巨蟒后背被刺出一道血痕，蛇性大怒，反身想要吞吃他人，却碍于这铁笼，犹如跳梁小丑。
“若小爷我不是身受重伤怎会落得如此之地，你明明比我道行更深，为何不来助我，偏要帮这些凡人作怪？”
巨蟒气红了眼睛，对着苏道青嘶吼，落在众人的耳中却全是蛇的嘶叫声。
唯有苏道青头一次被吓到了，他跌撞着倚靠在铁笼旁，双眼迷糊，他刚刚听见了什么？
“若我出去，定要这狗皇帝的性命。”
没错，是那条蛇在说话。
苏道青咽了咽口水，作为一个六岁孩童，他虽有超乎常人的成熟，但始终也只是个小孩，哪里知道遇见此事应该怎么样，他只得回应道。
“我....我救你。”
他话语一顿，转身对皇上道。
“皇上，这巨蟒似乎没有要以我为食的想法，如此，皇上你应该将这巨蟒赏赐给我。”
皇上气得双手握拳，但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叫他将皇上的承诺视作无物，他将身旁的花瓶拂落在地。
“好，给你。”
苏道青紧张的情绪往下放松，随后出得铁笼，将笼门打开，招巨蟒出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
宫内守卫持剑将皇上护在身后，生怕这巨蟒对他不利。
“我只是不喜欢关着它。”
苏道青解释时，那巨蟒已从铁笼出来，它盘在苏道青的身旁，没有动作，只一双蛇眼狠狠的看着皇上。
良久，巨蟒转身朝宫外爬去，不过片刻便已消失在皇宫之中。
瞧着那安好无恙的苏道青，又看向空无一物的铁笼，皇上颇有种得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感觉，他还想挑刺，却不知道从何挑起。
最后只得满腹怨气的宣布散朝。
快步走进后殿之时，那宦官又出计策了。
“明着不行，暗中再来，这盛夏之时，容易走水，尤其是宅院中布料居多的皇商之家，到时候齐齐归天，也解了皇上的怒气。”
皇上欣喜，第二日便将苏道青打发回卞城。
苏道青不知其中原委，这次快马加鞭走了两月有余，回得苏府，苏老爷苏夫人皆欢喜异常，尤其是苏夫人将苏道青抱在怀中久久不愿撒手，可苏道青此次对他为何能听懂蛇语感到惊讶，心神不宁。
当夜，苏老爷操办了一桌酒席，同长子夫人共聚佳时，更赏赐美酒于其他仆从，以酬心中欢喜。
苏道青心有他事，久久难宁，早早的退了宴席，回房休息。
子夜时分，有人推开苏府大门，持刀进入，见一人便砍一人，不出半柱香，苏府已血流成河，苏老爷与苏夫人被砍死在床，而他找遍苏家，却独独不见苏家的长子苏道青，唯恐办事不佳会被皇上责骂，只道那孩子想必藏在这府邸某处，索性以油泼洒，点火焚烧，等到这苏府烧成一摊灰烬，也没有人跑出来，他这才放下心来，回京复旨。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