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冰龙的背上》天天大王

6、伍：贵族的养女

　　福瑞斯跟卡丽丝闲谈了几句之后，被走廊里突然响起的广播唤的匆匆离去。

　　门被小心的锁上，来人会先敲门这一点让卡丽丝觉得这里很安全。夜渐渐深了，天色暗了下来，漆黑一片，然后昏黄的月亮升起来了，就像每天在宿舍会做的一样，她光着脚，穿着薄薄的病服走开窗前。

　　夜晚寒冷刺骨的风呼啸着仿佛被指引一样穿过被突然打开的窗户，如同有灵性的生物力体一样叫嚣着扑向缠绕着卡丽丝的身体。气流被压缩密集，空气中渐渐的显出一股被苍凉月光的印的如同碎银一样粼粼盘旋的轮廓。它姿态凶勇的绕着卡丽丝盘旋，从头部到脚底，从脖子到手指尖……一瞬间卡丽丝全身笼罩在这奇异的气流中。

　　她觉得今天有什么不一样，以前它的出现都是绕着卡丽丝盘旋一圈以后消失离去，而今天却一直在她的身边旋绕，不过很清凉很舒服。这股从婴儿期就会出现的气流每次带给卡丽丝的是内心的平静以及身体上的康愈，要不是有它的出现，卡丽丝觉得自己肯定熬不到现在。

　　霎那间，毛孔仿佛全部张开了一样，那冰冷的气流顺着卡丽丝全身的毛孔往里渗透。她觉得酥酥麻麻的，阵阵的寒意让她的头脑变得更清晰，可是这样被刺激着身体的舒适又让她变得懒洋洋的不愿去思考。

　　大概是直觉或者是曾经被灌输过的知识，卡丽丝明白了，这是她寻找回力量的途径。她有些心急，脑海中不停的呼喊着：亲爱的，给我力量吧。

　　但是让她失望的是，那道气流只是稍稍的刺入了一点细微的距离，就退出了她的身体，然后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卡丽丝站在窗口，望着昏黄色的月亮，咬着自己的手指，她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她已经找到了获得力量的方法，虽然只有一点点的。可是这样已经是出乎意料的惊喜了，毕竟人不能太贪心，速度太快也不是好事。

　　想了想，她还是回到床上准备睡觉，那道气流带来的寒意让她躺在瑟斯特意为她加厚的被窝里也依然的舒适。

　　窗外，一个穿着黑色法袍的男人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中，月光在他的脚下投下巨大的灰暗影子 — 一条张牙舞爪的龙。他扫了眼底下藏在花草树木阴影间蠢蠢欲动的生灵，警告的发出一声人耳不可识别的长啸，转身离去。

　　这一次的梦中，卡丽丝不仅能听到声音，她还看到了些模糊的影像，飘忽不定的轮廓。

　　梦里甚至来了一个新成员，卡丽丝朦胧间看到一个小个子的男孩躲在别人的身后，直到被别人一把抓住推到了她的面前：“卡丽丝，这个是我们的伙伴，他早就想认识你了，但一直没能力跟你说上话。”

　　“嗨，你，你好，卡丽丝。”，那孩子被推了个踉跄，鼓起勇气结结巴巴的低声跟卡丽丝打着招呼。

　　“你好。”，卡丽丝听着他的细若蚊鸣的声音，她想到以前自己这样说话的时候是被别人怎么嘲笑着对待的。但是梦中的出现的是她的朋友，她绝对不能那样对待他们，想了想给了他一个微笑，“你可以大声点的，没关系，我很高兴见到你。”

　　“真的？”，那孩子高兴起来，拔高了声音带着孩子的稚气凑到卡丽丝面前，滔滔不绝的开口：“我早就想来见见你了，他们说你知道很多外面的事，每天都有很多有趣的事发生。可惜我的能力不够，没有办法跟你说话。今天我好高兴，这里把我快闷坏了，只有跟你有同样能力的人来的时候，我们才能说几句话。呆在到处都黑黑的小房子里，真的太闷了。”

　　卡丽丝微微笑着听着它继续说，她在脑海中想象着一个寂寞的小男孩坐在墙头，一边抱怨着一边甩着穿着靴子的双腿，也许有一头金色的卷发，脸上还有点点的雀斑。卡丽丝笑了出来，说：“那我给你多讲点外面的故事吧！你想听什么？”

　　“真的吗？”，孩子完全不掩惊喜的欢呼惹得卡丽丝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我想知道现在的棉花糖有没有姜汁味的，我可喜欢姜汁味的东西了，饼干，糖果，可惜一直没吃到姜汁味的棉花糖，就到了这里。这里好冷，我好想去找妈妈。”

　　“你个贪吃鬼，就算有，你也吃不到的！”，一道调笑的中年女声响起，周围的人跟着哈哈大笑。

　　“哼！”，似乎是不满别人的调笑，他哼了一声，又对着卡丽丝开口：“他们就喜欢欺负我，卡丽丝，告诉我有没有嘛……”

　　卡丽丝有些为难，她对这些点心的概念仅仅的止于书本上看到的图案，她有些抱歉的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给你讲讲学校里面的事。”

　　“那也好。”

　　卡丽丝回忆着自己平时生活的经历，慢慢的描述着这个巨大的学校里面珍贵的植物，那些有灵性的生物，书上看到的游戏，还有迦加门农校长介绍过的学校的传统节日。

　　她讲的并不好，吭吭巴巴的，有的时候说了上句忘了下句，还有好多东西在脑海中盘旋着就是说不出来。可是他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不断地追问下文，时不时的兴高采烈的讨论着，或者反过来向卡丽丝描述他们所见到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有人捧场的感觉让卡丽丝觉得非常好，她越说越起劲，一直到他们说太阳升起了他们要告别。

　　躺在床上，卡丽丝想他们是多么的寂寞，甚至比她还要寂寞。连学校提供的面包里面夹的奶油都能兴奋的讨论很久，对于那些通话器更是唏嘘不已纷纷的感慨着时代的进步。

　　梦中的人 — 现在卡丽丝可以肯定梦里出现的是人类，以前都是只能听到声音，今天看到了模糊的人形轮廓，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发色脸庞，但还是能肯定是人类。梦里的人是多么的让她觉得安心，在这里，她从来不用担心自己的不善言辞会惹来别人的不快。她的表达能力有限，所说的话都是干巴巴的主干，形容词简直是异常的深奥难以驾驭的法宝。

　　天色渐渐的发亮，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黑色一点点的褪去，眼前是红色的一片，这是阳光。

　　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卡丽丝依旧不肯睁开眼，梦中的人已经离开，她依旧怀念着那种被人亲近的美妙感觉。她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弄错了现实与梦境，她现在认为是梦境的反而是经历的现实，而现在的现实不过是一场噩梦。

　　门被敲响，有人在低声的说话，在清晨万物还没有苏醒的时候万分清晰：“卡丽丝，起床了吗？拉法尔•阿特兰特院长来看望你了！他在楼下等你。”

　　梦境破灭，现实来临了。

　　卡丽丝想到那个尖尖的下巴刻薄的脸冰冷的眼神，心里万分的不情愿。本能还是作出了反应，她应了一声：“我马上来。”

　　换好衣服后，卡丽丝尽力的把自己的弄得整齐并且精神点。走下楼梯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冷冰冰的男人，他的眉头皱着显得很不安，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扰着显得很愤怒又无处发泄。卡丽丝心里一阵不安，周围没有别人，只有不远处的楼道里有几个形色匆匆的护士。

　　“你好，拉法尔•阿特兰特院长。”，她想起刚才那个传话的人是怎么称呼他的，于是也这样主动谦卑的打着招呼，这种姿态在大人物面前总是比较管用。

　　“……”，像是被突然打扰一样，拉法尔吓了一跳，他转过头来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女孩，黑色的头发，黑色深不见底的眼眸，苍白的皮肤，瘦弱的身材，怯生生的神情。

　　他真不明白，就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透露着邪恶之气的小女孩的父亲究竟是和阿特兰特家作了怎样的交易，竟然逼的阿特兰特家族长老会不顾他的强烈反对一致的要求让她入籍。入籍可不是说着笑的，这样的一个人会成为家族的同胞，他们将为她的成长负责，为她的所作所为承担风险。

　　哦，一个珀尔塞福涅，令人厌恶的黑色，而这样的一个人要成为我的养女！拉法尔在心里□□着。

　　卡丽丝抬头看着那个盯着自己出神的大人物，他已经沉默了太久，而且那样的眼神……太可怕。她心底打了一个寒蝉，小心的开口：“先生，尊贵的先生……”

　　再次被打扰让拉法尔觉得非常的不满，他瞪了卡丽丝一眼，几乎要说出刻薄的话，一瞬间他想起来前来的目的，定了定神：“卡丽丝，不论你的想法如何，你都将成为阿特兰特家族的一员。也就是我 — 阿特兰特家族族长 — 拉法尔•阿特兰特的养女。”

　　卡丽丝诧异的瞪着拉法尔，这个男人脸上完完全全的写着不情，既然不情愿还要做，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些古怪的大人物的思想。卡丽丝并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她明白被冠上这样一个姓氏后面的风光，可是她看不到自己的付出，她不明白自己的要付出的代价，如果是生命或者自由，那代价未免也太高了。

　　她定了定神，开口：“尊贵的先生，我有点无法理解您的话，我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学生，甚至可以说没有魔力。而且先生您看上去并不情愿做这样的事，而我也不愿意因为我本身为您高贵的家族抹黑，所以，你看……”，她费力的组织着，用尽了她在书上看到的所有的婉转拒绝话语。

　　拉法尔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他重新打量着卡丽丝，这样一个老鼠一样的人物竟然敢拒绝他，拒绝阿特兰特家族的族长，她难道不知道光明的阿特兰特家族在大陆第一贵族的地位吗？虽然她的拒绝挺合他的意，但他绝对不能容忍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拉法尔身体前倾，死死的盯着卡丽丝，压低声音：“听着，年轻的小姐，我并不想跟你玩什么父女相亲相爱的游戏。收养你，是我逼不得已。而这个消息已经被宣布出去，人人都会知道。我们会提供给你符合你身份的待遇，但是，你也别想以阿特兰特的名义作任何事。虽然我也不想答应，不过，小姐，用你的脑子想想，这个名字会给你带来的一切。我想你会作出令我们都满意的答复。我等着你三天后到我的办公室，你，当然，最好在此之前练习好如何称呼我为父亲。”

　　卡丽丝死死的盯着那个转身离开的男人，她的眼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比任何身体上的直接伤害都令人难堪与愤慨。但是，她很悲哀的发现，她连哭的权利都没有，她根本没有能力反抗。